第281章 忠誠之人的葬禮

  數個月後，潘吉亞次星區被許多人視作榮譽的波爾德羅號撕開虛空的幻影，從模糊不清的亞空間中爬出，相比之前因異端儀式而被席卷的洗禮之火號，她不僅僅走的路線穩定，狀態也煥然入新，可她並不是第一台探出頭的金屬巨物，在帝國探測衛星的沉思者陣列或聖骨濕件嗡嗡分析著，勤勤懇懇為帝國提供一次一次略微穩定的亞空間航行。

  這台為帝國工作許多年的年輕衛星在今天記錄的戰艦數量為之前數百年的總和依然還多，54台，且都為戰艦。

  那些深灰色的龐然大物在微弱恆星光中閃爍著，也許遠點去看，那些怪物就是星辰的一員，龐大的軀體，其旗艦足有三公裡，表面密布教堂，像山峰那般，蜿蜒曲折。

  只是虛空遼闊龐大，就算是那些戰艦就算聚集的很近，整體看起來也僅僅是蒼海一粟，可沒有人會小看它們，那些帝國的金屬引擎隨便一台都有著殲滅小型異形文明的實際火力，同時運輸著數以千萬記的帝國忠誠的男男女女。

  而統禦其龐大部隊的旗艦，波爾德羅號上，將這隻艦隊組建並統一出來的人，也就是斯卡迪英雄，正在看著那龐大的星圖，愁眉苦臉。

  這間龐大的會議室很難想象也是領主的臥室，雜亂的個人用品和複雜的管道線路都在一起，同時有華貴漂亮的貴物品，也有正在努力的帝國船員敲打著複雜的液晶屏，同時領航員正在低著頭分析無盡虛空的複雜情報，星語者將自己的頭顱抬起，盲目的眼眸感受著虛空裡亞空間斷斷續續的靈能。

  而最鮮豔的人群反而不是他們，雖然他們確實特殊，可對於帝國戰功赫赫的斯卡迪第四步兵團的傳奇們來說，依然不夠。

  其領主，艾蘭拜爾領主只是憂心忡忡的用手指拂過星圖上尉官最近的世界，他們化作了沒有反應，沒有探查的黑色，側面代表其已經淪陷了，化作了自由港的禁臠並拒絕提供帝國任何的幫助，他因此向波爾德羅艦長問。

  “不是特例，看來自由港向周邊以三到四個恆星系作為擴展來緩解戰爭壓力，這說明他們有相當程度的虛空運輸能力和可怕的單兵素質，和士官長，毀滅雄鷹他們報告的相似。”

  艦長揉了揉自己已經生出的白胡須，遊刃有余的回答。“可帝皇保佑，毀滅雄鷹為我們撕開了著力點，使我們可以長驅直入，只需要在名為洛安德的世界創造足夠的營地保證運輸輜重。”

  “可一隻戰艦需要其載重翻倍的大型貨船，比如快刀高速船那種一塊又厲害的大家夥才能維持，這隻部隊注定不能長期作戰，沒有帝國諸多世界幫助，五十隻長數公裡的龐然大物並不是我們可以在敵區滋養的起的負擔。”參謀長冷靜的分析。

  艾蘭拜爾只是因長時間亞空間旅行困倦，他開始踏入戰艦確實興奮，因為許久未有的軍旅生活重新開始了，比起批改文件，顯然給異端處罰更加符合他的個人審美。

  不過就和緊隨其後的亞空間旅行，無聊和困倦，還有他對於戰爭的擔憂或對於人們的慈愛代替了那些嗜血，當他意識到那些異端會對於自己同胞用毒氣時，他才發現自己在對付什麽，那是人類歷史上最惡毒的惡徒都不會犯的戰爭罪孽，如今卻是無盡虛空裡的家常便飯。

  他因此看著那星圖，那迷茫的星圖，然後問。“如果，我們以兩個戰艦，也就是大概20萬人步兵或重步兵精銳，夾在軌道攻擊中落下來瓦解敵人的佔領，將帝國諸多世界歸還，可以嗎？”

  艦長，不，準確來說應該是這個旗艦全部停留的斯卡迪軍官都稍微遲疑了下，他們都沒有想象這個辦法，因為花費的軍力太大，而散開力量是兵家大忌…

  “一拳敵的出，勝過百拳來，我不同意。”少尉，準確來說是他和其背後，連帶著從鑄造世界潘蘭而來的中尉那一派系軍官不同意，他們幾乎不需要討論，這不是忤逆，只是現實，因帝國的戰艦，軍團力量都勝那些判斷異端許多！

  他們可以直取核心，為什麽要自廢武功？不過艾蘭拜爾隻覺得孩子開始有主見了，可他依然只是看著星圖，然後問了句。“勝利就是全部嗎？”

  斯卡迪的軍官都很年輕，他們不明白帝國衛隊為什麽是“衛隊”而不是帝國遠征隊，當諸天如此多的世界淪陷，像參謀，艦長，艾蘭拜爾這般老派都明白，他們應該做什麽。

  不過艾蘭拜爾只是看著越來越接近的洛安德，不再言語，因為最好的課程馬上就到，而少尉為主的集團也覺得領主默許了他們的提議。

  只是到戰艦緩緩地貼洛安德的近地軌道，那時人們向船窗外看去，才下意識有人喃喃自語的說。“簡直是地獄。”

  沒錯，地獄，雖然巢都世界是殘酷的，但作為帝國科技的結晶，怎麽也不應該是地獄，只是如今那些高聳入雲的巢都被炸裂，濃鬱的毒氣雲盤旋在天空，這個世界沒有海洋，體型比泰拉小上許多，但是較高的質量使其重力差不多。

  只是完整的大陸上，就算隔著千萬公裡也能看到那些慘絕人寰的景色，亞空間能力產生的風暴施虐，毒素汙雲讓這座世界變得墨綠，而最可怕的其實是這座世界如今背向恆星的地方，全黑，死一樣的寂靜，如不是帝國龐大的巢都世界牢固並連綿數百數千公裡的人造奇跡像漆黑的釘子鑲嵌在地面。

  最後，波爾德羅停靠在一片可怕的空間站廢墟旁，比她大上一頭的打擊巡洋艦，洗禮之火號正在這裡安眠，她的艦長發來消息，並容許帝國衛隊，斯卡迪第四步兵團和波爾德羅號的運輸船停靠。

  而現在，這裡大部分人都會覺得這裡應該是個死亡世界…

  少尉目光變得陰冷，他是戰士，卻不會無辜屠戮他人，他早有心理準備，不過依然不滿，那些東西沒有人性，可勝利更加重要。

  他的心思亂了，極快的亂了，那些殘酷的畫面和傷痕累累的世界為這個年輕人指出了這個宇宙最惡劣的暴行是什麽，並下意識讓他捫心自問，勝利重要嗎？

  “下去了，少尉，你和我一起。”艾蘭拜爾突然開口，少尉遲疑了下。“老大？我去？參謀長或卡塔昌的士官長更好吧。”他有點不太想正面去看這個千瘡百孔的世界。

  艾蘭拜爾只是回答。“今天你必須前去，我以你的長官的身份命令伱，斯卡迪第四步兵團的少尉。”

  軍令難為，最終當運輸機的轟鳴從他耳邊傳來，那些鉕素該死的氣息跟擠滿了運輸機內部的卡塔昌士兵，讓他想起無數次軍旅生涯中的每一次出擊。

  人造重力的巫術又一次讓他覺得軀體疲倦，不過等離開機庫，這樣的感覺就會消散，只是現在他覺得自己突然重了40斤。

  運輸機很快啟動，接下來它需要翱翔飛過千瘡百孔的地表，艾蘭拜爾拿著水壺將亂七八糟的飲料倒入口中，濕潤自己的喉嚨來準備演講，少尉以此忍不住問。

  “老大，你就想讓我見識一次死亡和破壞並認可你的計劃？”

  艾蘭拜爾喝完那些飲料，並回答。“不是，那些事情我不可能強迫你去做，沒有人可以強迫，強迫也並不會讓你發自真心，不過我清楚，我比所有人都清楚斯卡迪的戰士們，當然也包括清楚你。”

  “經歷了家園損失，死亡，犧牲，親人失去的人們應該最能共情這座世界，我們經歷過，熬過來了，並且變得更好，可他們沒有選擇，沒有機會，如果我們不動手拯救他們，這個宇宙就沒有人會為他們伸出援手。”

  運輸機的引擎顫抖，離開機庫，少尉揉著鼻尖。“不，我不會，我不會讓勝利溜走，其他世界的人與我何乾，我隻忠於斯卡迪，我隻忠誠帝皇。”

  此刻一絲光芒撒入運輸機的內部，那是恆星的光芒，從船倉向外，死一樣的大地，開裂的道路，這個世界為數不多的草木徹底枯萎，死亡成為了整個世界的底色，腐敗，彈坑，戰壕，還有腐爛的軀體。

  當運輸機低空翱翔過星港，他們才第一次看到活人，那些是年紀不大的孩子，老人，正在用小小的手指打理，回收戰爭產生的遺物，那是條正在沒有遮蓋物的生產線，就依靠人力分選，運輸。

  而第一眼給人的感覺就是饑餓，和髒，難看的露天工廠，垃圾場似的地方，卡車一次一次傾倒，孩子赤身裸體，食不果腹，老人疲憊不堪，而星港旁新建的工廠像巨大的怪物無時無刻轟鳴，吞咽廢料。

  小孩子抱著金屬，廢鐵，從收集卡車上帶給老人，老人慢慢的擦乾泥土，清理，然後裝去工廠為巢都建造做基礎，而就在少尉向下目睹的那個時刻，一個孩子觸碰到了啞彈，一聲轟鳴，還在地上奔跑著向老人遞去東西的孩子被一顆黃色的撼地炮炸飛，七零八落。

  可這個世界的人們沒有混亂，沒有驚訝，只是來了幾個和死去孩子年紀差不多的小鬼頭，把可能是朋友的碎片弄乾淨，調來新人繼續工作。

  當然運輸機落下，星港當然保持完好，只是迎接艾蘭拜爾的並不是士兵，準確來說，那些髒兮兮乾癟消瘦，皮包骨頭，的成年人。

  雖然穿著帝國衛隊士兵的軍裝，可卻沒有搭配防彈衣和激光槍，看起來滑稽極了。

  只是難民，少尉內心有了一絲不好的感覺，他一馬當先從還未落地的運輸機上跳下，並問那些人。

  “我是斯卡迪第四步兵少尉，我要見你們的指揮官，虐待帝國衛隊是嚴重的軍事犯罪！”

  那次皮包骨頭之人回答。“大人，我們不是帝國衛隊，我們是本地的PDF。”

  少尉問。“那你們為什麽穿戴軍服？”

  回答他的並不是面前的可憐人，而是從遠處走來的毀滅雄鷹士官長，他帶著自己的戰鬥兄弟，先向緩緩落下的艾蘭拜爾行撫胸禮，這在星際戰士的歷史上很少見，比較對方是一位凡人。

  又解答的回答。“因為物資匱乏，現在洛安德的一位凡人一天只能分到不到正常人熱量一半的攝入，並且要努力勞作來回復供應鏈，這個世界太貧瘠了，工廠幾乎全部被毀了，卻還要維持許多幸存者的生命。”

  “那些異端並不在意帝國裡曾經是同胞的人，他們的眼中信仰不同者都是模樣類似的豬玀，而這座世界也僅僅是生產其獻祭物品的地方。”

  “冬天的洛安德太冷了，為了保持人們基礎的溫暖，我們收集任何的布料來建造大棚，幫助他們渡過寒冬，pdf原的衣服也被拿走了。”

  少尉搖頭。“我問的是，衣服的主人在哪？不是說帝國衛隊還有三千人以上的服役士兵嘛？我要他們加入我的指揮陣列！”

  士官長擦了擦自己的甲胄上一團不起眼的彈坑，並好像懷念什麽。“洛安德第154步兵團，洛安德第四十四重步兵團…是，他們忠誠又強大。”

  “我帶你去見他們，領主也來嗎？”

  艾蘭拜爾揮了揮手拒絕。“我去做點規劃，我把斯卡迪有重建經驗的團隊帶來了，還有足夠的食物，我們要最快速度重新建造補給點，維持可能的大戰。”

  士官長點頭，並帶著少尉離開，在榮譽的毀滅雄鷹戰鬥兄弟的保護下，以凡人極少有的高規格來到一片星港中的墓園，因為沒有資源，這裡的建造顯得隨意潦草，士官長開口。“他不願意星際戰士來建造，並要求讓他們拯救的幸存者來，所以很簡陋。”

  “來，我向你介紹我的戰友。”他巨大的軀體單膝跪地，手指擦去簡單的暗紅色金屬墓碑上的塵土，露出一個看起來不起眼的名字。

  捷斯克上尉，服役於帝國衛隊洛安德第四十四重步兵團，因惡性疾病死亡，享年，27歲，魂歸王座，願帝皇庇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