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你在教我做事？

  “雜貨鋪？”

  “就是一個可以買到很多做魚所用調味品的店鋪。”

  “那扇門，我倒是能理解，畢竟報紙上報道過，卡倫作為本教選派出的試練者，進入過輪回之門。

  他能將輪回之門的印記烙印在自己心裡，這是他的本事，也是他的機遇。

  但這種機遇，不是隨隨便便都能碰到的，尤其是在他這個年紀。”

  “但人和人，是不能比的，就像是你……”

  “就像是我和誰？”

  “就像是你看天上的雲好高好遠好遙不可及，但鳥兒早就穿膩了它。”

  拉斯瑪搖了搖頭，將話題拉回正軌：
  “先前那一輪攻勢銜接得不夠緊湊，如果剛才通過假象轉移了對方注意力後能夠提早凝聚出術法抓緊時間進行攻擊的話，效果會好很多，那個刺客也就來不及做出足夠的防禦。”

  普洱馬上反駁道：“提前凝聚術法會產生能量波動，那麽對方就能提前發覺這是假象，到時候可能這一招連效果都起不到。”

  拉斯瑪笑罵道：“怎麽我們這種老年人打架時都是擼起袖子上去就乾，現在年輕人打個架拖拖拉拉得這麽厲害。”

  “時代變了，大人。”

  “變了？”

  “現在是屬於我們年輕人的時代喵！”

  拉斯瑪伸手輕輕撥了一下普洱的下巴，普洱馬上挪開腦袋：“你幹嘛？”

  “我對伱確實不夠了解，但我記得自己年輕那會兒和狄斯相遇時，當時幾個家裡背景深厚的家夥聊他們家中養著什麽強大或者珍稀的妖獸，狄斯當時說，他家就養了一隻貓。”

  “唔，茵默萊斯家一直有養貓的傳統，我是第25代喵。”

  “你的年紀，比我大多了，所以，你和我在這裡喊什麽你們年輕人的時代。”

  普洱抬起自己的肉爪，捂著自己的胸口，回答道：“我心態年輕！”

  “呵。”

  普洱則湊過來說道：“還真挺意外的，狄斯居然在外面還提起過我啊。”

  拉斯瑪嘴角微微抽了幾下，似乎想問什麽但忍住了沒問。

  貼心的普洱主動說道：“狄斯在家裡也說過你的哎。”

  拉斯瑪咽了口唾沫，沒接話。

  普洱繼續道：“其實吧，狄斯這個人年輕時沒什麽朋友，他也是到上了年紀再加上出了那些事後，才變得平和起來。不過在那之前，他就在家裡提起過好多次你拉斯瑪。”

  拉斯瑪開始呼吸急促，手中握著的鵝毛筆開始搖擺。

  “他說你很煩，每次一提升境界就要來找他打架，弄得他想偷懶也不行，也得跟著你一起提升境界。”

  “呵呵呵。”

  拉斯瑪笑了，在這句話裡，自己明顯是一個追趕者，而且是一個幾乎永遠無法追趕上的追趕者，仿佛狄斯每次提升境界都只是為了應付自己一樣。

  但到了這一把年紀，經歷了這麽多事後，拉斯瑪聽到這些話，不僅沒覺得自己被輕視，反而有一種自己的青春被得到肯定的感動。

  普洱順勢開口道：“所以，小拉斯瑪，狄斯應該是把你當朋友的。”

  “我才不想和他當什麽朋友。”

  “那你會在自己凝聚出神格碎片時，幫神殿來重新鎮壓狄斯麽？”

  聽到這句話，拉斯瑪馬上瞪向普洱，目光凝重。

  “他讓你留在這裡，幫你凝聚出神格碎片，你應該清楚的，這是他對你的善意；

  你也因此，會在凝聚出神格碎片後，擁有和神殿裡應外合破除掉狄斯留下來的這些布置的能力，所以，你會這麽做麽？”

  拉斯瑪淡淡回應道：

  “還早。”

  普洱點了點頭，道：“對，還早，但你欠他的。”

  拉斯瑪的目光逐漸放緩，指了指前面的戰局：

  “所以我會幫他調教他的孫子的。”

  “你確定你能幫忙調教？”

  ……

  新一輪的攻勢下，卡倫不再局限於完全的死守，開始主動找機會去進行攻擊，但他的攻擊依舊是立足於防守，目的是用攻擊在減輕自己的防守壓力。

  瓦洛蒂一次次地幾乎破開了卡倫的防禦，但又被卡倫重新阻擋了出去，雙方的交戰區域逐漸轉移進了下方的峽谷，不再是第一次交鋒時的那種快速解決戰鬥畫風，而是變成了鏖戰。

  大量的術法被相互使用出來，卻又無法真的給對方造成多大的傷害，只是單純地在進行著消耗。

  漸漸的，瓦洛蒂意識到了不對勁，主動脫離了交鋒。

  他一直覺得自己擁有傲人的積累，哪怕現在的狀態並不好，但在積累上，他依舊有著極大的自信，所以他原本想要用這種方式消磨一下對手，但對手給他的感覺是……對方也對自己的積累很自信！
  這樣繼續消磨下去的話，就真的會變成看誰的酒桶先空的拚概率賭運氣了，這不是瓦洛蒂想要的。

  卡倫則趁著這個機會，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各處肌肉疲勞，同時安撫一下自己體內先前過於澎湃的靈性能量。

  防禦得差不多了，也熟悉得差不多了，接下來，他要準備切換以攻擊為主的作戰方式。

  這時，卡倫聽到對面對自己喊道：“我有個提議，你幫我向那位求情，我可以幫你刺殺三個人。”

  卡倫搖了搖頭，道：“不聊這些廢話了，你今天肯定會死的。”

  瓦洛蒂道：“那你想不想這場對決變得更有意思一點，比如請求那位大人物接下來一段時間內，不要乾預我們的對決進程？”

  卡倫再次搖頭，道：“要死的是你，不是我。”

  “那你不會覺得這樣會很無聊麽，那位大人物隨時都可能出手乾預我，我就算能擊敗你，也沒什麽機會可以殺死你，你已經立於不敗了。”

  卡倫反問道：“是啊，這樣不好麽？”

  “我覺得這並不符合我的審美，只是，我沒想到，你的審美也這麽低，唉。”

  “首席主教家那些實力比你弱的人，你不也是殺了麽，還用的是偷襲的方法，我家的神仆，你也不是殺了麽，也是用的偷襲的方法？

  他們實力比你低那麽多，你還是殺了他，殺了後還給我畫了一幅玫瑰。

  就你，也配和我提什麽審美？”

  卡倫揮舞了一下迪亞曼斯之劍，讓劍鋒指著瓦洛蒂：
  “跑我家裡，殺了我的人，擄走我的家人，你還想在我這裡得到活命的機會？

  我告訴你我的審美是什麽，那就是先讓你成為我的陪練，正好我晉升裁決官後還沒有機會好好打一架適應自己的新境界，最後，讓你要多憋屈就有多憋屈地死在我的面前。”

  說到這裡，卡倫對著那邊拉斯瑪的方向喊道：

  “大祭祀，您多留點神，別打盹了。”

  當卡倫喊出“大祭祀”的稱呼時，瓦洛蒂閉上了眼，因為他知道，這個稱呼喊出來，就意味著他小心翼翼保留的那最後一點生的希望也被掐滅了。

  “我可能殺不死你，但你要拿我當陪練，我可以爭取在你骨頭上，刻上我的名字。”

  “我會把你的頭蓋骨帶回去，放在我手下的墓碑前做香爐，這是我自己發明的一種祭奠方式。”

  “好啊，那就換一個方式和你陪練，純粹比拚術法吧。”

  先前二人的交鋒像是刺客和戰士之間的對決，現在，瓦洛蒂準備單方面更改，他不怕卡倫不答應，因為卡倫想要的不是戰勝他，而是拿他當磨刀石。

  當然，單純術法之間的比拚，其實危險系數更大，外人更難及時乾預，也很容易留下終身的陰影。

  瓦洛蒂雙臂張開，他左手拿著的彎刀開始融化，緊接著，他的身體也開始了融化。

  四周的土地，再一次的大面積沙化，但這一次的意味明顯不一樣，原本它們是被利用的原材料，現在，則凝聚成了瓦洛蒂身體的一部分。

  此時的瓦洛蒂，身體正在逐步變得龐大，一聲仿佛是凶獸的怒吼，從他胸膛位置發出，隨即，一張張人臉和獸臉，開始從他的胸膛、胳膊以及腿上冒出。

  相似的一幕，在火島上卡倫曾目睹過，是那個佝僂青年最後表現出來的形態。

  佝僂青年去過神葬之地，被神葬之地裡的一些東西附著了靈魂和意識，成了一個行走的載體又放了回來。

  但和佝僂青年不一樣的是，瓦洛蒂身上雖然也出現了極為斑雜的現象，卻並不顯得混亂。

  因為前者是被迫成為載體，後者則是主動的融合。

  這應該就是隕落之神一脈的修行方式，正如他們所信奉的神祇去搬運處理其他神祇的屍體一樣，他們顯然是想要從屍體裡得到些什麽。

  瓦洛蒂的右半臉開始凸起，變成了一張女人的臉，女人對著卡倫，睜開了那隻獨眼，紫色的光芒以可怕的速度擴散出去，開始扭曲卡倫前方一切的感知。

  刹那間，卡倫隻覺得自己的四周一陣天旋地轉，且這種症狀正在逐漸加重。

  ……

  普洱驚呼道：“蕾娜斯女神的迷失之瞳，他融合了蕾娜斯教高階神官的屍體。”

  拉斯瑪顯然對普洱的“見多識廣”不再感到意外，點評道：“擁有扭曲感知能力的迷失之瞳，不是幻術，也不是精神力，而是通過對周遭環境的影響，造成迷失的漩渦再反饋到目標身上。

  這種瞳孔祭煉起來十分艱難和緩慢，但一旦祭煉成功，將比幻術和精神力，更加難以防禦。”

  “小拉斯瑪，你快點上去把那家夥給剁了吧，咱們一塊屍體一塊屍體的檢查，肯定還能扒拉出不少好東西。”

  “怎麽，擔心了？”

  “沒有，我就是怕好東西被打壞了。”

  拉斯瑪輕咳了一聲，開口說話，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大，震得普洱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的聲音，也傳遞到了戰局中的二人那裡。

  “如果卡倫足夠聰明的話，現在就應該使用大范圍術法覆蓋周圍的環境，且每隔一段時間就施展一次，將迷失之瞳的影響降到最低，這樣才能在接下來的戰鬥中不至於受到太大壓製。”

  瓦洛蒂：“……”

  卡倫也愣了一下，隨即嘴角出現一抹笑意；原來這位前任大祭司，並不是一個很嚴肅的人啊。

  普洱則不滿道：“小拉斯瑪，你是想震聾我麽！”

  “咳……”拉斯瑪又咳嗽了一聲，“昨晚睡覺踢了被子，有點感冒了，說話就難免有些嗡氣。”

  普洱對拉斯瑪翻了個白眼，道：“他還不是你學生呢！”

  “我在教他做事，他就是了。”

  “哦，那你看嘞。”

  ……

  卡倫沒有聽從拉斯瑪的“小聲提醒”使用大范圍術法，因為他有更簡單的應對方式，那就是……用眼睛對眼睛。

  低下頭，再重新抬起，卡倫的雙眸中泛起了濃鬱的黑色，暗月之眼啟動。

  這一刻，卡倫的視野內的一切都恢復了正常，迷失之瞳的影響不僅被驅散，且當卡倫用自己的眼眸對上那女人的獨眼時，女人還發出了一聲慘叫，鮮血從她眼眶裡流出。

  卡倫這裡也是眼部劇痛，但他硬撐著沒有表現出來。

  ……

  “這是什麽眼睛？”

  “秩序之眼啊，就是沒你剛才掛在天上的大而已喵。”

  “你真是把我當瞎子？”

  “你敢說它不是？”

  “它是。”拉斯瑪頓了頓，“但又不是。”

  不過，拉斯瑪能認出來輪回之門，卻沒辦法認出來暗月之眼，因為暗月島這個勢力，實在是太小了，小到了他當時都不可能注意到，而且暗月的傳承本身就是斷裂的。

  普洱提醒道：“你看，他沒按照你教的做事唉。”

  ……

  瓦洛蒂從沙子裡探出一隻手，或者叫一隻觸角更為合適，它直接刺入了正在慘叫的女人的眼睛，讓她的眼眸直接裂開，迷失之瞳的力量在此時得到了毀滅性的增幅。

  卡倫身形微微一顫，依舊支撐柱了這一波自毀式的迷失效果。

  這時，瓦洛蒂的胸口位置出現了一顆狼頭，當它出現時，在瓦洛蒂身後，出現了一尊巨大的白狼虛影，兩隻“狼”一起開始了嚎叫：

  “嗷嗚…………”

  狼嚎中，帶著一種濃鬱的歲月滄桑感，裡面蘊藏著的是記憶的追思。

  此時，這股力量通過迷失之瞳建立的與卡倫之間的交鋒連系，直接傳導向了卡倫。

  卡倫耳畔邊全是狼的嚎叫聲，但意識裡卻出現了清晰的波動，並不是雜亂無章的，而是一種記憶的倒流。

  過去的畫面開始不斷以倒放的方式浮現，而可怕的危機，正在逐步醞釀。

  ……

  “時光之狼？”普洱疑惑道，“這是早就滅絕了的妖獸啊。”

  拉斯瑪提醒道：“他只需要屍體，而且，說不定是他前人留下來的存屍。”

  “哦，也對。”

  拉斯瑪伸手輕輕揉了揉鼻子，又一次開啟了廣播式的說話方式，聲音再度傳遞到了卡倫那邊：
  “時光之狼，擁有對記憶回塑的能力，它能讓你的認知退化到過去，從而在這一層面上完成對你的削弱，因為大部分人，都是由弱到強過來的。

  抵禦它的方法也有，看你怎麽選，可以在自己的意識裡布置結界，阻止它的滲透影響，你擁有魔方之鑰，別告訴我你沒去學一下古曼家的陣法。

  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把自己的記憶先封印起來，打完後再解封，要是忘了被封印了記憶，我來幫你解封就是了。”

  瓦洛蒂：“……”

  卡倫沒有布置結界，也沒有選擇自我封印記憶，而是完全敞開了自己的意識防禦，讓對方的力量更快地進入，加速了自己的記憶的回溯。

  很快，卡倫看見了自己從約克城追出來的畫面，然後是自己在孔帕西尼埋骨地的畫面，自己在輪回之門試練的畫面，自己剛下船來到維恩的畫面，自己在第一次見到尤妮絲的畫面……

  最後，
  是自己睜開眼，第一次看見爺爺時的畫面。

  刹那間，身穿著神殿長老神袍的狄斯虛影，出現在了卡倫身後。

  瓦洛蒂胸口上的那隻時光之狼所發出的狼嚎瞬間變成了哀嚎，鮮血不斷地從它腦袋上滴落，其背後的白狼虛影在狄斯的虛影出現後，直接崩潰！
  每個人的記憶中，都有很多個錨點，它代表著人生的多個階段。

  卡倫故意放任對方的原因，就是他清楚，這頭狼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將狄斯在自己記憶中的錨點給抹去，畢竟，狄斯一直站在自己身後。

  與其說今晚是拉斯瑪對自己的考核，卡倫更覺得是自己離家歸來之後，給爺爺交一份作業。

  ……

  “家族信仰體系！”拉斯瑪雙拳攥緊，“他瘋了，他瘋了，他瘋了！”

  一直到這一刻，拉斯瑪才真正意識到，卡倫在狄斯心裡，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位置！
  為了這個孫子，狄斯真的可以不惜一切，事實上，他已經這麽做了。

  “狄斯，我真的很好奇，他真的值得你這樣做麽，值得嗎？”

  普洱忍不住提醒道：“他好像又沒按照你教的做事。”

  ……

  一同震驚和發瘋的，還有瓦洛蒂，他的嘴裡開始發出嘟囔的聲音，很快，他全身上下的臉都開始發出了一樣的聲音。

  “轟！”

  融化後變得龐大的身軀在此時完全散開，漫天的臉帶著各種各樣的神情，在黃沙的掩護下向著卡倫蜂擁而去，各種屬性的力量在此時錯亂交疊，形成了極為可怕的汙染漩渦。

  瓦洛蒂這是打算自己什麽都不要了，也要拉著卡倫陪葬！

  就算是那位出手，也來不及完全阻止！

  只不過，瓦洛蒂到底還是小覷了秩序神教前任大祭司的強大，哪怕是面對這種場面，拉斯瑪依舊沒有過於擔心，因為他可以掌握這一切。

  他對卡倫喊道：“放棄一切反抗想法，一門心思用【秩序淨化】對自己進行防禦，你能堅持多久就堅持多久，就當是一場難得的磨練機會，等你堅持不住時，我會出手幫你……””

  然而，拉斯瑪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此時被黃沙和汙染包圍在中央區域的卡倫慢慢舉起了自己的雙手：

  “光明——聖火之歌！”

  漆黑的夜幕下，出現了光明。

  一切負面屬性力量的絕對克星……洶湧澎湃的光明之火自卡倫腳下升騰而起，形成了恐怖的火焰巨柱，向著四周的黃沙和那一張張扭曲的面龐，焚燒了過去！
  拉斯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