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世子好強!
京師一百公裡外。
天幕嶺。
群山聳立,綠樹成蔭。
其上盤踞著大大小小四個山寨。
其中實力最強的當屬清風寨。
光是前兩把交椅七品的實力,就讓其余山寨難以望其項背。
畢竟。
修煉到了七品,就算是匪盜出身,只要沒跟朝廷結仇,接受招安,也能輕松在縣衙裡混個九品主簿的位置。
要是不想被人約束,也可到城裡開幫立派。
誰沒事窩在山裡吃苦?
也就清風寨的兩位是個例外。
到了七品也不願進城,而是四處燒殺搶掠。
此刻。
清風寨,議事堂。
寨主劉俊愁容滿面,唉聲歎氣。
“兄弟,這血煞功越練,要的精血越多,我真怕有一天,殺的附近無人可殺,就只能窩在山裡等死。
哎……早知道這血煞功是這個鳥樣,當初就不該練。”
血煞功,需要活人精血修煉。
若是沒有,就如百爪撓心,苦不堪言。
身材清瘦的二當家回道:“大哥,開弓沒有回頭箭,大不了就把附近村子屠個遍,只要咱倆踏入六品,還怕什麽官府!到時候,便連縣城也去的!”
“那縣城哪那麽好闖,要是引來衛所的丘八,咱哥倆還是得死.”
劉俊心裡這麽想,嘴上卻沒這麽說,只是搖頭歎息。
二當家見狀,正色道:
“大哥,這些年,朝廷不比從前。
別的不說,就說被官府逼進山裡來的,就比以前多了不少。
我有預感,過不了幾年,朝廷就得大亂,到時候,咱們清風寨憑借血煞功,一定能闖出一番名頭!”
劉俊聽見這話,轉頭看向二當家的,想要說些什麽,還沒開口就聽見外面傳來聲音:
“大當家,山口來了十二個人,領頭的身上穿著官差的衣服,剩下的都是便衣,看著像幫閑。”
一座縣衙,大概只有幾十名捕快,平日裡無事的時候,完全夠用。
但要是遇見民變,或是清剿匪盜,幾十名捕快不夠用,知縣便會向本地的地主或是江湖門派借一些人手。
這些人被山賊們統稱幫閑。
“十二個人就敢闖天幕嶺,不是瘋子,就是真有本事。”二當家正色道。
“說的有理。”
劉俊點點頭,看向二當家,問道:“兄弟,你說怎麽辦?”
二當家面露思索,不一會,開口道:“我親自去一趟,要是不扎手,咱就吃了它,要是扎手,再看他是不是衝著咱來的,要是衝著咱來的,咱就往山裡走,避避風頭。”
“好,就按兄弟你說的辦,我讓弟兄們做準備!”
劉俊對二當家十分信任,二話不說就往外走,召集山寨裡其余山賊,準備動手或跑路。
山口處。
僅有一條小道,兩側遍布樹林,堆疊著大的石塊,形成易守難攻的關隘。
任平生和蕭容雪走在中間。
前後各有五名差役,手握長刀,警惕的打量著四周,時刻注意有沒有埋伏與陷阱,一步一步的前進。
“那麽多山,那麽大的林子,你能摸到清風寨?”
任平生走了一會,還是忍不住問道。
蕭容雪沒有說話,默默從懷裡取出一張輿圖。
任平生伸手接過來,打開以後,發現正是天幕嶺的輿圖,其上一共四個山寨,位置標準的清清楚楚。
“從哪來的?”任平生隨口問道。
“山裡的獵戶畫的,三兩銀子。”蕭容雪回答。
任平生收起輿圖,問道:“怎麽不乾脆多帶點人,把剩下三個山寨一塊剿了。”
蕭容雪道:“沒必要,那三個山寨都是交不起租子,或是逋事乏徭的人聚在一起,在山裡開墾種田或是打獵,不會攔路搶劫。
說來可笑,他們躲進深山老林,到頭也沒能逃掉田賦,種出的糧食,打的獵物,還得送一部分去清風寨。”
任平生聞言,陷入沉默。
後頭。
幾名差役一邊戒備,一邊壓低聲音,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
“打個賭,我猜等會到了清風寨,鎮北王世子最多殺五個山賊。”
“我賭最多三個。”
“那他要沒殺夠三個,算伱贏,還是算我贏?”
“廢話!當然算我贏!”
“這樣不行,咱得猜個具體的數,我賭一個。”
“我賭兩個!”
“要是沒人幫忙,我賭他一個也殺不了!”
“我也賭他一個殺不了!”
議論間。
走在最前頭的差役忽然停住腳步。
瞬間。
眾人全都安靜下來,望向前方。
走在最前頭的差役忽然拔刀,右腳頓地,整個人如同獵豹般衝了出去。
不一會就拖回來一個被砍了兩刀的山賊,丟到蕭容雪的跟前。
蕭容雪冷冷的看著他,問道:“同夥呢?”
山賊放哨,一般來說,兩人為一組。
發現情況,一個留下盯梢,另一個回去通風報信。
那山賊咬著牙,顫聲道:“沒,沒有同夥。”
“呵!”
蕭容雪冷笑一聲,懶得跟他廢話,一刀砍下他的腦袋,提高聲調道:“加快步子!”
“是!”
差役拱手領命,邁步前進。
沒一會,前頭傳來聲音。
“頭兒,來人了!”
蕭容雪沒有絲毫猶豫,發出命令:“上樹!”
話音落下。
眾人施展輕功,躲到了一側的林子裡。
某棵鬱鬱蔥蔥的樹上。
枝乾間。
蕭容雪瞥了一眼身旁緊挨著自己的任平生,壓低聲音道:“非得跟我一起?”
任平生道:“附近就這棵樹能藏人,當然上它……算了,我換一棵。”
蕭容雪道:“人快到了,別亂動。”
思索幾秒,又道:“你是第一次,難免生疏,多看看別人怎麽打的,等打的差不多了,你再下來。”
“.”
雖然知道蕭容雪是怕等會顧不上自己,出什麽意外。
但聽見這話,任平生還是有點兒不爽,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
還沒來得及開口,不遠處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循聲望去,就見幾十號山賊走了過來。
走在最前頭的是一個粗獷的大漢和一個清瘦的青年。
身後的山賊,高矮胖瘦,青年壯年都有,連手裡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門。
“兄弟,你確定領頭的只是七品?”
寨主劉俊快到跟前,還不放心,忍不住又問一遍。
二當家點點頭:“確定。”
六品及以上的武夫,皮膚表面有淡淡的光暈,仔細打量便能分辨。
他剛才看得真切,一夥十二個人,沒一個六品。
由此推測,領頭的官差最多七品,剩下的幫閑也就八品或九品。
就算不走運,對方全是七品,自己打不過,跑還是能跑的。
說起來,他唯一吃不準的就是那領頭官差的身份,因為他身上穿的衣服,不像是一般的捕快。
這麽想著,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山口不遠的林子裡。
“你們幾個去前頭看看,人到哪了。”
“是。”
幾名個子不高,身材瘦削的山賊,貓著身子,往前走。
不一會。
幾人來到跟前,看見了那具屍體。
“二,二狗子”
幾人嘴巴微張,瞳孔收縮,心中湧上一股難言的恐懼和震驚。
“大當家!二狗子死了!”
“什麽?!”
劉俊和二當家臉色一變,下意識地握住了手裡的長刀。
下一秒。
耳畔傳來破空的聲音。
嗖!
一支箭矢刺破長空,射向劉俊的腦袋。
憑借七品武夫的本能,劉俊扭身避開。
幾乎是在同時。
林子裡響起一陣破空的聲音。
嗖嗖嗖!
一支支急速射出的箭矢突然出現。
眨眼間就帶走幾名山賊的性命。
瞬間。
山賊們亂作一團。
劉俊順著箭矢射來的方向望去,一眼就看見茂密的枝葉間藏著人影,厲聲道:“在樹上!殺!”
話音落下。
身先士卒,衝上了一棵大樹。
樹上。
蕭容雪淡淡道:“你藏好,我對付他。”
說完,拔出長刀,右足輕點樹乾,持刀迎了上去。
“殺!”
整齊的喝聲響起。
其余十名差役齊齊衝下樹梢,與山賊廝殺在了一起。
任平生見到這一幕,血氣上湧,就想衝下去,和山賊大戰一百回合。
但他心裡清楚,實戰與切磋不同。
平日裡切磋,就算再認真,沒有生死危機,人也不會拚盡全力。
但是實戰……
生命受到威脅,人會爆發前所未有的潛能。
自己的實力,從未經過實戰驗證,萬一這次出現什麽意外,還得分散蕭容雪的注意來救自己。
不如聽蕭容雪的,待在樹上觀察一會,等大局已定再出手。
畢竟。
自己來這裡,一是為了磨練武技,二是為了吞噬元神。
只要這兩個目的達到,其余的都無所謂。
“希望蕭女俠給力一點,讓我早點兒有出手的機會。”
任平生藏在繁茂的枝葉間,看著林間廝殺的眾人,心裡這麽想著。
清風寨的山賊都是從血海中拚殺出的主兒,絕非烏合之眾。
短暫的慌亂後,很快回過神來,迎擊敵人。
一陣刀劍碰撞的聲音響起。
幾個回合後。
幾名差役全都露出凝重之色。
“這夥山賊不對勁!”
一般來說。
這些山賊無人指點,也沒什麽像樣的功法,就算修煉到了九品,乃至八品,也是同級別中墊底的存在。
之前幾次剿匪。
這些差役一個人,對付一個八品外加兩三個九品,不說不費吹灰之力,卻也輕輕松松。
但眼下。
一人對陣一個八品,都覺得有點兒吃力。
更何況對方人數上還佔據著絕對的優勢。
又是兩個回合。
已經有差役支撐不住,下意識地後退,咬牙切齒:“這些狗娘養的怎麽回事!有這個功夫,窩在這裡做什麽山賊!”
另一名差役開口提醒:“別想著殺人!拖到頭兒殺了那兩個七品!”
以頭兒的實力,只要殺掉那兩個七品,剩下的幾十號山賊就是案板上的魚肉,隨便拿捏。
話是這麽說。
他們沒注意到的是。
另一邊。
蕭容雪獨自對付兩個七品武夫,竟也顯得力不從心。
“這些家夥不對勁明明功夫很弱,連刀氣都沒熟練掌握,但力量遠勝尋常七品,這樣耗下去,遲早要輸!”
蕭容雪劈出刀氣,後撤兩步,開始考慮,要不要使用爹留給自己的玉佩。
說實話,玉佩這種用來對付四品,乃至三品的手段,用在一群山賊的身上,就是暴殄天物。
但是。
如果不用,照現在的局勢,自己極有可能交代在這裡。
想到這,蕭容雪不由一陣鬱悶。
果然。
爹說得沒錯。
江湖凶險,哪怕是再不起眼的螻蟻,也不能輕視。
糾結了幾秒。
蕭容雪還是沒動用玉佩。
再次揮刀,斬向對方。
另一邊。
山賊們心中升起同樣的感覺。
“這夥官差不好對付!”
如果是縣衙裡那些捕快和幫閑,幾刀就能分出勝負。
但眼下,他們三四個人圍攻一人,竟只是勉強佔據上風,由此可見這些官差實力很強!
因此。
打了幾回合後。
沒人再願意衝在最前面,都是伺機而動,做做樣子。
很快。
二當家便發現了異常,趁著擋住一刀的間隙,大聲喊道:“殺人者,獨享精血!”
短短七個字。
山賊們瞬間激動起來,看向差役們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塊塊肥肉,充滿了渴望。
“靠!怪不得不好對付,原來是他娘的練了邪功!”
聽到精血二字,蕭容雪和差役們立刻反應過來,臉色變得更加凝重,也更加難看。
與此同時。
山賊們的眼眸逐漸變得鮮紅如血,凶戾無比。
“這是.血煞功?!”
一名差役見到這一幕,心中一沉,轉頭看向蕭容雪,大聲道:“頭兒!他們練的是血煞功!血煞入體後,力氣倍增,感覺不到疼痛!”
旁邊的差役橫刀擋住山賊的樸刀,咬牙道:“說這些有個屁用,直接說怎麽對付!”
差役回道:“跑!”
“?”
旁邊的差役瞪向他,沒好氣道:“說的什麽屁話!”
差役無奈道:“咱們人少,不可能打得過他們,只能跑。”
此話一出。
其余差役臉色全都難看到了極致,下意識地看向頭兒。
這才發現,原來頭兒面對血煞入體的山賊頭子,也有點兒難以招架。
“頭兒,咱們撤吧!”
一名差役糾結幾秒後,大聲道。
蕭容雪還沒說話,另一名差役就喘著粗氣,罵道:“狗娘養的!這個時候跑,不特麽等於送死!”
話音落下。
差役們全都陷入沉默。
這個時候。
忽然有人道:“我們留下殿後!讓頭兒帶著鎮北王世子走!”
“?”
眾人微微一愣,下意識地轉頭看去。
說話的正是在衙門門口斥責他們,要打小報告的主兒。
“狗娘養的,顯著你了!”
眾人嘴上不說,心裡全都罵了一句。
罵完以後,後知後覺.鎮北王世子哪去了?
剛才還在,一轉眼跑了?
環顧四周,沒看到鎮北王世子的身影,眾人不約而同的升起一個念頭。
“早知道這個狗屁世子不靠譜,沒想到這麽不靠譜!”
這麽想著。
忽然聽到頭頂傳來洪亮的聲音:“多謝好意,一群山賊罷了,不至於此!”
這是鎮北王世子的聲音?
眾人微微一怔,轉頭看去,就見空中身影閃過,刀光乍現。
離得最近的兩名山賊,竟是直接砸向了地面。
仔細觀察,方才發現兩名山賊的脖子上都出現了深深的血痕!
見到這一幕。
眾人瞳孔微縮,嘴巴微張,心中滿是驚詫。
一刀斬殺兩名血煞入體的九品,這還是他們印象中那個武道廢物嗎?
蕭容雪橫刀擋住劉俊的一擊,瞥了一眼從天而降的任平生,心中嘀咕,派頭倒是挺足。
另一邊。
任平生揮刀斬殺兩名山賊,有點兒懵。
剛才在樹上,看差役們跟山賊對壘,費半天勁都殺不死一個。
原以為這些山賊很強,如今看來,似乎並非如此。
“難道不是這些山賊太弱,是我太強而不自知?”
抱著這個念頭,任平生騰空而起,動如脫兔,一連劈出三刀。
四周的山賊見到這一幕,下意識地用長刀去擋。
鐺!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眾人只見刀光乍現,一種撲面而來的殺機逼得他們呼吸一滯,身邊落葉翻飛,狂風四起。
再次望去。
四周的山賊皆是如雕塑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下一秒。
幾人如同被碰倒的雕塑,直直的砸向前方。
砰!
幾聲悶響,濺起一陣煙塵。
看著這一幕,眾人瞪大雙眼,臉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忍不住在心裡大喊:“世子好強!”
“這特麽是九品?七品都沒這樣的吧!”
“靠!謠言害人!早知道鎮北王世子這麽強,還擔心個屁!”
別說他們。
就連任平生都覺得有點兒詫異。
“原來這些山賊那麽弱,這還練個屁的武技,蕭容雪都比他們好用
罷了,拿他們試試我的新武技。”
想到這,他不再顧慮,手握長刀,大步踏出,閃躲騰挪之間,一連揮出數刀,用的都是《龍吟日月斬》的路數。
嘹亮的刀鳴響徹山林。
恍惚間。
眾人隻覺得有一條真龍在林間嬉戲,龍遊山林!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
無論九品山賊,還是八品山賊,全都成片的倒下。
剩下的山賊見到這一幕,臉上全都露出駭然之色,大汗淋漓。
砰!
又一具屍體砸在地上。
活著的山賊,恐懼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再也無法保持理智,轉身逃命。
任平生看著丟掉兵器,連滾帶爬的山賊,沒有追趕的價值,看向身後,提醒道:“愣著幹嘛?追啊!”
直到這個時候,鎮魔司的差役們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哦”了一聲,提刀追了上去。
眨眼間。
這片山林只剩下四人。
任平生,蕭容雪,以及那兩個七品的山賊頭頭,劉俊和二當家。
那邊形勢急轉直下。
劉俊和二當家也早有察覺,悄無聲息的拉開距離,做好隨時跑路的準備。
“你們究竟是什麽人?”二當家忌憚的看了一眼任平生,忍不住問道。
“殺你的人。”
一陣風起,林間樹葉沙沙作響。
吹的任平生的頭髮和衣袖向後飄動,配合身上沾染的血跡,儼然一副絕世高手的模樣。
劉俊和二當家看著任平生,心中都是濃濃的忌憚。
下一秒。
劉俊突然騰空,一刀劈出,一道刀氣在地面劃出深深的痕跡,直衝任平生的面門!
七品武夫,能將靈氣注入武器,催發刀氣或是劍氣,具備一定遠程攻擊的能力。
任平生早有準備,腰身一擰,剛好躲過刀氣。
正要提刀迎擊,便見劉俊右腳點地,突然改變方向,向後撤去。
“走!”
下一秒。
另一名清瘦山賊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跑。
蕭容雪見到這一幕,一時間竟是有些恍惚。
這兩個家夥跟自己打了半天,始終佔據上風,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
看見任平生,竟是連打的心思都沒,直接逃跑,這總覺得自己的實力受到了侮辱。
當然。
她承認任平生也很強,在八品中可以說是獨一檔的存在,就連一些剛踏入七品的武夫也未必能勝得過他。
可說到底終究只是八品,不至於把你們嚇成這樣吧?
轉念一想。
任平生剛才出場的方式,配上以一己之力摧枯拉朽般解決山賊嘍囉的架勢,確實唬人。
要是自己見到這麽一位,估摸著心裡也會發怵。
他剛才一直藏在樹上不下來,難道就是為突然爆發做鋪墊?
蕭容雪不由胡思亂想起來。
“愣著幹什麽,追啊!”
一旁,任平生沒想到蕭容雪會在這個時候開小差,開口提醒,隨後衝向逃跑的兩個山賊頭頭。
蕭容雪本想說,他倆是七品,又熟悉山中的路,你追不上他們。
轉念一想,不試一試怎麽知道?
於是,跟了上去。
接下來的一炷香時間。
山林間上演一場追逐大戲。
任平生閃轉騰挪,步步緊逼,一連追出幾百步,確定追不上後才停下腳步。
“現在怎麽辦?”任平生看向身旁的蕭容雪,開口問道。
“他們修的是血煞功,必須要有精血才能苟活,等過段時間,他們一定會再次現身。”
任平生聽見這話,眉頭微微皺起,道:“到時候豈不是又要死人?”
蕭容雪微微一愣,陷入沉默。
她隻想著殺死他倆,卻沒想到這一層。
“天色還早,咱們先等半個時辰,等他們放松警惕,再沿著腳印追擊,運氣好就能追上。”任平生道。
蕭容雪思索幾秒,點了點頭:“好。”
時間流逝。
轉眼間已是黃昏。
天幕嶺深處。
溪流旁。
劉俊捧起溪水,洗了把臉,回想剛才那個俊朗青年大殺四方的畫面,一陣心有余悸:“還好跑的快,不然今天真就交待在那了。”
二當家坐在一塊岩石上,臉上露出一抹無奈之色,道:“大哥,那人揮刀都是用的蠻力,連刀氣都放不出來,最多也就剛踏入七品,咱哥倆聯手,不一定會輸。”
劉俊道:“小心駛得萬年船,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說這些,你休息好了沒?咱再往裡走走。”
二當家在心裡歎了口氣,無奈道:“這都一個時辰了。”
劉俊道:“一個時辰怎麽了,這種官差跟縣衙裡的捕快不一樣,追起人來沒完沒了,當年我就被一夥官差追了兩天一夜才逃掉。”
“這是天幕嶺,跟外面”
二當家說到一半,忽然聽到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瞬間警覺起來。
從岩石上緩緩起身,握住長刀,一步一步走向後方。
劉俊站在他的身後,也是緊握長刀,隨時準備戰鬥。
二當家走了幾步,用長刀撥開草叢,看見一隻野兔嗖的一下竄了出去,頓時松了口氣。
“是兔子。”
二當家說完,不經意的一瞥,忽然看見不遠處的地方放著一面古樸的銅鏡。
“這深山老林,哪來的鏡子?”
二當家面露疑惑,走了上去,拿起銅鏡,打量了兩眼,回到小溪旁。
“手裡拿的什麽?”劉俊見他手裡拿了個物件,好奇的問道。
“一面銅鏡。”二當家說著,順手將手裡的銅鏡遞了出去。
劉俊接過銅鏡,翻了過來,看向鏡面。
三秒後。
他仿佛看到了什麽極為可怕的畫面,瞳孔劇烈的收縮,嘴巴微張,一副驚恐到了極致的模樣。
下一秒。
手裡的銅鏡跌落地面。
目光已經變得呆滯。
“大哥?”
二當家見到這極為詭異的一幕,一股寒意瞬間席卷全身,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就在此時。
身後忽然傳來嗖的聲音。
憑借七品武夫的本能。
二當家做出擰腰的動作。
因為這一個動作,原先射向他後心的箭矢,最終刺入肩膀。
劇烈的疼痛如潮水般席卷而來。
二當家忍不住發出一聲哀嚎。
下一秒。
他顧不得許多,拔腿就跑。
沒跑兩步,就看見面前出現了一道身影,正是之前突然出現,大殺四方的那個俊朗青年。
“是你!”
二當家瞳孔收縮,表情震驚又憤怒。
任平生冷冷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就在此時。
身後又一次響起箭矢破空的聲音。
嗖!
二當家咬了咬牙,擰腰躲避。
電光火石之間。
任平生突然動了,刹那間消失在原地。
“完了。”
二當家看著這一幕,不由睜大眼睛,心裡咯噔一下。
果然。
眨眼間。
任平生已經握著長刀出現在他的跟前。
刀光乍現。
二當家眼前一黑,意識歸於虛無,身子重重砸在地上。
一旁。
蕭容雪走到已經呆滯的劉俊跟前,沒有猶豫,劈出一刀。
下一秒,小溪旁又多出一具屍體。
殺完劉俊。
蕭容雪撿起地上的銅鏡,塞入懷中,看向任平生,眸中流露出一抹好奇:“你怎麽知道他們會看銅鏡?”
任平生聳聳肩:“要是你,在深山老林看見一面銅鏡,也會想著撿起來看看,當然,本來就是碰運氣,撿與不撿都正常。”
似乎有幾分道理。
蕭容雪這麽想著,點了點頭,道:“有道理。”
說完,抬眸看向天空。
夕陽西下,天色漸晚。
走出天幕嶺要一個時辰,趕回京師,又要一個時辰。
“天黑之前趕不回京師了,是趕夜路,還是去附近的縣城找個客棧住一晚?”
蕭容雪看向任平生,隨口問道。
任平生想了想,開口道:“夜長夢多,還是回京師。”
“好。”
蕭容雪點點頭,沒有多說,就打算原路返回。
任平生見狀,開口道:“等會,我休息休息。”
“好。”蕭容雪點頭。
任平生盤腿坐下,表面閉目養神,實際上默默的運行《噬魂訣》。
兩個時辰後。
蕭容雪,任平生和十名差役,順利回到了京師外城。
本以為憑借鎮魔司的腰牌能進內城,卻沒想到,內城大門緊閉,壓根進不去。
而且。
按照內城守衛的說法,除非陛下有旨,內城城門一旦關閉,絕不開啟,便是有八百裡加急,也是由守衛代為轉呈。
話說到這個份上。
任平生和蕭容雪全都放棄了進內城,無非就在外城過一夜,又不礙事。
看見路邊有客棧,走了進去。
外城沒有宵禁。
夜裡,客棧依舊燈火通明。
大堂十幾張桌子,只有三四張空閑。
“掌櫃,來兩桌飯菜。”
蕭容雪從懷裡取出一兩銀子,放在桌上。
“好嘞!客官您稍候!”
跑堂的過來就要取銀子。
任平生卻伸手製止了他:“等會。”
“?”跑堂的面露疑惑。
身後的差役也是如此。
“多備一些好酒好菜。”
任平生說著,從懷裡取出一疊銀票,放在桌上。
跑堂的伸手接過,數了一下,足足兩百兩。
兩百兩銀子都夠在內城有名的酒樓吃上一頓。
放在外城的小客棧,壓根也用不完。
跑堂的臉上露出驚喜之色,忙不迭道:“客官,用不了這麽多,咱們小店最好的飯菜兩桌也花不了一百兩。”
任平生道:“剩下的,再開十二間客房。”
跑堂的聽見這話,立刻面露難色,道:“客官,真是不巧,客房只剩下五間了。”
任平生看向蕭容雪,道:“換個地方?”
跑堂的生怕這單生意跑了,忙不迭道:“客官有所不知,這個時辰,別的客棧,只怕連一件客房都沒有了,小的這裡能湊出五間,還是因為之前有客官預定了沒來,這才空出來的。”
任平生聞言,眉頭微微皺起,想要說些什麽,還沒開口就聽身後的差役道:
“不用那麽麻煩,世子和頭兒一人一間,我們十個人住三間,完全夠了。”
“對對,在衙門也是三四個人住一間,卑職都習慣了。”
任平生聽見這話,不再多說,道:“就這麽辦吧。”
那跑堂的聽見幾人喊任平生世子,不由多看了他幾眼,想了想,還是道:“客官,兩百銀子還是多。”
“剩下的換成酒,送到那三間客房。”
“好嘞,您請坐,小的這就去辦!”
跑堂的不敢怠慢,恭敬地回了一句,忙去了。
任平生則是找了個空桌子坐下。
蕭容雪順勢坐到了他的身側。
其余十名差役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坐到了另一張桌子。
雖是有些擁擠,但也好過和上司坐在一起。
任平生拿起兩雙筷子,用跑堂送來的茶水涮了涮,遞給蕭容雪一雙,隨口道:“沒想到,到了夜裡,外城也這麽熱鬧。”
蕭容雪伸手接過筷子,回道:“一貫如此。”
隨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好一會。
蕭容雪才壓低聲音,問道:“殺人的感覺如何?”
任平生如實道:“沒什麽感覺。”
蕭容雪瞥了他一眼,又道:“你不像第一次殺人。”
“是嗎?”
任平生笑了笑,道:“可能因為殺的都是該殺之人?要讓我殺個無辜的小女孩,可能就不一樣了。”
蕭容雪道:“為何是小女孩,不是小男孩?”
“?”
任平生表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
蕭容雪自己也覺得這個問題莫名其妙,轉移話題:“剛才是不是很失望?”
任平生又是一臉茫然:“?”
蕭容雪道:“按照武俠話本,客棧裡客房不足,男女便會擠在一間屋子裡,之後就”
說到這,戛然而止。
果然。
人不可貌相。
沒想到,蕭女俠竟然對后宮小說的套路了如指掌。
任平生嘴角勾起笑容,看向蕭容雪,眉頭一挑,問道:“之後就如何?”
“.”
蕭容雪一時語塞。
任平生道:“是不是先互相矜持一番,一個睡床上,一個睡地鋪,睡了沒一會,睡床上的那位便開始心疼睡地鋪的那位,再然後,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後,兩人便睡在了一張床上。
一開始是兩個被窩,後來不知怎麽的就到了一個被窩裡,第二天醒來,兩人又抱在了一起,即便如此還要扭捏矯情一番.”
蕭容雪越聽,表情越是古怪。
因為任平生所說,和她之前看的武俠話本簡直一模一樣。
此時此刻。
她已經開始懷疑,那部話本是不是他寫的。
仔細想想,似乎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畢竟現在京師最火的幾部話本,不都是出自他手?
“蕭”
任平生本想說蕭女俠,又怕旁人聽見,改口道:“蕭大人是不是這麽想的?”
被戳破心思,蕭容雪頓時惱羞成怒,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冷不淡道:“世子殿下不寫武俠話本真是可惜了。”
“誰說我不寫?”
任平生道:“等過幾天忙完了,我便寫一部,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霸道女俠愛上我。”
什麽狗屁名字!
蕭女俠感覺任平生意有所指,心中羞惱,臉上卻沒什麽表情,冷冷道:“不如叫,世子受刺錄。”
你這個刺,它正經嗎?
任平生腹誹一句,聳聳肩道:“女俠受刺錄,似乎更有看頭。”
“任平生。”蕭容雪心中氣惱,一字一頓念出他的名字。
“何事?”任平生絲毫不在意,這麽多人,她總不能暴起揍自己一頓。
“.”
蕭容雪說不過他,乾脆別過臉,不去理他。
這一刻。
任平生又找回了當初欺負女俠大人的快樂,忍不住輕笑一聲,道:“開個玩笑罷了,到時候蕭大人遊歷江湖,回來講一講所見所聞,我以蕭大人為原型,寫一部笑傲江湖,如何?”
笑傲江湖這個名字倒是有一股子豪邁灑脫的勁兒。
蕭容雪轉過頭,看向任平生,問道:“當真?”
任平生一臉認真的點了點頭:“自然。”
“客官,酒菜齊了!您慢用!”
這時,跑堂的端來了一桌好酒好菜,擺放在任平生的面前。
任平生看了一眼滿桌的珍饈美味,隨手點了幾道菜。
“這幾道留下,剩下的端到另一桌。”
這麽多的飯菜,兩個人壓根吃不完,留著也是浪費。
“好嘞,客官。”
跑堂的應了一聲,將剩下的飯菜挪到了另一桌。
片刻後。
桌子上只剩五道菜。
蕭容雪拿著筷子,看著桌上的飯菜,微微發愣。
一共五道菜,竟然每一道都是她平日裡愛吃的。
顯然,這不是巧合。
此刻。
她很想問任平生,你怎麽知道我愛吃什麽。
又怕他取笑自己,說什麽自作多情,猶豫了一下,還是沉默。
心中卻是湧過一道暖流,說不出的滋味。
吃了沒一會。
另一桌的差役們端著酒杯,來到任平生和蕭容雪的跟前,由衷道:
“今日若是沒有世子,卑職怕是就要交代在那兒了,卑職是粗人,不會說話,對世子的感激都在酒裡,卑職敬世子一杯!”
話音落下。
差役們齊齊舉起酒杯,異口同聲道:“敬世子!”
每個人的表情都十分莊重,再也沒有剛見到任平生時候的輕慢。
原因很簡單。
天幕嶺一戰,他們已經被任平生表現出的實力所折服。
再加上任平生作為鎮北王世子,地位尊崇,對他們卻十分隨和。
試問。
這樣一個低調有實力,又隨和的貴人,誰不傾佩呢?
“世子,什麽世子?”
大堂裡,眾人聽見這話,全都看向任平生一桌。
有個眼尖的江湖俠客,認出任平生,驚詫道:“是鎮北王世子!”
瞬間。
客棧響起一陣竊竊私語。
“這些人是錦衣衛?”
“鎮北王世子怎麽和他們混在了一起?”
“剛才那人說,沒有鎮北王世子,他們都得交代,此話何意?”
“可能是他的侍衛出手相助”
昨天寫了6000多字,發現寫偏了,就全刪了,所以拖到現在才更新,抱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