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無盡債務》第1045章 光
  當伯洛戈清醒過來時,他的眼前唯有一片燃燒的熾白,它是如此宏大雄偉,仿佛佔據了天地間的一切,沒有絲毫的隱藏,也毫無遮掩,就這麽坦坦蕩蕩地在伯洛戈的面前展現了它的全部。

  伯洛戈看到了那溢散的流光,無數飄蕩回旋的縷縷絲帶,每一個分支與光點,都是一顆重歸秘源的靈魂,無窮無盡的靈魂匯聚起了這場偉大的風暴,自亙古起,便在以太界內一刻不停,追逐著黑暗。

  曾經,伯洛戈對秘源一無所知,而如今,他知曉了秘源的一切,心情也和當初有了截然不同的轉變。

  魔鬼們為了欲望,佔據了七大原罪,第八人為了人世,則拾起了獻身的美德。

  對秘源那未知的恐懼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敬仰與讚美,伯洛戈無法想象,何等高潔的靈魂才會在那主宰世界的誘惑下,毅然決然地選擇了獻出己身,但他知道,第八人的獻身並非徒勞、愚行,原罪也並非深刻進人類的靈魂之中……

  那高貴的美德,依舊存在。

  利維坦,或者說、希爾,他以血民們的靈魂為柴薪,重鑄了伯洛戈的煉金矩陣,將破碎的靈魂再度拚接在一起,主持起這榮光的儀式,在秘源的見證下,令伯洛戈完成了升變。

  遊弋的萬千絲帶擰在了一起,沿著纏結的軌跡將全部的力量注入伯洛戈的體內,伯洛戈察覺到了自身的變化,升變儀式從他根本的凡性上,對他進行了超凡的改造。

  煉金矩陣擴展繁化,血肉之軀高度以太化,純粹的能量流淌在骨血之間,如同提煉金屬般,將那凡性的雜質不斷地剔除,將伯洛戈的靈魂、煉金矩陣高度提純,直到伯洛戈的意識完全複蘇,重新掌握了軀體的控制權。

  瞬息間,磅礴的以太在伯洛戈的煉金矩陣燃燒湧動,灼目的強光映射在體表的紋路上,伯洛戈於半空中緩慢地伸展軀體,以太掃向四周,統馭之力無差別地抓住大地。

  隱隱的崩裂聲響起,而後冷卻的廢墟逐一破碎,大片大片的碎石揚起,沿著既定的軌跡朝著伯洛戈飛去,半空中碎石詭異地自燃、熔化了起來,模糊的鏗鏘鐵音下,大量燒紅的金屬從熔融物中被提取了出來。

  廢料化作塵土散去,燒紅、尚未冷卻的金屬則肆意變形,被無形之力敲打成一片片輕薄的甲片,逐一覆蓋在了伯洛戈那新生的肉體之上,直到嶙峋的甲胄將他的身體完全覆蓋,縫隙間溢出熾白的輝光。

  伯洛戈長長地呼氣,屬於榮光者的偉力全面爆發,向著戰場內的所有幸存者,宣告著他的歸來與降臨。

  也是隨著伯洛戈的完全複蘇,那詭異的凍結感終於從眾人的身上消退了下去,同樣是榮光者,霍爾特率先從這異感中掙脫,但他的目光沒有落在伯洛戈的身上,而是看向伯洛戈的下方,那站在血民之前的魔鬼。

  這一刻霍爾特可以肯定,這個身穿臃腫潛水服的家夥,是一頭憎惡的魔鬼,並且他極有可能,就是那頭奪走伯洛戈靈魂的魔鬼。

  嫉妒的利維坦。

  在秩序局內,有許多關於魔鬼的記錄,但唯獨有兩頭魔鬼,秩序局對他們的了解知之甚少,其一便是傲慢的晨星,他信息的缺失很合理,畢竟在破曉戰爭之後,傲慢就隱藏了起來,而那時秩序局還未建立。

  另一個無比神秘的魔鬼,就是嫉妒的利維坦了,他是如此神秘,以至於秩序局內部對他的記錄,除了他的名字與身負的原罪外,了解幾乎為零。

  未知帶來恐懼。

  霍爾特緊盯著利維坦的背影,先前心中那種步入陰謀的感覺變得越發強烈了。

  在這魔鬼爭鬥的戰場上,突然又出現了一頭魔鬼,並且他還引導著血民,以他們的靈魂為代價,強行令伯洛戈在戰場上完成了升變儀式……甚至說,就連秘源也被引來了此地。

  霍爾特可不覺得這是什麽巧合,那麽如果這不是巧合,眼下傲慢與暴怒的爭鬥,對永夜之地的行動,這一切的一切,是否早已落入他的計劃中呢?

  沒有人回答霍爾特,滾動的風雪中,利維坦依舊保持著高舉雙手,將伯洛戈獻祭的動作,待伯洛戈的目光落下,看向那金色的面罩時,他才緩緩收起了雙手,詭異的笑聲響起。

  “伯洛戈,可不要辜負大家的期望啊。”

  利維坦說著,身影崩塌成一片潰散的焦油,他消失在了原地,隻留下了一片淺淺的、粘稠的黑色水漬。

  伯洛戈的視線向前,血民們紛紛跪了下來,滿懷期待地望著伯洛戈,望著這位由他們的祈禱與願望所誕生的天神。

  每個人都是一副虔誠狂喜的模樣,每個人的眼中都飽含著熱淚,在血契成立的那一刻,他們體內的靈魂就已被利維坦抽離,熔鑄進了伯洛戈的煉金矩陣內,至於他們肉體的本身,在肢體的末端,浮現了一道道黑色的印記。

  就像毛細血管被汙染了般,黑色的紋路遍布了他的指尖,沿著手臂一路向心臟蔓延,呼號的雪塵打在他們身上,頃刻間,一兩個身影就倒了下去,他們艱難地爬了起來,卻被這冷徹的風,弄的快要窒息。

  血契達成的那一刻起,一直籠罩在血民身上的淨土光環便消失了,梅麗莎虔誠地跪在最前方,忍受著極寒與以太的壓迫。

  以太界內充盈著精純的以太,對於凝華者而言,這是一片暢遊的海洋,可對於普通人來講,這裡是危險密布的叢林。

  凡性的肉體正在以太的流經下逐步走向崩潰,就像一場緩慢的處刑,以太之力肆無忌憚地侵佔著血肉之軀。

  伯洛戈知道,自己該行動了,即便這一切建立在利維坦的陰謀下,他也要為了這些血民,實現他們的願望。

  伯洛戈抬起雙手,整片冰原再次顫抖了起來,層層堆疊的廢墟之下,怨咬與伐虐鋸斧受到了伯洛戈的召喚,破土而出,重歸伯洛戈的雙手。

  光灼晶核懸於伯洛戈的胸前,接著,它宛如寶石一般,被鑲嵌進了胸甲之中,至於詭蛇鱗液,很遺憾,這件煉金武裝在光灼洪流中被完全蒸發。

  伯洛戈落在了冰原上,沿著火劍切割出的巨大疤痕,向著攝政王、夜王,向著那千手千足的強敵走去。

  始源塔依舊屹立,但火劍早已在它的塔身上鑿出了一道恐怖的傷勢,塔身布滿了裂紋,在以太的余波中微微搖晃,仿佛稍加施力,就能將它徹底推倒。

  湮滅之暗重重纏繞在攝政王的身上,以他為載體,強迫著攝政王履行那加護的誓言,保護夜王直至最後一刻。

  攝政王掙扎地站起身,他討厭被支配的感覺,更討厭為這等肮髒的東西而戰,可面對這上一級的力量,他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可言。

  湮滅之暗榨取著攝政王的以太,掠奪著以太界內的以太,黑暗的軀體再度膨脹了起來,猩紅的眼瞳於黑暗裡睜開。

  夜王注視著大步而來的伯洛戈,從他的身上,夜王本能地感受到了徹骨的恐懼,頭頂蠕動的千手千足在這一刻也向伯洛戈投來了目光。

  傲慢一邊壓製著賽宗,一邊低吼道,“利維坦!”

  鋒利的刀劍又一次地刺破了焦油的軀體,被包裹的怒火,仍在不息地燃燒著。

  “賽宗,你瘋了嗎!”傲慢斥責著,“我們兩敗俱傷,只會便宜了他!”

  傲慢久違地感受到了恐懼,那是落敗的恐懼,從永夜之地的戰火燃起那一刻,利維坦就潛入了此地,靜靜地旁觀著,他如一位陰險的刺客,在關鍵的時刻給予致命的一擊。

  賽宗沒有理會傲慢的話,相反,利維坦的降臨仿佛是一個訊號,賽宗提起僅剩的力氣,向著傲慢發起最後的反攻。

  戰爭的號角聲再次回蕩在以太界內,一根根百米長的刀劍粗暴地撕裂了千手千足的軀體,暴戾的殺意縱橫,仿佛要用怒火燒盡這邪異的焦油。

  一直以來魔鬼們之間都未有過真正的出局,大家都彼此警惕著、害怕著,沒有人敢於真正地舍身一搏,自此這宛如折磨般的遊戲便從未停止。

  但賽宗不是魔鬼,他並不如原罪們那樣懦弱,他也不受那填不滿的欲望所擾,自始至終賽宗渴望的只有一件事。

  永恆的安寧。

  歇斯底裡的無名怒吼聲中,鋒利的刀劍再一次斬斷了那生長不歇的手足,連帶著傲慢試圖協助夜王阻止伯洛戈的行動,也一並打斷。

  伯洛戈大步向前,與此同時,他身後的秘源居然也跟隨著伯洛戈的前進而前進,熾白的風暴吞沒了廢墟,吞沒了那無數的屍體,厚厚的雪塵掃過冰原,將一切的罪惡掩埋。

  博德靠著自己那寬大的臂膀,單手抱起了瑟雷與奧莉薇亞,另一隻手拖拽著斯科特,作為本次行動中的功臣,博德可不會這麽放棄他。

  霍爾特對著艾繆大吼,“快離開!”

  艾繆點頭回應,立刻朝著霍爾特跑來,在不遠處,帕爾默緊跟著博德的步伐,將昏厥的欣達背在身後。

  秘源臨近了,海量的以太擠壓著所有人的生存空間,幾人匯合後,艾繆看向了那些祈禱著的血民,梅麗莎等人沒有任何逃生的想法,仿佛被寒冷凍僵了身體,化作冰雕般,就那麽跪在原地,望著伯洛戈的前進。

  艾繆難過地移開目光,秘源無聲咆哮著,以太界再度劇烈震顫了起來。

  博德與霍爾特對視了一眼,作為榮光者的兩人,對於以太變化的感知十分敏銳,他們察覺,周遭的以太濃度正迅速降低。

  此時再看向那臨近的秘源,熾白的風暴如此之近,但又那麽遙遠,就像介於虛實之間般。

  博德懷疑著,“這是……”

  “我們在離開以太界,”霍爾特比博德先明白了情況,“以太濃度正迅速降低,我們正從以太界內被放逐回去!”

  重疊的兩界開始分離,萬物躁動、顫抖。

  霍爾特的心中湧現起了喜色,只要回到物質界,局面就會朝著他們一方傾倒,夜王在物質界內會受到誓約的影響,並且失去了以太界的庇護,物質界的陽光將成為致命的殺器。

  最重要的是,魔鬼們受到物質界的限制,無法展現自身的力量,也就是說,無論傲慢與賽宗之間輸贏如何,他們的戰爭始終只能留存在以太界內。

  兩個超越凡人能理解的存在,就這樣被剔除在了戰場之外,而剩下的就由凡人來決斷了。

  只是,霍爾特不明白,為何兩界會在這時分離,是伯洛戈的力量?不,這不太可能,哪怕成為了榮光者,也無法這般輕易地影響以太界,那麽是利維坦,還是說……秘源?
  霍爾特不清楚這一切是怎麽回事,但他能看到,幽藍深邃的世界變得虛幻了起來,腳下的冰原也逐漸融化,露出了堅實的土地,廣闊的世間迅速下墜,重新回歸至物質界內,而那焦油撐起的千手千足,則不斷地發出不甘的吼聲。

  傲慢試圖阻止這一切,但回光返照的賽宗成功地拖住了他,此時他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兩界分離,重歸現實。

  厚重的陰雲再一次浮現在眾人眼前,猶如一個巨大的灰鐵色穹頂,讓人喘不過氣來。

  伴隨著與物質界的重新接軌,永夜之地也再一次呈現在眾人眼前,在王城外沿,零零散散的不死者們與夜族們的拚殺仍在繼續,血肉瘟疫不知道吞食了多少的生命,遠處的大地已經完全泛起了血色。

  以太界的戰事進行時,物質界內的紛爭也一刻未停,好在這一切都要結束了。

  伯洛戈越過了所有人,眼前的廢墟熔化後又冷卻在了一起,如同一團猙獰蠕動的嶙峋岩嶺,以太湧動,冷卻的熔融物們逐一碎裂、崩塌,仿佛有道無形之刃將它們逐一劈開,一條暢通無阻的道路出現在伯洛戈的腳下。

  榮光者的偉力下,仿佛不再有任何事物能攔住伯洛戈的腳步。

  這一刻他不由地想起多年前,一位朋友對他說過的話。

  “群山讓行,大海也將分出狹路。”
    狹路延伸到了夜王腳下,如同一場邀約,進行這最後的決鬥。

  胸甲上的晶核微顫,熾熱的焰火迅速燃起,它們纏繞著伯洛戈的甲胄,沿著怨咬的劍身蔓延,這一刻焰火沒有肆無忌憚地燃燒,相反,伯洛戈完美地統馭起了它們,令那致命的熱量緊貼著劍身,約束成一道熾熱的火劍。

  血民們用著僅存的意志,滿懷期待地望向伯洛戈。

  刹那間,黑暗暴漲,拔地而起的黑色浪潮洶湧而來,它們無邊無際,如同張開的深淵。

  伯洛戈面無表情地與黑暗對峙,幾乎是自身以太接觸到浪潮的瞬間,那彌漫的黑暗在他的眼中就發生了變化。

  它們不再是絕對單純的漆黑,而是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紋路,那是以太流動的軌跡,是構築成這龐大偉力的煉金矩陣的一角。

  伯洛戈看清了它的微觀結構,也從這以太的湧動間,找到了一個個薄弱的點。

  身影扭曲成一道熾熱的流火,極境之力的增幅下,每個人都聽到了那嘹亮的尖嘯聲,短促的余音後,伯洛戈已穿過了黑潮,黑色的浪花崩潰翻湧,自火劍之下一分為二。

  接連的鏖戰下,無論是攝政王還是夜王,都已步入了枯竭之際,攝政王嘗試對抗伯洛戈,可不等他有所行動,無形的斥力從四面八方襲來,像是有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身體。

  這種感覺與霍爾特的秘能·琥珀很像,但不同的是,琥珀是延遲速度,而這是絕對的力量,壓製著己身。

  “勝負已分了,不是嗎?”

  直至這一刻,攝政王依舊沒有放棄他那固執的有些愚蠢的尊嚴,努力地保持平靜,在臉上擠出一個難堪的笑意。

  夜王歇斯底裡地咆哮著,黑暗蠕動翻滾,暴虐的力量反覆抽打著攝政王,他搞不懂攝政王為什麽要背叛自己,更搞不懂,攝政王難道不怕死亡嗎?

  生存刻在生物的本能之中,如同最根本的靈魂一般,夜王不覺得自己的苟延殘喘有什麽錯,他只是在遵循著生命的最基本邏輯罷了,同樣,他也無法理解,無法理解那些甘願奉獻自身生命的人,他們這無疑是背叛了生命本身,背叛了自己。

  難道這世間還有什麽比自己更高貴的東西嗎?
  熾灼的熱浪撲面而來,怨咬之上纏繞的熊熊火光,如同迫近的烈陽。

  刹那間,遙遠的回憶從夜王殘存的心智中湧現,他模糊地想起了那千百年前的事,那血色般的夕陽,那是夜王最後一次直視烈陽,自那之後,他便在陰影裡藏匿至今。

  火劍從夜王的頭頂掃過,並非斬中這片蠕動的黑暗。

  夜王恍惚了一下,他難以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最後時刻,伯洛戈的火劍偏移了,難道他不想殺死自己嗎?難道他也渴望著夜族之血,共築那不死的帝國嗎?

  微弱的崩裂聲打斷了夜王的胡思亂想,只見在他們之後,始源塔那殘破的塔身上,一道纖細的裂口自下而上貫穿了塔身,點點的火苗從縫隙裡溢出,隨後洶湧的大火撕裂了裂紋,噴湧而出。

  “我並不是烈陽……”

  伯洛戈無情地揮灑著以太,釋放著那強權統馭之力。

  “但如果你們需要,我便可以是烈陽。”

  仿佛有地底熔岩從始源塔下爆裂噴發,源源不斷的火光燒穿了始源塔的內部,從一道道裂隙裡噴發宣泄,直到焰火徹底包裹住了這座高塔。

  夜王驅使著黑暗,嘗試逃離,但撲面而來的斧刃,裹挾著海量的以太,遏製住了湮滅之暗的吞食,並反過來切開了又一顆猩紅的眼瞳。

  “沒錯,就像魔鬼一樣,你們需要什麽,我便是什麽。”

  伯洛戈低吼著揮起燃燒的劍斧,無情地壓製著夜王,如同鎖鏈一般,將他牢牢地牽製在原地。

  “你們需要火劍的天使,那麽我便是火劍的天使!”

  秘能·統界馭世。

  滾滾火光爆裂至始源塔塔頂,撼天動地的爆炸聲中,那一直隱藏在陰雲之中的塔頂完全炸裂,破碎成燃燒的石塊,火光洶湧澎湃,仿佛是燃燒至天穹的火炬,將整片陰雲燒紅。

  伯洛戈的狂吼聲回蕩在轟鳴的爆響與燃燒中,無情地灼燒著黑暗,享受著夜王那淒厲的悲鳴。

  海量的以太從陰雲之上傳來,隱隱的雷鳴中,一具殘破的屍體從天而降,它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形成一道深深的凹陷。

  層層的塵土下,賽維林的面容顯現,猩紅的眼神空洞地望向陰雲之上,濃密的雲層裡,伏恩氣喘籲籲地回看向大地。

  雖然中間發生了許多曲折,但看樣子行動還是按照計劃的那樣順利進行了,光灼的爆燃徹底燒盡了始源塔,也將塔頂的儀式一並摧毀,咆哮的火光在雲層間翻滾,如同夕陽般,染成刺眼的血色。

  伏恩的力量已經抵達了極限,這是個不錯的時機,他再也不用維系這龐大的超凡災難了,只要將它引爆就好,自此那孕育已久的風隕之歌徹底失去了榮光者的束縛,可怖的力量瞬息迸發。

  廣闊的陰雲中,蓄勢已久的風暴轟然崩潰,無數的亂流如同逃竄的蛇群,疾馳地衝向厚重的陰雲,將它們切割的支離破碎,待那核心的以太被引爆,空靈的余音響徹天地。

  陰雲的潰散就像煙頭燙穿薄薄的紙張,巨大的雲層空洞就那麽平滑地展開,和這厚厚的陰雲顯得如此格格不入。

  可就在這突兀的空洞中,熾白的烈日高懸於天際之上,正午的陽光化作金色的大雨,灑進永夜之地。

  霍爾特望著那熟悉的陽光,感受著那落在臉上的溫暖,一股說不清的情緒湧上心頭,博德立起斯科特,又搬來幾塊碎石,搭建起了一個簡易的遮陽掩體,小心翼翼地把奧莉薇亞與瑟雷放下。

  梅麗莎高高地仰起頭,不可置信地注視著那明亮的白晝與蔚藍的天際,還有那如金色般的陽光之雨,從未有過的溫暖遍布她那消瘦蒼白的身體上,瘦小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熱淚決堤,不能自已。

  她看到了,她終於看到了,那溫暖的、隻存在於他人故事之中的白晝。

  焰火再一次在永夜之地內燃起,這一次並非是光灼在燃燒,而是在陽光的洗禮下,大批大批的夜族自燃了起來,他們悲鳴奔走,試圖尋找躲避的陰影,可等待他們的只有不死者們的狂笑,他們一劍斬碎了那些燃燒的軀殼,又或是將他們從陰影之下拽出,欣賞著夜族的垂死掙扎。

  淒厲的哀嚎聲從伯洛戈的眼前的黑暗裡響徹,陽光的炙烤下,夜王的身體就像清水般,在烈陽下迅速蒸發,焦灼的惡臭氣味中,還混著凝腥的血氣。

  黑暗肆意扭動,粗暴地鑽入攝政王的體內,用血脈的威壓強行控制著他,攝政王的動作逐漸扭曲了起來,不受控制地邁動著步伐,像是一個快要壞掉的傀儡。

  陽光落在他的身上,燒出大片的灰白,可並未能立刻殺死攝政王,高貴的血統賦予給了他強大的再生能力,可即便是這樣的再生,也無法在陽光下長期屹立。

  攝政王本能地想要發動秘能逃離,只要躲藏進鏡界之內,他便可以避開陽光,但當以太流過煉金矩陣時,強烈的以太互斥從攝政王的體內爆發,就像有一根根以太鑄就的鋼針刺入了他的煉金矩陣內,將他的秘能強行癱瘓掉。

  不止是秘能被癱瘓,攝政王發覺,就連自己的肢體也僵死在了原地,無論是自己的意志,還是夜王的驅動,都無法動彈分毫。

  以太的輝光吸引到了攝政王的注意,循著光線看去,伯洛戈正平靜地注視他,秘能無聲運轉,將那極具侵略性的以太逐一打入攝政王的體內,把他那疲憊不已的矩魂臨界徹底擊穿,連帶著煉金矩陣一並癱瘓。

  “沒錯……我不該逃的。”

  攝政王的笑容被陽光燒毀,眼瞳破裂成大片汙血,“請維系我的尊嚴。”

  火劍橫斬,攝政王的身體如同沙塑的雕像般分崩離析,變成團團的灰燼,隨風而逝。

  失去了載體,夜王從攝政王的身上脫離,黑暗艱難地蠕動著,朝著遠處的陰影逃去,只要一息尚存,夜王總能活下來的。

  沒錯,就和往日的種種一樣,他總能活下來……

  駭人的以太從四面八方湧現,如同一道道無形的枷鎖,死死地壓製住了夜王的移動,湮滅之暗無情地吞沒掉這些以太,可那些來不及吞食的,則更進一步地滲透夜王的黑暗。

  絕對的統馭之力強製凝滯夜王的身體,即便他是此世禍惡,陽光的重傷之下,他已然失去了反抗的余力,並且夜王也察覺到了。

  伯洛戈的統馭不止是物質層面的統馭,他還在更微觀的層面,以太、靈魂的角度不斷地侵襲掠奪。

  夜王爆發起最後的余力,頂著陽光與伯洛戈的雙重壓製,強行掙脫,化作黑色的利箭朝著陰影疾馳而去。

  悠遠的槍聲響徹。

  夜王的思緒遲鈍了一瞬,他察覺到有什麽東西命中了自己,不……那不是命中,更像是憑空從自己的體內生成。

  一枚銀質的子彈。

  遺憾的是,此世禍惡化後的他,已經沒有了明確的實體,無論是銀還是抽乾血液,都無法殺傷到他。

  夜王嘲笑著那位刺客的無力,湮滅之暗不斷地剝離著銀質,直到層層金屬之下,一枚枯萎的種子顯露了出來。

  以太自枯萎的空想種內爆發,它形成了一個極為狹窄的場域,在這極小的范圍內,一切的幻想都將成真。

  丘奇收起既定之槍,喃喃自語道,“我許願——陽光。”

  這是一個廉價、甚至有些無意義的願望。

  在往日,哪怕許願出這樣的陽光,也不足以徹底抹殺掉夜王的存在,但在這一刻,在這陽光籠罩的聖潔之刻,這最後一道陽光,成為了擊潰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卑微的願望化作光鑄的匕首,刺穿了這自亙古延續的罪惡血脈。

  夜王的身影詭異地膨脹了起來,一道道陽光像是要將他撐垮般,逐一亮起,把黑暗撕扯的四分五裂,光芒的爆閃不止,黑暗逐一蒸發。

  瑟雷艱難地從陰影裡站了起來,勉強愈合的眼瞳中,他看到了那漆黑的身影逐漸模糊在了金色的陽光裡,就像一個人正離自己遠去,身影消失在地平線下。

  忽然,腦海裡仿佛有條緊繃的弦斷裂了般,瑟雷再一次重重地倒了下去,平躺在地上,看了眼博德,又看了眼撐起掩體的斯科特,瑟雷冷不丁地笑了兩下。

  時隔百年,金色的陽光再度沐浴在永夜之地上,回蕩的災厄散去,蔚藍的天幕籠罩萬物。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