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沒有你個大頭鬼！
  你這老登是真的氣人。

  任以道沒好氣地瞪了司空煜一眼。

  《萬法降神訣》他不清楚，但《降神訣》他可是再熟悉不過了。

  神道宗入門功法，一切弟子都要學習的基礎功法，所有神道的根基——《降神訣》！
  任以道終於想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對萬世訣如此熟悉了，每一次都感覺自己像是掌握過一樣。

  那份熟悉感來自於他自身的經歷。

  因為他從一開始修道，便一直在學習以萬世訣未來法為基礎改造後的《降神訣》。

  降神訣是一切的根基，不習得降神訣就沒辦法降神選路，就沒有辦法獲得自己的道神，進而沒有辦法繼續向下修行。

  也明白了為什麽降神訣的修行難度如此之高，除非是悟性超群，不然的話很難邁出第一步。

  這也是為什麽神道宗招收弟子，只看悟性機緣，在三宗之中如此鹹魚。

  宗門秘法如此，如果天資悟性不夠，那根本連入門都做不到，還不如當個普通凡人，再或者去其他宗門碰碰運氣，就不耽誤人家了。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

  任以道聽到了無奈的笑聲，正奇怪是誰在發笑，然後很快意識笑聲的主人不是別人——

  正是他自己在無意識地苦笑。

  “唉，這還真是繞了好長一大段路呢。”

  誰知道彎彎繞繞了這麽久，最後回過頭來發現自己竟然早就已經掌握了。

  這才是真正的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原來，解藥一直都在自己身上。

  在意識到降神訣與萬世訣有關之後，任以道的腦海中開始自然而然地思考起來。

  他對於降神訣實在是太熟悉了，而且在悟性這方面，哪怕是放眼天下，也沒有多少人有資格與他相提並論。

  也正是因為太過熟悉，所以才出現了燈下黑的情況，忽視了這種可能，從來都沒有想過。

  茅塞頓開後，甚至都不需要他再費心去思考，那原本看上去頗為“簡陋”的降神訣便開始逐漸演化，向著更複雜更高深推衍。

  任以道在司空煜驚奇的目光中閉上了眼睛，口中念念有詞，開始不斷掐指推衍。

  “……”

  《萬法降神訣》分為兩個部份，一部分重在萬法，另一部分則重在降神。

  萬法方面……任以道已經靠著萬道佛法達成。

  佛門之法重未來，與萬法降神訣並不類似，成功成為了其中的養分。

  “……嘖。”推衍著，任以道眯起眼睛，白了司空煜一眼。

  是了，這老登就是故意的！
  仔細一回想，任以道猛然間回想起自己是在什麽地方發現上半部未來法的……就在魔佛的身上！

  而魔佛的無頭佛軀是誰留下的？
  是司空煜！

  所以，這上半部未來法其實就是司空煜故意留下的！
  有這好東西不直接拿出來，非得費這麽大勁，繞這麽大一個圈子……

  你這老東西是真該死啊！

  任以道半睜開一隻眼睛，神色不善地盯著掌教師叔，：“你早就知道我需要未來法？”

  【“哈哈，誰知道呢？任你去猜！”】

  司空煜哈哈一笑，神魂樂不可支地搖晃起來，一副吊兒郎當的浪蕩做派，得意道：

  【“你這話問的就不對，老夫料事如神，這天下有什麽事老夫不知道嗎？”】

  【“也許老夫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只是在隨口敷衍你也不一定呢。”】

  司空煜哈哈大笑，欣賞著任以道惱怒中還帶著抑製不住欣喜的表情。

  這個小狐狸得意了這麽久，終於也是狠狠的吃了一次癟。

  實在是大快人心！
  哈哈哈！
  任以道對此表示……歡迎。

  他舉雙手雙腳同意，一萬個歡迎！

  說真的，要是每次吃癟都能獲得這麽大的收獲，他寧可吃癟，狠狠吃都行！

  但吃癟歸吃癟，拿好處歸拿好處，嘴上是不能輸的。

  任以道撇嘴，嘟囔道：
  “是是是，你偉大！你算無遺策！你無事不知！想來你當年肯定算到了天帝會在死前暗算你，也一定算到了帝凡會背叛你們，也一定猜到妖族和人族都棄你而去。”

  【“……你，唉！”】

  當任以道開口的那一刻，司空煜的表情就僵住了。

  而等他這番話說完，司空煜臉上的笑容便徹底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了，變成了一張滿是苦情的愁容。

  當然，笑容不會憑空消失，只會轉移到其他人的臉上。

  比如，轉移到某隻小狐狸的臉上。

  任以道：樂！
  舒服了。

  他是舒服了，但有人不舒服了。

  司空煜無奈，看著這跟刺蝟一樣的小家夥無力地歎了口氣。

  “你這家夥……唉！”

  你，你至於嗎？

  祂只是隨手一個平砍，沒想到卻換到了任以道慘無人道的無情大招。

  暴擊帶順劈，一路火花帶閃電。

  扎心了老鐵，我就念你兩句而已，你怎麽反應這麽大啊！

  任以道嘴裡說出每一句話都像一個個冰冷的刀子，狠狠扎進了司空煜的心裡。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刀刀暴擊。。

  一個真理——真實傷害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真實的傷害。

  謊言不會傷人，唯有真相才會。

  任以道一番話直接將司空煜乾自閉靜音了，他也樂得這份清靜，將全部的意識都投入到了對將神訣的推衍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半天的時間很快過去，任以道卻沒有睜開眼眸，反倒將眉頭蹙得越來越緊。

  出問題了。

  一開始的進度相當喜人，一轉眼便達到了三成，但之後的速度被放緩了下來，最後卡在五成再難存進。

  不……也並非是沒有進展，而是速度被放緩了無數倍。

  有所增長，但真的很慢很慢。

  這是為什麽？
  不應該啊。

  自己的天賦、天資、悟性、才情都是上上之選，沒道理會卡在這裡猜對。

  任以道本來以為自己這次推衍會像之前補全現世法一樣順利，但沒想到在半路上便遇到了問題。
    搜索了半天也沒有結果，任以道睜開眼睛，眉頭緊鎖。

  問題究竟出在了哪裡？
  【“你發現問題了？”】

  “嗯，確實是有些問題。”

  任以道雖然之前用語言狠狠攻擊了一下老登，但這個時候卻表現得非常老實，坦然承認了自己的不足：“推演進行到一半之後就再也無法進行下去了，好像是……缺少了某些關鍵的感悟？”

  司空煜這個時候也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面無表情地盯著任以道，緩緩開口：【“答案其實很簡單，因為你還沒有踏入天境。”】

  天境？

  “就因為這？”任以道忍不住問道：“這重要嗎？”

  他雖然現在仍是煉虛巔峰的實力，但他已經操縱狐面佛號高達消滅過一位複蘇的仙人。

  以他的實力和戰績，早就已經不能用尋常的煉虛巔峰來看待了。

  沒有人敢去小看他，包括仙神也是如此！
  就連他自己也下意識地不再將自己當做煉虛巔峰來看待，早就將自己放在了高處，與世間最頂端的那一小撮存在平起平坐。

  就好像任以道已經潛意識的將自己放到了博士的位置上，但卻忽然被告知不能參加考試，因為本科還沒有畢業。

  有一種荒謬的感覺。

  事到如今才告訴我？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還在意這種小事做什麽？
  司空煜也明白任以道的疑惑，並不意外。

  驕傲這是身為天驕的共性，他們也有驕傲的資本，只不過眼前的這一位走得太遠太遠了，別說是他，就連自己這個前天神也差點忘記他還未跨入天境。

  別說成道了，他甚至還沒有成道的資格！
  祂搖頭道：

  【“你的道早已準備好，也有足夠的實力，世間也認可你的地位，但你畢竟還沒有越過那一條線，沒有經歷那一次蛻變，差最後一絲才能真正圓滿。”】

  就算任以道現在能夠逆斬無相又如何？
  煉虛巔峰說破天也是煉虛巔峰，怎麽也變不成真正的無相。

  只要沒有跨過那條線，那任以道還處在地境之中，沒有經過那一場洗禮，他就沒有邁入到天境的境界之中。

  他確實只差了那一步，但這一步卻是最關鍵的，也是無法省略的那一步。

  “這樣啊……”任以道思索了一陣，最終也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好吧。”

  “簡單，我入天境不就是了。”

  好，咱們把博士畢業的事情先放一放，我先想想本科論文怎麽開題……

  任以道並不覺得跨入天境對自己來說是什麽難事。

  哪怕到了如今仙神複蘇，無相的含金量雖然下降的厲害，但也沒有徹底掉光，出現“問道遍地走，無相多如狗。”的悲慘局面。

  他們依舊是世間少見的大高手，可能是一個宗門的最強者，無論在什麽地方都能受到極大的尊重。

  但畢竟實力擺在這裡，如今任以道早已不可能像曾經那樣仰望著無相。

  如果他願意，早就已經可以讓任何一個無相跪在自己的面前。

  哦，雖然以前也有一個主動跪的就是了……咳！

  說起來，之前到落月峰的時候師姐好像已經恢復了，只是又在主動睡懶覺，都沒有出門歡迎狐狐我回來，之後可得好好鞭策鞭策……

  司空煜不知道任以道的思緒發散得如此之快，還在感慨：【“再說了，你小子不要太過分啊，這等秘法是你半天時間就能完全推演出來的嗎？”】

  一想到這一點，司空煜都有些無語了。

  你這家夥是真的自信啊！

  我承認你確實是個不普通的天才，但你也不能這麽自信吧？
  這才半天你就不耐煩了？你就開始嫌慢了？

  還有沒有天理了！
  還有沒有王法了！
  大哥，那可是萬世訣的未來法啊！
  你要不要猜一猜，為什麽三部萬世訣殘篇中過去法和現在法被人族和妖族共同流傳，並視作是秘法之首，但未來法卻沒有半點蹤跡？
  是因為未來法獲得的方法更難嗎？

  不。

  一方面是因為萬法降神訣本身就只有前半部和後半部的殘篇，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未來法習得的門檻實在太高太高。

  過去已定，活在當下，未來無限。

  未來則是最變幻莫測的，擁有無限的可能。

  一隻蝴蝶扇動的翅膀便可能在一系列的運作之下引發滔天的海嘯。

  一個腦內的念頭，一個無心的動作，一個不經意的話語……一切的一切都可能成為改變未來的關鍵一步。

  正因為多變，所以才最難揣測。

  任以道沒有問司空煜有沒有完整的萬法降神訣，因為這是顯而易見的——這老登要是有的話，這個時候肯定不是這樣一副嘴臉了。

  這個為老不尊的家夥絕對會小人得知地桀桀怪笑起來，讓狐狐我去求祂！

  老登靠不住，爆不出更多的金幣，那就只能靠狐狐我自己了。

  任以道思考了一會兒起身，道：“……掌教師叔，我之後再來找你。”

  【“哦？你不突破了？”】

  “先不急。”

  任以道並沒有急著在此刻突破到天境。

  有些事情不必急於一時。

  忙則出錯。

  雖然將天境門檻沒有放在眼裡，但任以道卻不會大意對待。

  他會做出萬全的準備，以最飽滿的狀態突破，一舉破關。

  此刻任以道推演了半天的時間，整個人的精力都已經耗空，需要花費時間好好修養。

  而且，此刻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說：

  “我要好好收拾一下我的師姐。”

  任以道微微一笑，一臉認真地說道：

  “嗯，狠狠疼愛一番。”

  ……

  ……

  任以道並不知曉，而就當他在青磚道場中接受上古秘辛洗禮之時，落月峰上進行了一場特殊的師門會議。

  身為徒孫的張蟒因為輩分不夠而被排除在外，只能跟蒼蘭他們等在外面，被一位紅發的女弟子安置在了落月峰各處。

  而妖月則帶著魚鈺兩個小徒弟以及自己睡不醒的大弟子，四人進到了密室之中。

  在布下了數十道陣法隔絕外界，確定無人能夠知曉這裡發生了什麽之後，四人進行了一場推心置腹的坦白大會。

  “此地只有我們師徒四人，就讓我們把話敞開了說吧。”

  “孩子們，是怎麽看待任以道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