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難道為了我而犧牲了自己？

  在想到這一點後，即便是李秋水這樣性格堅毅的女子，聲音中也忍不住帶上了哭腔：

  “以道，你怎麽這麽……嗯？”

  哭腔隻持續了一瞬。

  李秋水眼角的淚水還來得及落下，就意識到了不對。

  等等！

  這手是熱的。

  不對，眼前的不是斷手。

  而是任以道只剩一隻手還留在空間之中！
  “……”

  在沉默了一瞬之後，李秋水混身顫抖起來，用力攥住了他剩下的手掌，低吼：

  “任！以！道！！！”

  你是要嚇死本宮嗎！？
  “嗯？嗯？嗯？怎麽了？”這時一顆頭探了回來，眨眼看著眼角帶淚的李秋水，“你醒啦？”

  李秋水本來還想質問，但看著那顆光潔鋥亮的光頭，一時間竟然呆住了。

  “呃……”

  好，好圓的腦袋！
  哪裡來的和尚……

  不對！

  雖然頭髮沒了，但這眉眼，這嬉笑的表情……

  這是任以道啊！

  “你的頭髮？這……”李秋水張口結舌，無意識地抬手按在了任以道的頭頂，盤了起來。

  好滑啊！
  “哦，這個啊，沒關系，很簡單就能長回來，不是什麽大事，我們煉體是這樣的。”

  任以道灑然一笑，根本不覺得這是有什麽問題，笑道：“還好你醒了，不然我一會兒也要把你提前叫醒了。”

  “嗯？”李秋水眨眨眼，手上盤光頭的動作還是沒有停下。

  “令牌還有一會兒就要失效了，第三日馬上結束了。”

  已經這個時間了？
  在李秋水的感知中，時間隻過去了不久，沒想到兩日時間一轉而過。

  “你先上去等我吧，我還差一點沒有完全淬煉完畢。”任以道全身已經基本淬煉完畢，現在只剩左手了。

  “好，那你多保重。”李秋水明白任以道已經適應了這裡，即使沒有令牌也不會受傷。

  她戀戀不舍地將手從光頭上移開，接著捧著任以道的臉頰輕輕在唇上吻了一下。

  “嗯。”

  李秋水沒有選擇逞能留下，一個人帶著令牌向上飛去，隨手召喚了一把廢劍踩在腳下，腳踏飛劍般衝上天際。

  “……走了呢。”

  任以道剛才自始至終都沒有整個人縮回空間的理由也很簡單。

  他現在是裸奔的狀態。

  沒錯，身無寸縷。

  連頭髮都已經碎了個乾淨，衣物那些亂七八糟早就已經化為齏粉了。

  衣服，他自然還是有的，反正這裡又沒有其他人，穿與不穿也沒太大的區別。

  索性，就不穿啦！

  堂堂青龍遛鳥俠！
  雖然已經坦誠相見過了，也鏖戰了一整天，但他還是擔心刺激到李秋水，想了想還是決定就先不讓她看這麽刺激的了。

  哢哢哢……

  任以道晃了晃身子，迅速將左手淬煉完畢，接著抬頭看向天空上各色的劍意，眼眸微微亮起。

  “好了，既然她已經走了，那我現在可以徹底放開了。”

  作為一名妖神之子，人身狀態終究是有極限的。

  狐狐我不做人了啦！

  “……嘛，雖然一開始就不是人來著。”

  道神的虛影一閃而過，任以道做出了一個與之相融的動作，接著直接變回本體，同時收回道神，讓妖身在原地頂替了道神的位置。

  雖然尾巴的數量不對，但八尾與六尾都不少，不仔細查看是沒法注意到區別的。

  就算有外人看到，也只會認為他是將自身與道神相融，不會多想。

  神道宗的身份真的給了任以道很多便利，天狐道神更是減少了很多麻煩。

  問就是神道宗特殊的功法，不能跟你詳細解釋。

  在變回妖神的瞬間，整個谷底的氣氛發生了轉變。

  原本三道沉眠的問道劍意此刻也漸漸蘇醒了過來，注意到了這個混進此地的妖物。

  而這，就是任以道的目的。

  “哈哈，來吧！你們就是最後了。”

  在最後一日的時間，任以道直接將那十一道特殊的無相劍意全部納入了體內！
  此刻在這谷底，僅剩這三道問道劍意還能對他造成威脅。

  任以道明白，人身狀態是絕對抵禦不住，唯有妖身還有一絲可能。

  他沒有等三道問道劍意一起衝來，而是主動衝擊，一頭撞向了其中一道。

  嗤！嗤！嗤！
  瞬間，六尾白狐的身上噴出了大量的鮮血，將雪白的毛發染紅。

  這道劍意看似平靜，但實則陰損，自體內爆發，自內而外將敵人撕裂。

  但任以道沒有慌張，身後六尾中一尾當即抽在了自己身上。

  啪！
  原本開裂的傷口收縮，鮮血倒流，迅速結痂愈合。

  二尾，絲綢之觸，增加生命力。

  在本體狀態下，他根本不需要拔下，可以直接用在自身上。

  而且效果翻倍！
  在硬抗了一道劍意之後，任以道沒有第一時間觸碰第二道，而是身形迅速縮小，化為普通狐狸大小，四處逃竄起來。

  身上的傷口開裂一次，就用尾巴抽一下，快速將體內的劍意消化。
    就這樣追逐了片刻，任以道終於是勉強將將第一道劍意壓製，封印在了體內，等著慢慢消化。

  “要是調整好，選在必要的時候放出，甚至還能當做是一次暗箭。”

  大概沒人能想到，一個煉虛的體內會藏在一道問道劍意吧？

  任以道是貪婪的。

  他並不覺得這就是自己的極限。

  “一道怎麽夠？這不得整上三道？”

  我來了！
  任以道觀察了一下，腳下步伐稍停，與稍弱一些的劍意觸碰。

  “咳！”

  這一次，白狐身上的毛發被直接剃去了大半，露出了底下的皮肉，瞬間皮開肉綻。

  這道劍意雖然殘暴，但有了第一次經驗的任以道雖然樣子淒慘，卻還是撐了下來。

  強行壓下，與第一道劍意分開消化。

  劍意是死物，若是留下劍意的問道之人出手，那現在的任以道根本不可能活命，但只是一些殘留的劍意……還殺不死他。

  “好，再消化一點，就可以……咳！！！”

  可就在他準備再次放風箏之後，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第一道劍意忽然再次爆發，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白狐腳下一個趔趄，差點一頭栽在地上！
  但即便他勉強調整站穩，也已經晚了，第三道劍意已經追了上來。

  “不好！”

  任以道想要閃避，整個妖身迅速放大，不再靠著體型優勢閃躲，而是試圖全速逃離。

  但太晚了，第三道劍意已至。

  鏘——

  伴隨著一聲錚錚劍鳴，白狐妖身就要被直接攔腰斬斷！
  就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任以道終於不再逞強，開口呼救：
  “俞陀救我！”

  【誰是俞陀啊？】

  注意到任以道慘狀的任幻沒好氣地嘟囔了一句：【不是你自己給我起的名字嗎？真是的……】

  接著也沒鬧脾氣，直接將第三道最殘暴的劍意引導到了任以道的識海之中。

  祂盯著那有些混亂的劍意，掃了一眼，淡淡道：
  【安靜。】

  鏘！
  那劍意本還有些惱怒，但在聽到那聲低語很快就安靜下來，不過片刻就老老實實地陷入了沉眠，再也沒有一點威脅。

  【哼！一道殘破的劍意，還敢跟我作對，也不想想我是誰……嘖，我到底是誰啊？】

  這是個問題。

  任幻又有些費力地思索了一會兒，祂跟躺在原地喘息療傷的小狐狸淡淡道：【記住，你又欠我一次。】

  任以道四腿朝天地躺著，懶洋洋地應付道：

  “啊是是是，謝謝俞陀大人！”

  【到底誰是俞陀啊！？】任幻震怒，接著乾脆不理會這個惱人的家夥。

  喘息了片刻，任以道終於恢復了大半，他變回人身，費力地伸了個懶腰。

  “哈……差一點玩脫了。”

  想起最後那一道勢如破竹的殘暴劍意，任以道有些後怕地縮了縮脖子。

  要不是那劍意直衝小頭去，他還不能慫的那麽快……

  “我還以為不會那麽殘暴的劍意，沒想到它隱藏的這麽深，到底是誰留下的啊……”

  三道問道劍意都被他壓製，谷底對他來說已經徹底沒有威脅。

  谷底這些劍意都不是本體，只是殘留在一道道石碑上的分體，等到明年這個時間又會恢復到之前的威力，展現給下一位來著。

  任以道走到第三道劍意所在的石碑，轉了一圈，在碑後發現了一道刻下的留言和一個名字。

  “當年欠的人情，現在還給你們了，別再來煩老子了！”

  整個銘刻都有些歪歪扭扭，唯獨最後的落款名字還算是看得過去……李林八。

  “李林八？又是李家人？等等，怎麽感覺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任以道看著那個有些眼熟的名字思考了一下，接著眼睛瞪了起來，忍不住低罵一聲：
  “……草！”

  “這不是那誰嗎？北乾的開國高祖啊！”任以道在反應過來這是哪位之後直嘬牙花，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這家夥差點害得我斷子絕孫！那可是要給你孫孫孫孫孫孫孫孫女們用的！”

  任以道衝著碑文比劃了個國際通用的手勢，接著又有些感慨地歎了口氣：“就連當初開國的英傑也沒撐過歲月，困在了最後一步，這天道有缺，確實是攔住了不少人。”

  他雖然一直口頭上說補天盟乾的事情跟他很遙遠，但作為一個很可能在未來同樣被困在那一步的天驕，要說一點不在意，那也是不可能的。

  “嘛，不過車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必有路邊攤，有路邊攤我就活下來了……”

  走一步算一步嘛！

  將一點點感慨隨風散去，任以道又恢復了平日裡的心態，悠閑地向上飛去。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

  雪白的發絲迅速生長，很快便恢復了之前的長度，隨風飛舞擺動。

  身上光華扇動，迅速披上了一套嶄新的玄色道袍。

  幾個呼吸之間，他就從一個四處裸奔的遛鳥光頭變回了那個人見人愛的任道長。

  “以道！你沒事……”

  在見到任以道後，原本還有些焦急的李秋水長出了口氣，正要繼續開口，忽然奇怪地盯著任以道，像是看到了奇怪的東西。

  “嗯？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東西？”

  “你的頭髮？”李秋水抬手摸了摸他的發絲，低聲問道：“怎麽是白色的？”

  任以道：！！！

  啊！
  剛才玩得太開心。

  大意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