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天盟……”
任以道在聽到這兩人報上的名號之後,眼眸變得深邃。
鶉首與玄枵,和鶴壽的【壽星】身份一樣都是星次使,而且還是兩個……
也就是說這是兩個問道。
每一名問道都是天底下少有的強者,此地竟然一次性出現了三個。
不光如此,情況或許比看到的更加糟糕。
任以道感受不到自己在神道宗的聯系了。
天地,被封鎖了。
兩位星次使聯手隔絕天地,不讓此地的任何消息外泄,怕是有更大的野心。
任以道看向上方的荊月沁,發現她也同時看向自己,兩人都讀懂了對方眼中的想法。
此地不宜久留!
兩人都本能地察覺到了更大的風暴正在逼近,但卻心有靈犀地沒有表現出來。
準備後路,但不能輕易打草驚蛇,先看看事態的發展再說。
想來鑄劍廬在這裡,後手肯定不少,應該不會這麽輕易就失守才對。
不過任以道比起此地眾人的安危,更擔心在淘汰賽的其他人們。
魚鈺二人、李家兄妹、段小玲等諸位師兄弟……他們這些人此刻是否安全?
“不過,那邊有蒼蘭和妖月她們在,就算遇上煉虛出手,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事先已經提前把需要保護的人的名單交給了蒼蘭,她知道如果發生意外,該做些什麽才能盡到侍衛的責任。
有她在,就算不能擊敗敵人,但靠著速度自保應該也是沒什麽問題的。
此外,妖月這個從妖皇城再見到後就一直讓他看不穿的家夥,身上應該有著不小的秘密。
“希望她不要讓我失望吧。”
就在任以道心中稍安的時候,天空上的三位問道經過了初期的試探,最終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補天盟二位合力之下能夠壓過公冶大昌,但卻也無法摧枯拉朽的將其徹底摧毀,只能退而求其次,與之分庭抗禮。
“補天盟?真是個許久沒有聽到過的名字,不過,我可不記得我鑄劍廬與補天盟有過什麽過節。。”
公冶大昌面色平靜,即便在這種情況下也看不出太多的情緒波動,淡淡問道:“不知二位補天盟高人,在我鑄劍廬耀武揚威,到底有什麽目的?”
兩個星次使聞言對視一眼,其中玄鴞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解釋道:“公冶掌門其實不必驚慌,我們此番並非是要跟鑄劍廬交惡,只不過是想要借助你們這個難得的場合,向天下宣布一件事情。”
“……何事?”
公冶大昌眯著眼睛看了看,居然沒有阻攔,而是默許了玄鴞繼續開口。
“咳咳,那就容玄鴞失禮了。”
玄鴞清了清嗓子,對著公冶大昌,更是對著在場的所有人,那些各宗各派的高層人士宣布道:
“天道有缺,令眾生不得長生,人仙不出,妖神不成,多少天驕英豪只能困死於天地之間。”
“我等補天盟為補全天道,這些年來一直都在尋找解決之策,而今終於看到了希望!”
雖然說到這裡後,他的肢體語言變得激烈,振臂而揮,興奮地高呼:
“盟主已經參破了天機之謎,成功邁入了嶄新的層次,雖不成仙,但僅僅只差一步之遙,四位四象主也接連邁出半步,我等星次使也頗有精進。”
“我等不願將此等好處獨佔,故在此昭告天下,補天盟將重回人間!”
“特此召集四大神州的所有能人異士加入我們,共享機緣,共覓出路。”
“這不光是為了我們自己,也更是為了後代子孫,為了千秋萬代,為了我輩修行者能夠不被天地所困!”
在這樣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語之下,即使有些人對於玄鴞的話抱有懷疑的態度,但是在此刻也忍不住有些心神激蕩。
我輩修行者……
有些人激動,但有些人卻一直保持冷靜,他們不相信這世上會有免費的午餐,他們堅定地懷疑著補天盟這高大上的大旗背後的陰暗目的。
玄鴞看出了這些人的謹慎,並不氣惱,而是笑著解釋道:
“這自然不是毫無代價的饋贈,加入我等後,你們也要為了補全天道而付出自己的那一份力!”
“此外,補天盟不是宗門,也不是幫派,而是一個互幫互助的組織,我們不需要你放棄原本的生活,也不會乾預你的想法,只需要你在必要的時刻出一份力即可,而這也不是強製的。”
即便他如此解釋,但很多人雖然猶豫,但最終還是不信。
“唉。”玄鴞搖搖頭,歎了口氣,“空口無憑,我理解你們的想法。”
“你們或許不會現在就相信我的話語,或許會抱有懷疑,但你們很快就會看到,明白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就在玄鴞在為了這些人的愚鈍而惋惜的時候,一旁的鶉首則是怒哼了一聲。
“哼!跟這些沒用的東西,說這麽多幹什麽?”
鶉首星次使脾氣暴躁,語氣粗野,但從身形上看卻是一個瘦小的少年模樣。
他站在天空之上,身後是漫天的紫焰流火,像是火之君王一樣,傲慢地俯瞰著腳下的面色各異的眾人。
“他像個娘們一樣磨磨唧唧說了半天都沒說到重點上,我們此番目的很簡單!就是告訴天下,我們補天盟已經回來了!”
“至於其他的那些,你們愛信不信,誰會管你們這群渣滓。”
與玄鴞那諄諄善誘,呼籲他們加入補天盟不同,鶉首則是展示出了殘酷暴躁的一面。
愛來不來,不來拉倒!
而鶉首的這番表態反倒讓一些人心中隱隱的有些被觸動。
他們有些心動。
說白了,這就是犯賤。
他們會覺得,既然補天盟會像你說得這麽好,那為什麽會主動找上我?
真要是這麽好,肯定會對於後來者的加入愛搭不理,就像鶉首表現出來的那樣。
任以道眉頭挑了挑,將自己置身事外觀測事態的他並沒有被玄鴞二者感染,而是清晰得分析出來了他們這番表演的意義。
玄鴞溫和,鶉首暴躁,有懷柔,有傲慢,這一白臉一黑臉的組合還真是經典。
不過比起這兩人的目的,他更好奇公冶大昌的做法。
既然都知道他們的目的不純,那為什麽還要讓他們把話講完呢?
幸好公冶大昌並沒有讓他多等,很快就給出了答案。
公冶大昌抬了抬眼皮,淡淡開口:
“你們的話,都講完了?”
玄鴞點點頭,感激地拱手行禮,“講完了,多謝公冶掌門的大度。”
“無所謂,就算我今天攔著你們不講,你們也會找其他時候講的,講與不講沒有任何區別。”公冶大昌搖搖頭,神色如常。
“不過既然你們已經講完了,那麽我就要問了。”
“是誰給你們的膽子闖我鑄劍廬山門,殺我弟子,壞我仙門大比?”
他聲音平靜,但卻透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森寒,與他頭頂那熔爐一般的天空形成了極其強烈的反差。
天地間回響著轟鳴,似在暗示著風暴即將來臨。
玄鴞在見到這一幕後有些忌憚地將眼眸微微眯起,接著很快就笑了起來,幽幽開口:
“公冶掌門怕是搞錯了一件事,並不是我們主動前來傷害你的弟子,而是你宗弟子邀請我們前來替他懲惡揚善的。”
反正公冶池已死,真相如何已經無人可以替他解釋。
“呵。”
公冶大昌冷笑一聲,根本不相信玄鴞的鬼話,“一派胡言,我鑄劍廬從來沒有吃裡扒外的叛徒。”
“一派胡言?”
玄鴞像是聽到了天下最可笑的話語,哈哈一笑,“哈哈!公冶兄可真是不問世事啊。”
“你難道真的覺得你鑄劍廬中就只有他一個人是我補天盟的成員嗎?”
“外姓弟子不被重用,有多少人對你們鑄劍廬這腐朽的規則不滿,還需要我來提醒你嗎?”
公冶大昌的眼睛眯起,一時間沒有反駁。
這是鑄劍廬最大,也是最致命的一條弊端。
公冶、公羊、公孫三家共同組建了鑄劍廬,一直都是家族式的管理方式,外姓弟子就算有能力也不一定會受到重用,就算受到重用資源上也有可能受到剝削。
這麽多年下來,怎麽可能沒有人不會對此感到不滿。
“這其中有多少長老?有多少執事?有多少弟子?你真的一點都不清楚嗎?”
玄鴞揶揄地笑著,欣賞著公冶大昌的沉默:“你不清楚,難道他們自己也不清楚嗎?你不妨直接問問他們吧!”
問?
如何問?
公冶大昌在這個時候甚至都不能看向鑄劍廬的任何一人,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的所有動作都會被過度解讀。
“……”
可也不能繼續這樣保持沉默,那也同樣會被惡意解讀。
誰知道這份沉默是對玄鴞話語的默認,還是……
而就在鑄劍廬眾人開始有些人心惶惶之時,從擂台上傳出的一道與此刻緊張氣氛極為不相符的兩個悠閑聲音。
“師姐,這個戴面具的家夥是不是在用離間計啊?”
“肯定啊,反正說就說了,他又不用負責。”
“嗚哇,真肮髒啊!”
“師弟,這就是大人的世界呢!就是這麽肮髒不堪,你可千萬不要成為他們這種藏頭露尾的家夥哦!”
“嗯嗯,我努力。”
毫無感情的棒讀,演技十分的拙劣,但偏偏就是這幅樣子,在配上兩人對話的內容後顯得格外諷刺。
聽著台上的兩人一唱一和,本來有些緊張地鑄劍廬弟子也反應過來,這個時候不能再繼續保持沉默。
公羊恪率先大喊起來:“這群家夥就是在汙蔑我等,想要讓我等互相猜疑!諸位千萬不要中了他們的奸計!”
“就是!諸位千萬不要相信他的胡言亂語!”
一時間鑄劍廬一呼百應,不論他們心中是否有鬼,在這一刻都在忿怒地譴責玄鴞,罵聲震天。
眼看自己的奸計不成,玄鴞這個時候笑了起來,有些遺憾地搖搖頭,看向了那對壞他好事的兩個家夥。
魔修荊月沁和她的師弟,神道宗當代天驕的任以道。
這二人在注意到玄鴞的目光後非但沒有躲避,反倒是回敬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
“呵呵,有趣。”
要是將他們也吸納進補天盟,那想必會帶來不少的樂趣。(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