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白衣拜羅浮

  “生來金剛性，萬法何以侵？”

  蕭朝淵望著後山方向，神情凝重，喃喃輕語。

  三百年前，羅浮山出了一名弟子，黑劍起驚名，敗盡天下劍，號稱佔盡宗門八百年氣運。

  三十年前，西禪山一位年輕的白袍僧人步行萬裡而來，隻為能夠在這深山門戶之內，窺見當年黑劍的風采。

  那時節，白袍僧人隻身入山門，如闖無人境，他於【敗劍堂】前枯坐百日，氣魄之雄，神通之大，竟是壓得羅浮山上下噤若寒蟬。

  當時的蕭朝淵還是個初入宗門的少年。

  猶記得，百日期滿，那白袍僧人口宣佛號，頭頂似有金光懸臨，妙法大成，性生金剛。

  “生來金剛性，萬法何以侵？”

  當時，年幼的蕭朝淵隱約記得，那白袍僧人口中話語。

  此時此刻，那從後山隱隱勃發的氣息，與當年他在那白袍僧人身上感受到的氣息竟有著幾分相似。

  “內息生出金剛性，可斬世間一切仇……”蕭朝淵眸光微顫，透著深深的驚異

  那白袍僧人參法的模樣，他記了三十年。

  三十年的苦修，縱然蕭朝淵修成【道脈靈根】，卻也未能領悟出那白袍僧人口中的金剛之性，可是眼前……

  “羅浮山還有這樣的高手？”

  蕭朝淵心念一動，狂風呼嘯，吹得門戶嘎吱作響，而他則如一陣清風拂過，掠向了後山方向。

  ……

  後山深處。

  散亂的煙塵將一片坍塌的古木遮蔽，地上的深坑周圍殘留著一道道痕跡，仿佛利劍所斬。

  斑駁的岩壁上，一道詭異的指痕觸目驚心。

  一指之印，卻化七尺成鋒，幾乎要將這岩壁生生劈開，恐怖的內息似劍芒吞吐，殘留在那痕跡之上，似難消磨。

  “劍指如印，化生金剛……”

  蕭朝淵喃喃輕語，神情變得恍惚起來，那散亂的眸光漸漸被一抹駭然的精芒所替代。

  三十年，他苦苦追尋了三十年。

  當年那白袍僧人的身影從來沒有從他的腦海中散滅。

  這岩壁之上的指印，便是他苦苦追尋了三十年的境界。

  “我羅浮山竟出了這樣的高手？到底是誰呢？”

  蕭朝淵的心中升起了無限的好奇。

  他看著岩壁上的指印，眸光顫動，無論是誰，能夠領悟到這等境界，必是潛龍之姿，將來的成就，怕是連號稱【霸侯院】第一天才的齊羽也比不上。

  “不會就是那小子吧！？”

  如今的齊羽已經是三星捉妖師，十七歲的三星捉妖師，在羅浮山的歷史上都屬罕見。

  宗門上下都說，齊羽天賦異稟，或許能夠追著當年黑劍的步伐，通過這次玄天館的選拔。

  “不會，他才多點大，怎能領悟出此等境界？”蕭朝淵搖了搖頭。

  十七歲的年紀便能領悟出【金剛意境】？除了當年那位白袍僧人，這世上不可能還有這樣的妖孽。

  指力如此恐怖，內息這般雄渾，必定是修煉多年的高手！
  這是只有歲月的積澱才能磨礪出來的鋒芒。

  蕭朝淵的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恍惚中，那位神秘高手在他的腦海中漸漸清晰。

  “這也是我的機緣啊。“

  蕭朝淵眯著眼睛，從懷中掏出了一柄匕首，寒光爍爍，一看便非凡品。

  他握著匕首，掃了掃四下無人，撲向了身前的岩壁。

  ……

  清晨，天剛蒙蒙亮。
    羅浮山上，結束完早課的弟子便三五一群聚集在一起，小聲議論起來。

  “聽說昨晚有人見到【山鬼院】的蕭副座從宗門內偷了一塊石碑背了回去。”

  “什麽？蕭副座去後山盜墓，扒了一塊石碑？後山有墓嗎？”

  “你親眼所見？蕭副座夜盜祖師墓？千真萬確？我的媽啊，太瘋狂了。”

  一則消息宛若旋風般迅速在弟子之間傳開。

  幽牢。

  李末早早便來了，每天他都會提前巡查一般牢房，看看有沒有可以放生的妖鬼。

  很顯然，今天老天爺格外的殘忍，李末一不小心，又送走了一頭。

  “聽說沒有啊？”

  李末剛巡查完回來，馮萬年便迎了上來。

  “聽說什麽？”

  “昨晚三更半夜，蕭副座竟然從外面偷偷背了一具女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嘖嘖……”

  馮萬年眉飛色舞，就跟他在旁邊親眼所見一般。

  “真的假的？你在開玩笑？”李末一愣，露出古怪的神色。

  雖然像他們這種身份的弟子平日裡接觸不到蕭朝淵那樣的大人物，不過這位【山鬼院】的副座，他也見過幾次，看著不像變態啊。

  “我親眼所見，這還能有假嗎？一個早上的功夫，都傳開了。”馮萬年感歎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想不到蕭副座竟有這種癖好，早知道找我啊。”

  “嗯！？”李末神色古怪，掃了他一眼。

  “我有門路啊。”馮萬年低聲道。

  “……”

  李末撇了撇嘴，整理著【妖鬼登記冊】。

  “對了，還有一件大事件。”馮萬年一屁股靠在了躺椅上，隨口說了起來。

  “大事件？我們這裡能有什麽大事件？”李末隨口問道。

  “聽說這次玄天館招收弟子，與往常不同。”

  “不同？有什麽不同？”李末翻動書頁的手不由地停了下來。

  “聽說這次招收弟子，龍淵府有一個特殊的名額。”馮萬年小聲道。

  這個消息還是他給門中長老倒夜香的時候聽來的，據說羅浮山的高層極為重視，甚至連夜開了一次會。

  “特殊名額！？什麽意思？”李末下意識問道。

  “具體不太清楚，應該比一般招收的弟子更加珍貴。”馮萬年壓低了聲音道。

  能夠進入玄天館已是祖墳冒了青煙，如果獲得這個特殊名額，簡直是一步登天。

  念及於此，馮萬年不由地露出羨慕的神色。

  身為獄卒，那種存在是他們這輩子都不可企及的。

  “聽說玄天館的高手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苗子，就藏在我們龍淵府，所以才有了這個特殊的名額。”

  馮萬年從躺椅上跳了起來，搖了搖頭。

  “可惜啊，這事跟我們沒關系。”

  說話間，馮萬年也將手中的【妖鬼登記冊】順手遞給了李末。

  “嗯？”

  李末余光掃過，正好落在翻開的那一頁上，不禁露出訝然之色。

  “沈衣門晉升三星捉妖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