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慢慢的黑了,芍藥姐說到了晚上,老街上會出現一些狀況。因此一入夜,我的神情便變得緊張了起來。
時間一晃就來到了十點過,街上依舊是安安靜靜的,並沒有出現任何的異常。
守了半天也沒生意上門,在又等了一個多小時之後,實在是有些無聊的我,便關了大門,上樓去睡了。
“咚咚咚……咚咚咚……”
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有這麽個聲音傳來。
這聲音聽上去,有些像是敲木魚的聲音啊?敲木魚的肯定是和尚,不知道怎麽的,我一下子想到了那轉世嬰。
雖然轉世嬰是在雞鳴寺出現的,離渝都有些距離,但那玩意兒的出現,本就是個異數。我在古泉老街混了這麽久,在這之前,是從未聽到過敲木魚的聲音的。
我得出去看看,是誰大晚上的跑到古泉老街來敲木魚?
穿好了衣服,拿上了鬼王令,我下了樓,然後小心翼翼地開了門。
“咚咚咚……咚咚咚……”
敲木魚的聲音還在,不過從方向上來判斷,這聲音有些恍惚,忽東忽西的,也不知道具體是來自何方?
三吉典當的大門也開了,燈也亮了起來,穿著旗袍的芍藥姐,在門口張望了一下。
芍藥姐看到了我,因此對著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過去。
“你也聽到了?”芍藥姐問我。
“咚咚咚的,聽上去像是敲木魚的聲音,但我看了半天,沒看到這街上有和尚啊?”我用疑惑的小眼神看向了芍藥姐,問:“你說這兩天夜裡不太平,指的就是這敲木魚的聲音嗎?”
“嗯!”芍藥姐點了點頭,說:“每晚都能聽到這聲音,時而有,時而又沒有。而且每晚一聽到這聲音我就會出來看,從沒看到過什麽東西。”
“要不咱們跟著聲音去找找?”我提出了自己的建議。
“去哪兒找?”芍藥姐問我。
“木魚那東西你又不是沒見過,聲音是傳不了多遠的。咱們在這裡都能聽到敲木魚的聲音,那不就是說明,敲木魚的那家夥,離我們肯定不遠。”我頓了頓,道:“咱們跟著聲音去找,總是能找到一點兒線索的。”
“行!”芍藥姐在稍稍的猶豫了那麽一會兒之後,同意了我的提議。
那敲木魚的聲音,一會兒在東,一會兒在西,我和芍藥姐轉悠了老半天,還是沒能把那家夥找到。
“算了吧!找不到那東西,便是說明他還不想讓我們看到他。古泉老街上可以藏身的地方還是很多的,別說是那東西了,就算是人,若是安了心要躲著,那都是不容易找到的。”
對於找那東西,芍藥姐的興趣本就不大。現在轉悠了兩圈,也沒能找到那東西,芍藥姐自然是不願意繼續找了啊!
芍藥姐回了三吉典當,我也回了一八閣。
敲木魚的聲音沒了,我也懶得管那家夥了,而是直接躺在床上睡了。
晨光透過窗戶玻璃照了進來,因為有卯時卜卦的習慣,我自然也醒了。
我拿出了卦盅和陰陽錢,卜了一卦。
陰卦!昨天卜的也是陰卦,不過沒生意上門。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開個張。
時間一晃便到了下午,我正懶洋洋地坐在太師椅上,在那裡閉目養神呢!門口突然傳來了“咚咚咚”的,敲木魚的聲音。
我睜開眼睛一看,發現是一個和尚進門了。
“請問是要化緣嗎?”我問。
“不化緣,想請你給我看個相。”那和尚說。
讓我給他看相?那和尚居然讓我給他看相?我是聽錯了,還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跟著師父走南闖北那麽多年,可從沒見過有和尚找他看過相啊!
“出家人不都看破紅塵了嗎?還看什麽相啊?”這事兒我覺得有些奇怪,因此便不客氣地問了這麽一句,想問問清楚。
“就算看破了紅塵,也看不破天機。”那和尚“咚咚咚”的敲了幾聲木魚,說:“就請施主給貧僧看一看吧!”
不知道是因為和尚敲木魚的聲音都是一個音,還是怎麽的。在眼前這和尚敲木魚的時候,我總感覺那聲音跟昨晚那敲木魚的聲音有些相似。
和尚跑來找我看相本就是一件奇怪的事,在跟我進行對話的時候,這家夥還敲木魚,自然是更加的讓人生疑啊!
今日卜的是陰卦,和尚是男的,雖然他的身份有些特殊,但並不屬於不能看的范疇。既然這和尚都如此強烈的要求我給他看相了,我還跟他客氣個什麽勁兒啊?
“行!”我點了下頭,道:“請坐下吧!”
那和尚坐在了我的面前。
雙目微張,似閉還開;脊梁直豎,雙肩稍張。從眼前這僧人的儀態來看,倒是挺符合那七支坐法的。習慣這玩意兒,那是裝不出來的,因此這和尚,應該是個真和尚。
“請問該如何稱呼你啊?”我對著那和尚問道。
“貧僧法號不清。”那和尚說。
“找我看相,是想看什麽啊?”我問那不清和尚。
“你們相人看相,不就講究個隨緣嗎?”不清和尚給了我一個善意的微笑,然後道:“隨緣就是了。”
隨緣?要是給普通人看相,隨便發揮就是了。但此時我眼前坐著的是一個和尚,而且其很可能跟昨晚那敲木魚的“咚咚”聲有關。甚至我還懷疑,這不清和尚說不定和那轉世嬰也有關系。他跑來找我看相,肯定不只是看相這般簡單。
緇衣生面耳,面色帶煙塵。既竭天精位,看看喪汝身。不清和尚臉上和耳朵部位的氣色都呈青黑之色,面上色澤如同蒙了一層煙塵,這是精氣枯竭,很快便會喪命之相啊!
“哎!”我長歎了一口氣,道:“從你這面相來看,時日不多啊!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你趕緊去了解了吧!”
“你是說我命不久了嗎?”不清和尚問我。
“嗯!”我點了一下頭,道:“本來從你的面相上看,雖然不是高壽之人,但也不是短壽之命啊!”我一臉認真地看向了不清和尚,問:“從你這面相上來看,要你命的,應該是鬼邪之物。”
“果不其然!果不其然啊!”不清和尚摸了一個信封出來,遞給了我,道:“多謝了!”
不清和尚走了。
從他剛才那樣子來看,似乎我給他算的,他早就已經料到了,只是跑到我這裡來求證一下而已啊!
我打開了那個信封,裡面裝著的是一些零錢,足足有六十多塊。不清和尚畢竟是和尚,身上本就沒什麽錢,能拿這麽多零錢給我,心意已經算是到了。
從不清和尚那面相上來看,他應該不是個壞人。從他說的那話來看,他應該知道是什麽東西在害他。其實從內心裡來說,我是很想幫幫那不清和尚的,但具體該怎麽去幫,我暫時是沒主意的。
時間一晃又來到了晚上,在白等了一夜,沒有生意之後,我便關了門,上樓睡了。
我在床上碾轉反側的,一直沒能睡著。主要是我心裡想著,那敲木魚的“咚咚”聲。
昨晚的這個點,那敲木魚的聲音早就傳來了啊!怎麽今天到了現在,還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呢?
白天的時候,那不清和尚跑來找我看了相。該不會木魚聲的消失,跟他有關系吧?
就在我正胡思亂想的時候,那“咚咚咚”的木魚聲傳來了。今晚的木魚聲,跟昨晚的比起來,似乎要稍微急促那麽一些,聽起來也更加的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