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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加載了怪談遊戲》第649章 朝聞道
  土禦門村落。

  鬼塚切螢跟著酒井江利也的通靈痕跡,進入了一戶看起來沒有什麽特殊的低矮屋舍。

  “這裡似乎曾經是倉庫。”

  小巫女觀察了一下環境,曾經的倉庫現在也隻堆著一些腐爛發臭,變成灰黑色的稻草而已。

  隨後,她看見酒井江利也朝著地下一步一步地矮了下去,直至不見。

  鬼塚移動到酒井江利也的通靈痕跡消失的位置。

  此處腐爛的稻草堆後面,似乎有一個被雜物所堵住的,通往地下的入口。

  潮濕腐朽的氣味從下方傳來。

  在這間倉庫還是完好的時候,這個通道口大概是被木板之類的東西給遮掩起來的,但現在這裡都荒廢了,通向地下的入口也就裸露了出來。

  快速清理完堆積在地下入口的雜物,鬼塚點了張符籙投入幽黑的通道。

  在言靈光芒的照耀下,能看見濕滑的台階蜿蜒朝下延伸。

  感知了一陣子,確認下方並無足以威脅到她的死靈氣息,鬼塚抬腳走了下去。

  走過石階,進入地下的空間。

  四周的石壁濕潤而冰冷,上面附著了一層薄薄的滑膩苔蘚。

  偶爾會有水珠從石縫裡滴落,又在地上砸碎,發出細小又沉悶的聲響。

  空氣中彌漫著霉味和鐵鏽的氣息,符籙散出的微光搖搖欲墜地黏在周遭的石壁上,泛出的光線在潮濕的空氣之中顯得粘稠而沉重,勉強照亮此處。

  再遠處,是幾道鐵柵欄在陰影之中若隱若現。

  “這裡好像是土禦門村落的地牢。”

  又朝前走了幾步。

  小巫女找到了酒井江利也的通靈痕跡,模糊的白色人影正立在一間牢房之後。

  而在那一間牢房內的腐爛稻草堆上,還能看見熟悉的微弱光亮。

  “天戶銅鏡的碎片,看來又找到了一塊。”

  鬼塚走上前去。

  大概因為地牢的環境過於潮濕,這裡的鐵欄杆已經鏽跡斑斑,牢房門上掛著的鐵鎖也已經和欄杆鏽在一起,顯然已經不能用鑰匙打開。

  不過都這樣子了,也沒必要再用鑰匙了。

  鬼塚切螢扯了扯自己的緋袴褲管,直接照著牢房門上掛著的鐵鎖處彈腿踹去。

  “哐當”一聲巨響。

  小巫女右腳上已經沾滿泥汙的白足袋,於足底處又新添了紅色的鏽跡。

  而腐朽的欄杆鐵門則是應聲砸進牢房裡,摔作兩截。

  “嗯。”

  鬼塚滿意輕哼了一聲,踏入牢房內。

  那片天戶銅鏡的碎片,就靜靜臥在牢內的角落,和之前找到的差不多,大概是呈現60度角的扇形形狀。

  小心地收好銅鏡碎片,鬼塚切螢環伺四周。

  牢房裡面,還堆砌著不少的書籍,不過已經腐爛成一團,無法再查閱。

  這裡也看不見酒井江利也的手稿,或許曾經也有稿紙遺落在此處,但和那些書籍一樣爛的無從辨認了。

  “這處地牢大概是酒井江利也最後停留時間較長的地方了,不知道他有沒有被土禦門的人做成人柱……”

  鬼塚將那張黑白相片,還有先前收集到的手稿都握在手裡,再次對酒井江利也進行了通靈。

  在這裡,應該還能看到一部份民俗學者的生前見聞……

  ……

  陰暗的地牢內。

  煤油燈的燈光微弱地照亮牢房一隅。

  酒井江利也正盤腿坐在牢房之內,一邊翻閱書籍,一邊持筆認真地記錄著什麽。

  看他的樣子,絲毫不像一個大限將至,即便被充當“人柱”所犧牲的祭品。

  反正像是一個熱情滿滿做學問的學者。

  不,不該說是“像”,酒井江利也本就是一個認真的學者。

  他只是在做學者該做的事情而已。

  不過,能在這樣的環境之下還專心做研究,酒井先生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絕非是個普通人了。

  又寫了一陣子,民俗學家緩緩放下筆,歎了口氣:“只可惜,這些手稿在我死了以後,沒有人能再將它們帶出土禦門村落。”

  從河合家被轉移出來後,酒井江利也就一直被囚禁在地牢裡。

  且被土禦門家的人嚴加看守。

  已經在這裡待了不知道多少天了。

  和之前土禦門福泰所說的一樣,土禦門家的人將那面天戶銅鏡和帶到了地牢裡來,前些天一直懸掛在牢房之外。

  酒井江利也對那面據說是神明器物的銅鏡很著迷,此前時常會坐在鐵柵欄的後方,癡癡地望著銅鏡發呆。

  漸漸的,他能從那面鏡子獲取一些奇特的感受。

  神明的氣息?神明的力量?神明的召喚?
  不知道。

  說不上來。

  總之很奇妙。

  土禦門家的人除去將天戶銅鏡放置到地牢之中以外,還應了酒井江利也的請求,放了大量的古籍資料到牢房之中,供這位民俗學者隨意翻看。

  記錄摘要所需的紙筆,也一並提供。

  大概在酒井江利也被關進地牢的兩天之後,他原本的恐懼就被求知欲所完全取代,淪陷進那些古籍資料裡。

  以至於,他現在都有點搞不清楚——

  是土禦門家的人用某種方法,放大了自己對知識的欲望。

  還是說,自己本身就是一個為了民俗研究,瘋魔到可以忘掉性命安危的狂人?
  不知道,不清楚。

  “最起碼,靜司他已經走了。”酒井江利也這樣想道。

  他的學生金丸靜司於昨天離開了土禦門村落。

  在酒井江利也在河合家被軟禁起來的那段時間裡,金丸靜司在村落裡的行動同樣受到了限制。

  不過,土禦門的人在昨天上午給師徒兩個安排了見面。

  師徒兩個獨處了很長一段時間。

  而後在中午,酒井江利也和土禦門家的人一起,目送靜司離開了村子。

  酒井江利也不知道自己的學生離開了村落之後會怎麽樣。
    只能希望土禦門家的人真的言而有信,不要傷害靜司,真的放他離開。

  “土禦門福泰說,如果靜司不能安全離開,我是不會願意甘心成為人柱的。”

  酒井江利也不知道,那個土禦門家主的話是否真的可信。

  可身陷囹圄的他,已經不能再為學生做什麽了。

  他也好,靜司也好,都是普通人,沒辦法和土禦門這樣聲勢顯赫的龐然大物所抗衡。

  希望學生真的已經安全,希望他離開以後也不要做徒勞的傻事。

  沉重地歎一口氣,酒井江利也重新拿起筆,在稿紙上寫下:

  [人柱]
  [如若土禦門的天戶巫祭失敗,尚且還有一項補救措施。需在第二年同一時間,再次以替補的巫女再一次進行巫祭,這一次獻祭還需額外獻祭人柱。]
  [如若第二年的巫祭依舊未順利完成,夜刻大概真的會從天戶石門之後降臨。]
  [被選作人柱的人選,不得含有土禦門血脈,此前不得長時間居住於靠近天戶石門的關西地區。且在人柱獻祭儀式進行時,要在一定程度上甘願為儀式赴死。]
  [人柱獻祭]
  [人柱將在天戶石門之前,被封入木棺,倒入大量秘法所豢養的蛆蟲。以蠕蟲吞噬活人血肉,配合儀式,以此將人柱獻祭給神明……]
  酒井江利也持筆的手顫抖起來。

  現在所記錄的“人柱獻祭”,就是他之後會遭遇的事情了。

  [土禦門福泰向我承諾,他會盡可能用術法免去我遭受蛆蟲啃食帶來的痛苦。他向我許諾,在儀式進行的過程之中,我將會窺見,將會感受到,神明。]
  可還是那個問題,土禦門福泰的話是否可信呢?

  “或許是……真的吧。”

  應該沒有人會比土禦門福泰更希望天戶巫祭能順利完成了。

  如果他對自己的許諾有假,那麽“人柱在一定程度上甘願為儀式赴死”這一點,便無從達成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

  在牢房裡越發忘乎所以,神態有些癡狂地攥寫著手稿的酒井江利也,忽然聽見吵鬧聲從外頭傳進來。

  想想好像也是時候了。

  對於普通人而言,土禦門家族難以抗衡,那麽自己的死亡就是定局。

  再加上學生金丸靜司說不定真的已經安全離開。

  意識到自己的結局即將到來的酒井江利也,比起恐懼,他的心裡還有一些釋然和詭異的激動。

  如果土禦門這裡的神明真的存在,那麽自己肯定就能親眼看到了,雖說代價是被活祭,但好歹能窺見一眼守舊的民俗學者們能夢寐以求看見的存在。

  地牢裡面,有腳步聲響起。

  是河合家的家主走到了牢房的邊上,他此刻已經穿上了禮服,戴上了有些陰森的面具。

  但酒井江利也還是認出了對方。

  “酒井先生。”河合立在鐵柵欄外這樣說道。

  “等等,等一下再殺我,我馬上就能寫完了。”

  “好的,您還有一些準備的時間。”

  河合很配合,這樣講了一聲後,便一言不發地拱手立到一旁。

  酒井江利也沉默地看向自己的那些手稿。

  雖然這份資料注定不會被帶出土禦門村落,但它們真的彌足珍貴,是自己這段時間的心血,說是自己這輩子最傑出的研究也不為過。

  酒井先生覺得,該給手稿資料寫個結語。

  他忽然想到之前土禦門福泰對他說過的話——

  “其實土禦門很早便注意你了,你是被選中的人之一。土禦門比你想象的更加了解你。”

  “朝聞道,夕可死矣。”

  “酒井先生,您是一位誠摯而純粹的學者,從這一點來說,我很欽佩你。”

  一想到這些,這位總是溫和的民俗學者慘淡地笑笑:“所以,他是這樣想的,是這樣看待我的。”

  雖然很不甘心,但是土禦門的人或許真的早就看透了自己的本質。

  能在人柱祭祀上看見和感受到神明的存在。

  真是一個瘋狂病態,但又有誘惑力的條件。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如果能實現這一點。我心裡的某處,大概真的會一點心動,願意參與這個血腥的儀式的吧。朝聞道,夕可死矣……嗎?”

  土禦門的人就是因為這個而選中自己的吧?

  酒井江利也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悲。

  “我到底是因為什麽而被困在這裡,最終走向必死的結局的呢?”

  是因為土禦門的族人,因為天戶巫祭,還是別的什麽東西?
  囚牢裡的民俗學者終於拿起筆來,他在手稿的最後不帶猶豫地落筆,寫道——

  [所謂誠摯而純粹的學者,亦不過是知識的囚徒。]
  這便是結語了。

  不論是那份手稿,還是民俗學者酒井江利也本身。

  ……

  土禦門村落的陰濕的地牢裡,符籙的光亮比原先又黯淡下去不少。

  鬼塚切螢接收了來自於酒井江利也最後的通靈信息。

  “所以,酒井先生最終在一定程度上,甘願為天戶巫祭而赴死。他沒有跳脫掉土禦門一族的安排,真的符合成為人柱的條件。”

  也就是說,那場人柱獻祭大概是成功的。

  “但我總覺得,土禦門村落很可能是遭遇了夜刻,又出於某種還未知的原因,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鬼塚懷疑,在酒井江利也死後的那場補救天戶巫祭上,很可能發生了什麽巨大的變故。

  她想到了此前通靈豐島汰鬥所看見的那個特殊巫女。

  那巫女身著華服,頭戴金冠。

  試圖尋找天戶銅鏡的豐島汰鬥,在禊祓池前被其殺死。

  “竹原嗎?”

  根據現有的信息,在酒井江利也被作為人柱活祭之後,替補參與天戶巫祭的巫女,是曾經竹原家的女兒。

  她會是那個巫女嗎?

  “總之,現在又找到一片碎片。距離拚湊完成的天戶銅鏡,和阿川見面只差一點。”

  這樣想著,鬼塚拉了拉手腕處的紅繩。

  可這一次,紅繩那頭又沒了回應。

  “阿川他,又陷入到某種麻煩中去了?”小巫女憂心忡忡。

  似乎進入天戶岩後,神谷那邊就一直在進行棘手的戰鬥。

  她想著要再回一趟天戶石門所在的洞窟,先將新獲得的銅鏡碎片填補到凹槽裡去。

  阿川提到過,在天戶岩那一邊他沒辦法召喚出式神們。

  不過隨著天戶銅鏡被慢慢補全,他手下最強的式神瑪麗小姐已經能夠一定程度影響天戶岩的空間。

  “新拿到的碎片填補回去,應該能給阿川幫助。”(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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