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謙:、、、、、、、、、
A4紙上的內容還有後半段——
[不要在殺死青柳時沾上它們的血肉。青柳們害怕火焰,只有用火徹底燃盡它們的殘骸,才能阻止新的青柳從血肉裡面誕生。]
“連處理辦法都給了,給情報的人還真是什麽都知道……”
神谷川從紙上收回視線。
怎麽說呢,暗中向對策室打報告的這人,還真是貼心。
貼心到讓人很難不懷疑這人本身也和暗淤加美神,乃至醜時參拜之間,存在著某種微妙的關聯。
“青柳兇殺案件”浮現到對策室的視線之中,都不需要結成真劍佑與神谷川這兩位高層人員多做引導,便很快引起了重視。
畢竟這一系列兇殺案的背後,很大可能與“小彬澤曾經的青柳”、“醜時參拜的詛咒”、“平將門復蘇”等等大事件相關。
而這些事件不僅僅是神谷川知曉,經歷過平將門事件的對策室同樣有所掌握。
要想不重視是不可能的。
同時,無法從這一系列事件裡置身事外的神谷川,也很自然加入了“青柳兇殺案”的調查之中。
時間過了兩天,從名古屋那邊傳來了新的消息。
在名古屋當地,又有一起和青柳有關的兇殺事件發生了。
說是兇殺案,但目前對於案件的定義是“人員失蹤”。
而且失蹤者有兩名,其中一個的姓氏正是“青柳”。
名古屋的對策室分部排查出這起事件之後,很快就跟進了警局的調查,並且將情況上報給了東京的對策室總部。
官方勢力調查就是有這樣的好處。
雖然由於近些年怪談事件頻發,可對策室裡調動的除靈力量早就捉襟見肘。但是當官方組織對某起事件采取高度關注的時候,各地的對策室,乃至於地方警局都會被全面調動起來。
獲取情報線索的效率要遠勝於個人單打獨鬥。
而神谷川在得到這一線索的當天,便去往了名古屋了解更詳細的情況。
名古屋的對策室分部大樓。
以神谷川目前對策室高層人員的身份,在這種地方當然進出自如。
並且在這裡,順理成章受到了名古屋對策室分部方面人員的接待。
“事情差不多就是這樣,神谷先生。”
“我明白了。”神谷川點點頭。
根據這裡提供的資料情報,最新一起關於“青柳兇殺案”的情況是這樣的:
本次案件的嫌疑人,名為長岡一彥,而受害者名叫青柳潤一。
二者同為一家地產公司的職員。
事情發生在青柳潤一入職公司的第二天。
長岡一彥在見到這名“青柳”之後,情緒異常激動。
根據當時在場諸多目擊證人的證詞,長岡當時的狀態,可以用“毫無征兆的發狂和喪失理智”來概括。
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尖叫著手持剪刀,將青柳撲倒在地上,面目猙獰地想要捅穿對方的喉嚨。
同時,根據那家地產公司的證人講述,他們並不知道長岡與青柳此前相識,也不知道他們存在什麽過節,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以至於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
再接下來,就是本次事件裡更為離奇的事態發展。
長岡到底有沒有殺死青柳?
沒有人能確定。
證人們都表示,在長岡將青柳撲倒的那一瞬間,他們全都產生了一種難以描述的意識模糊。
且根據個別證人的口供,在他們意識恍惚的階段,似乎看到了一個屬於年輕女性的身影,進入到了大家所在的辦公室中。
而在眾人恢復對周圍情況的感知之後,不管是長岡還是青柳都消失無蹤。
現在也並未留下任何血跡。
所以本起事件目前的定性還是“失蹤”,不管是行兇者還是被害人,全都失蹤不見。
事情發生之後,地產公司的人很快就報了警。
但在那之後,便再也沒能聯系到兩名當事人了。
“意識模糊之間,看到了一個年輕女性的身影出現啊……”神谷川多看了幾眼只出現在個別證人口供裡的這一條信息,“那家地產公司,能帶我去實地看看嗎?”
“當然可以。”
名古屋市區內。
一棟不太起眼的一戶建地下室。
昏暗潮濕的地下空間裡,一個男人正被嚴嚴實實捆在一張椅子上。
男人劇烈地掙扎著,身下的椅子因為他的動作幅度“吱呀”搖晃聲音。
他的雙眼因為布滿了血絲而顯得通紅,而且暴動癲狂,看不到一絲一毫理性。男人的嘴半張著,涎水順著嘴角流淌,與一頭野獸無異:
“殺!殺……青柳,殺!殺死他!”
除了發狂的男人外,地下室裡還站著一名年輕的女性。
外貌年輕,面容姣好的早乙女愛。
“請安分一點,長岡先生。”
長岡一彥就是被早乙女愛綁在這裡的。
而對於前者現在的情況,早乙女顯得非常頭疼與無奈。
而隨著她帶有安撫意味的話音落下,地下室裡蕩起帶有奇特力量的無形漣漪,長岡倒真的安靜不少。
他的眼瞳褪去了狂亂的神色,又被空洞所慢慢填充滿。
緊接著,脆弱的木椅不再搖晃,躁動如同困獸的長岡,也變得木偶一般呆滯下來。
這便是早乙女愛的能力,一些偏向於幻術的術法。
用於影響普通人效果很不錯,對於一些沒有那麽強悍的怪談也有效。
對長岡施加完控制後,早乙女嘆了口氣。
在她的右側肩膀上,先前那隻乾枯稻草編織而成的人形娃娃,正以一種端莊的姿態靜坐著。
聽到嘆息,娃娃那用線縫成的嘴巴張開,從中吐出一枚黑色釘子來,落於地面上摔碎。
早乙女朝著地上看了一眼:“你說,如果嫌麻煩的話,不如像處理掉那個青柳一樣處理掉這個男人?瀧,雖然我知道你在開玩笑,但這一點都不好笑。”
“別取笑我了。按照你給的辦法處理青柳的時候,我可沒有你說得那麽從容。”
沙沙——
金屬碎屑摩挲著潮濕的地面移動,變化了排列的形狀。
早乙女愛:“我知道的,我知道一直把他關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呃,你讓我把他送去對策室嗎?”
“確實是由那些人來處理最好。可那樣做,很容易暴露吧?用幻術控制陌生人,輾轉幾手將我們收集的資料送去對策室倒還可以隱藏行蹤。但一個大活人,尤其是時不時就會發狂的活人……可沒有那麽好操作啊。對策室那邊,有很多比我厲害的人。”
“……好吧,你說得對。去那家會社將青柳和長岡都帶走的時候,我就已經有暴露的風險了。可誰知道青柳會這麽快找上長岡呢……既然已經知曉情況,總不能不管。”
“但是,如果真的沒辦法的話,暴露就暴露吧。對策室那邊的人也不是完全不講理的,況且我又沒做什麽壞事。放心吧,如果我一不小心被對策室抓住了,絕對不會讓他們知曉你的存在。”
早乙女愛與那個怪誕的稻草娃娃就這樣通過詭異的方式,一來一回順暢溝通著。
事情正如她們所說的那樣。
早乙女去了那家地產公司,施展她所擅長的幻術,及時阻止了長岡殺死青柳,並且還將兩人全都帶走。
其中的青柳已經被早乙女按照稻草娃娃,也就是瀧姬所給的方法“處理”。
長岡則是被她困在了這間地下室裡。
她得確認一下長岡有沒有被“青柳”所感染,有沒有變成下一個“青柳”的可能性。
通過稻草娃娃的檢查,長岡並未來得及殺死青柳,所以還沒被感染。
但現在,要如何安置一直無法恢復理智的長岡又成了大問題。
或許,將他也一並處理掉真的可以一了百了。
又或者,之前早乙女愛偽裝成心理醫生,借助幻術接觸並且收集完長岡所提供的資料,就不該再去管地產公司那邊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很多時候事情就是這樣,雖然很不公平,但做一個好人就是比做一個壞人的限制要多。
問題也就出這裡,早乙女愛並不能狠心做壞人。
而且,她要去地產公司的時候,瀧姬也並沒有要阻止她的意思。
“瀧,你不是說了。如果不能用正確的方法處理青柳,那麽將青柳殺死,並且染上它血液或者體液的人很大可能會被感染,從而變成下一個‘青柳’。還有青柳的屍骸,不處理的話也有可能滋生出新的‘青柳’來。這麽麻煩和恐怖的東西,怎麽可能眼睜睜看著它們繁殖。”
按照早乙女愛處理掉“青柳潤一”的經驗來看。
“青柳”並不存在什麽稱得上是超凡的戰鬥能力,在這方面甚至可以說是和普通人類沒有任何區別。
但青柳們卻是一種極其詭異的存在。
最早的那個青柳,應該是小彬澤裡那個,和瀧姬一樣成功進行了醜時參拜的人。
而參拜完成以後,最初的青柳大概就不能被稱之為“人”了。
暗淤加美神給予了他某種賜福,某種詛咒。
如今的青柳們,就是那份詛咒的承載物。
只要詛咒龍神的力量還在,只要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青柳”沒有被正確的處理掉,它們就會在一次次死亡之中,帶著過往的記憶新生與增殖。
哪怕現階段還沒有超凡的戰鬥力,這種能力也稱得上是恐怖了。
更何況,按照瀧姬的說法詛咒神暗淤加美,可是一直在找合適的“身體”,隨時準備突破桎梏降臨人間的。
所以,不死不滅的青柳們,或許就是暗淤加美神給自己準備的身體?
早乙女愛:“瀧,你那邊的調查是可以確認——青柳們的新生和增殖都已經加劇,變得極其快速了,是嗎?”
“呃,可能是上一次興世王喚醒了暗淤加美,才導致事情變成這樣嗎……說起來,那個龍神是不是真的有可能復蘇?如果祂降臨的話,你會有麻煩嗎?”
沙沙。
地上的碎鐵屑再次變動位置,雖然依舊是錯亂無章的排布,但是早乙女卻能從中看出瀧姬傳遞過來的信息。
她甚至能想象到,如果現在和瀧姬面對面,對方會用怎樣戲謔的語氣來說這句話——
“暗淤加美當然會找我的麻煩。畢竟我可是第一個完成了醜時參拜的人,是那頭龍神最先想要降臨的合適肉身。只不過,那時候意外被興世王橫插了一腳,我身上的詛咒力量沒了一半,這才得以勉強擺脫龍神的控制。所以對於龍神來說,我可是白白竊取走祂力量,非清算不可的叛徒啊。”
不過按照後來的事情發展,興世王想要借助暗淤加美的力量“復活”平將門,將平將門變成當世的鬼皇。
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把平將門的身體獻祭給龍神了。
也不知道龍神會不會因此而原諒戲弄了祂的興世王。
反正站在暗淤加美與興世王對立面的瀧夜叉姬,是肯定不會被原諒的。
“這樣啊……”
早乙女愛又嘆氣。
自從知曉了瀧姬背後那一系列久遠的故事之後,早乙女就一直心事重重的。
畢竟這些事情,完全都不是她能處理的。
而現在,早乙女已經把青柳的情報給了對策室,該交代的都交代了,所以那邊應該會重視。
希望那些人能夠處理這個吧……
上次平將門的事情對策室也順利解決掉了,所以他們不是沒有處理掉青柳隱患的可能性。
正這樣想著,地上那些鐵屑碎片忽然一片片直立而起,並且以極快的頻率嘩嘩抖動!
這是瀧姬在給早乙女預警。
有一些人靠近了這棟一戶建!
為首的那個與後面的人完全脫節,是不知不覺之間,就以不可理喻的極快速度靠了過來。
瀧姬甚至是先察覺到了落在後頭的那些人以後,才終於感知到為首者的氣息存在的。
而此時,那人恐怕已經要破門而入了。
“你說什麽,來了一個很恐怖的人?”早乙女會意,心頭一緊,但很快又放松下來一點,“啊,是一群人啊。”
既然是一群人光明正大在活動,那來的一定是官方對策室的人了。
於是早乙女便不再管地下室裡的長岡一彥,將肩頭的稻草娃娃一把扯下,嘗試逃離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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