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萬就是麻匪,麻匪就是胡萬!”
“殺縣長夫人,綁架豪紳,就是你黃老爺家的胡萬!”
“我說你為什麽不出錢剿匪,原來你是賊喊捉賊的!”
夜裡,天空下著小雨。
江瑜一身得體的西服,手裡端著槍,撐著雨傘,跟著薑聞一步步地走到舞台中間。
雖然江瑜一直覺得薑聞這廝有裝逼犯的嫌疑,但這一刻,他還是忍不住地覺得,這家夥是真特麽的帥啊。
話說張麻子帶隊去城裡發錢,黃四郎派出家丁,準備上演一場“麻匪火並、縣長暴死”的戲碼,沒成想張麻子來了一出狸貓換太子,被乾掉的九筒不是縣長,而是胡萬。
“你拿槍指著我,你拿槍指著我,你想跟我火並?!”
薑聞質問著黃四郎。
在他身後,是老三、老四、老五、老七四大護法。
發哥看見張麻子,頓時臉色大變,掙扎片刻,抬手對著胡萬就是兩槍。
“你們看到了沒有,這就是當麻匪的下場,就算是我親爹,也得死!”
“死有余辜,早晚!”
黃四郎雖然在鵝城樹大根深,但他的權勢與地位卻依附於官府。
他有膽子找人冒充麻匪,乾掉縣長,卻沒膽子真的和縣長火並。
前者是貪,後者是反。
他沒那個膽子造反。
“麻匪胡萬又讓黃老爺槍斃了五回,殺人滅口?大義滅親?殺人滅口你就是麻匪的頭子張麻子,要是大義滅親,那好辦,你出錢,我剿匪!”
“好啊,三天之後一定給縣長一個驚喜!”
發哥拱手,還想穩住局勢。
張麻子卻不肯那麽輕易放過他。
“湯師爺,你給翻譯翻譯,什麽叫驚喜?”薑聞看向葛大爺,“翻譯出來給我聽,什麽他媽的,叫他媽的驚喜?!”
張麻子明面上是裝作聽不懂,讓湯師爺“翻譯翻譯”,實則是揪住了黃四郎的小辮子,逼迫他給出明確的承諾。
在張麻子面前想糊弄過去,可沒那麽容易。
這下湯師爺也慌了,“到底什麽叫他媽的驚喜啊?”
面對張麻子的步步緊逼,黃四郎再也沒辦法拖延,只能給出明確的承諾:“驚喜就是,三天之後我出一百八十萬給你們出城剿匪,接上我的腿!明白了嗎?”
“這就是驚喜啊,”葛大爺默契地捧著哏。
“翻譯翻譯,”張麻子還是不肯放過他。
葛大爺愣住了。
“呵呵……”江瑜撐著傘和老四相視一笑。
張麻子不光是逼黃四郎,同時也是在逼湯師爺站隊。
一面是南國一霸黃四郎,一面是冒充縣長的土匪張麻子,這下湯師爺再也沒辦法騎牆,只能選邊站了。
“驚喜就是三天之後,給你一百八十萬兩銀子出城剿匪,接上他的腿!”
“噢,大哥這特麽是驚喜啊,小弟我願意等你三天,”薑聞一把將葛大爺抓了過來,“黃老爺,湯師爺是我的摯愛,你可不能奪我所愛啊。”
“了然,了然。”
薑聞帶著葛大爺,兩個人勾勾搭搭地走了,江瑜往旁邊讓了讓,將兩人放過去,隨後又快速地用身體將兩人護住,一起慢慢地退進了夜色裡。
“怎麽樣,過癮嗎?”
一場戲拍完,天都快亮了,薑聞用毛巾擦著頭髮,還覺得有些意猶未盡。
葛大爺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也有些興奮,“過癮,太過癮了。”
“你們是過癮了,我陪你們拍了一宿,就露了個臉,連句台詞都沒有,”江瑜抱怨道。
三大影帝鬥智鬥勇,各種飆戲,其他人等就只有看著的份。
那年二十三,站著如嘍囉。
“你好歹還露了個臉,我連臉都沒露,”廖帆更慘,當了一晚上背景板,結果一個鏡頭都沒有。
薑聞笑道:“戲份不在多少,要看重不重要,你們想想,要是沒有你們幾個站在張麻子身後,他敢這麽和黃四郎對峙嗎?”
廖帆道:“那肯定不敢啊。”
“這就對咯,雖然你連臉都沒露,但觀眾都知道你就在那裡,這才是好演員。”薑聞一本正經地忽悠道。
廖帆點點頭,覺得還挺有道理。
江瑜道:“你可拉倒吧,這幫導演,死的都能說成活的。”
“哎哎哎,你這句可把你自己也罵進去了啊,”葛尤在旁提醒道。
江瑜哈哈一笑:“我當導演的時候也一樣。”
“你啊你啊,”薑聞拍拍江瑜的肩膀,“怎麽著,我聽說你要去柏林了?”
江瑜道:“全靠葛大爺幫襯,不過主競賽單元我是不指望了,能過去露一面,宣傳的時候多個話題,我就心滿意足了。”
“你有這種想法很好,天朝在國際上露臉的導演不多,你算是最年輕的那個了,大可不必妄自菲薄,”薑聞話裡頗有些讚許的意思。
和江瑜相處越久,他就發現自己越欣賞這個年輕人。
才華、膽識都還在其次,主要是江瑜不裝犢子。
換了其他的導演,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成就,估計牛逼都吹到天上去了。
別的不說,像今天晚上這種情況,換了別的明星,估計找個替身演員站在那,自己直接就跑路了。
像江瑜這麽實誠的,確實不多見。
僅憑這一點,薑聞就得高看他一眼。
“歌未竟,東方白,咱們不如也風雅一把,去看一看日出?”薑聞看看東方已經晨光微露,突發奇想道。
“你們去吧,我年紀大了,撐不住了,”葛大爺一臉疲憊地擺了擺手。
發哥自然也是不去的,和葛大爺一起回了酒店。
薑聞又看向江瑜,江瑜打個呵欠,“拉倒吧,我還要趕回去,女朋友等著我過生日呢。”
江瑜就不是那種風花雪月的人,連拍一宿的戲,天亮了去看日出這種事,他真做不出來。
“你今天過生日?”薑聞道,“怎麽不早說,我們也沒個準備的,不然怎麽也得給你準備一碗長壽面啊。”
江瑜說道:“沒事兒,我一向不過生日,主要是我女朋友,張羅著要幫我慶生,她人在橫店呢,也不知道給我準備了什麽。”
薑聞點頭道:“這全是佳人的一片心意……”
說到這兒,他忽然面露鄙夷道:“我原以為你也是個風雅之士,沒想到竟然把佳人丟下,跑來拍戲,竟是個不解風情的糙漢。”
江瑜回了個鄙視的眼神。
這家夥純粹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薑聞大笑,用力地拍拍江瑜的肩膀,“你還年輕,有的是過生日的機會。”
薑聞笑得諱莫如深,“你之前回燕京.”
江瑜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連呼虧了虧了,竟然沒趕上這一場。(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