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攸宜將塗寬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冷聲道：“塗公公別來無恙。”

  塗寬顫抖著冷汗涔涔，背後衣服已然濕透。

  “當日是奴才有眼無珠得罪了皇后娘娘，請娘娘息怒，請娘娘大人有大量，饒奴才一命。”塗寬不住磕頭。

  禦膳房畢竟人多眼雜，林攸宜說：“你知道本宮想知道什麽，考慮好了就去找本宮身邊的大宮女萍兒陳述。”

  聽得林攸宜要親自下廚，石橋差點又跪了，好在玲瓏將石橋請了出去。

  林攸宜挽起袖子，做了炒小米飯、山藥炒肉片、萵筍炒木耳、白合紅棗甜湯四道家常食物，每樣菜都裝了兩份，一份給李端錦留在禦膳房溫著，一份帶回了交泰殿自己食用。

  林攸宜親手下廚的事震驚了整個禦膳房，可能就沒見過親自下廚的皇后，尤其，皇后膳食有24品，當今皇后卻隻用了4品，相當節儉了。

  於是，皇后勤勞節儉的傳言就這麽傳出去了，當然，這是後話。

  當晚，李端錦終於睡醒了，安多立即著人上膳，李端錦瞧著那炒小米飯很是新鮮，黃、紅、綠色搭配十分鮮豔好看，讓人食欲大動。

  吃到嘴裡，味道也十分特別，原來是小米裡面放了臘腸丁、雞蛋碎、青菜碎、香菇碎、胡蘿卜丁，很是美味，李端錦整整食了兩碗。

  安多在旁邊笑道：“還是皇后娘娘了解陛下。”

  李端錦不解。

  安多說：“這是皇后娘娘親手做的，一直放在灶上溫著，就等陛下醒來食用，不止這個炒小米飯，娘娘還做了山藥炒肉片、萵筍炒木耳、白合紅棗甜湯，都有安神助眠的作用，娘娘很關心陛下。”

  李端錦嘴裡的那口飯頓時吞不下去又不好吐出來，臉色有些難看，她倒是記得要給他補補，卻也只會做這些沒用的，關鍵時刻卻用刀子捅他的心。

  李端錦嚼了好半晌才把嘴裡那口飯吞下，舉箸又夾了幾筷子，卻是完全避開了安多方才點的那幾樣。

  安多訕訕地不敢再開口。

  用完膳，李端錦沐浴後便躺著看書，但目光偶爾會望向門口的方向。

  今日林攸宜在太后面前答應要今晚圓房，他倒想看看她會不會派人來請，若是來請，他是拒絕呢還是順勢下坡呢，她這又是送糕點又是做膳食的，應是後悔昨日之言了吧。

  交泰殿正殿，萍兒正在回稟林攸宜塗寬的事，“他交代是受田太妃身邊的宮女映月指使，田太妃出自忠勇侯田府，與田嬪是姑侄關系，娘娘，難道是田嬪？”

  林攸宜也有些驚訝，她一直猜測的是王姝妍，卻不想和田家有關，“你確定他說了實話？”

  “不像說謊，畢竟我們還會去查證，娘娘，不管如何，您對田嬪娘娘還是不能過於信任。”萍兒提醒。

  田家和林家似乎並沒有什麽過節，而田淑卉還在入宮之初便幫了她，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萍兒的提醒有道理，林攸宜點頭，“你讓人暗中盯著塗寬和映月二人，先不要打草驚蛇。”

  目前隻查到映月，是不是田太妃或者田家、田淑卉還不確定，林攸宜不會放過害她之人，但也不想冤枉了他人。

  沐浴過後，許嬤嬤來問，“是否要請陛下回來，一連兩日宿在東暖閣，傳揚出去，對娘娘名聲不好。”

  林攸宜擺手，她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哪能功虧一簣，答應太后也只是嘴上答應而已，並不打算付諸實際。

  在她有此打算時便早已不考慮名聲，她都不打算要子嗣，要這虛無的名聲何用。

  李端錦白日睡得多了，晚上便毫無睡意，一直等到手邊兩本書看完，都沒等到林攸宜的人過來，李端錦鼻孔喘的氣都粗了不少。

  次日，行頒詔禮，安多發現陛下的臉較前一日更黑了。

  林攸宜正要出門，琉璃來稟，“陛下已先行去了太和殿。”

  林攸宜略感詫異，氣成那樣昨日他還等著自己一起出發，今日卻先走了，莫非李端錦這脾氣還有遲到的時候？
  李端錦升太和殿，行頒詔大典，以大婚禮成頒詔天下，以使天下臣民同慶天喜。

  林攸宜穿朝服立在李端錦身側，接受文武百官朝賀。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一刻，林攸宜忽然有種天下百姓皆是子民的大氣感、責任感。

  她微微側頭看李端錦，只見少年微抿著唇，神色緊繃，雙手背在身後，整個人沐浴在晨光中，但那無形中露出來的君臨天下的氣勢讓他看起來高不可攀，不可褻瀆。

  他的心情是否也如自己這一樣？
  不知為何，林攸宜很想很想牽著他的手，共享這一時刻的心情和感受。

  但她也只是想想。

  她努力往下望，想看清父親在哪，卻距離太遠，始終看不分明。

  接著，文武百官、外邦使臣向帝後獻禮慶賀。

  蘇祭酒等了許久，才等到他，當日陛下親自迎親，他在文武百官之列，隨陛下迎親，很是羨慕陛下能娶到那麽美好的女子。

  林修然曾經開過玩笑，說林恆十分看中他的才華，等他家小妹長大，父親很可能將小妹嫁予他。

  他還記得當時他的心跳都比平時快了許多，他想，若今朝得她為婦，此生便足以。

  可惜，這終究是他心裡最深的夢。

  蘇祭酒抬眸，看向上方端坐的皇后，媚眼精致好看，肌膚瑩白勝雪，許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林攸宜恰好看了過來。

  蘇祭酒和林攸宜的視線就這麽對上。

  蘇祭酒的心臟像是要跳出胸口似的，就連話語都說不利索，“微……微臣的賀禮……賀禮是唐代吳彩鸞書法抄本《切韻》，望陛下和娘娘喜歡。”

  李端錦轉動著手上的扳指，漫不經心的樣子卻將蘇祭酒的神色變化都瞧入了眼中。

  他還記得當日元宵節聽到的那一句隔牆之言，若不是他選秀，林恆屬意的佳婿便是這位蘇祭酒。

  蘇祭酒確實頗有才乾，少年狀元，不過弱冠之年便已官至從四品，前途無量，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只是這樣的人才，卻覬覦著自己的皇后，雖然這個皇后……

  蘇祭酒的情緒自以為藏得很好，但李端錦見過后宮形形色色的人，蘇祭酒又怎麽瞞得過他。

  不知林攸宜是否也知道蘇祭酒的想法？李端錦朝旁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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