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他便知道林攸宜說得是誰了。

  左亦熙按照林攸宜教的法子做了一道棗糕，去神仙殿求見的時候還很忐忑。

  畢竟這幾日，於妃、孫才人、肖婕妤等都做了吃食送去神仙殿，但東西都被留下，人除了孫才人，一個都沒留，她沒什麽特別，棗糕也不特別。

  左亦熙做好了留下東西就被打發走的準備，沒想到卻傳來陛下讓她進去的旨意。

  左亦熙走進神仙殿，都說這裡是神仙住的地方，她悄悄打量了幾眼，果然美輪美奐。

  李端錦在側殿，左亦熙跟著安多一直走到李端錦面前，左亦熙見禮。

  “左美人？抬起頭來。”陛下略帶清冷的聲音傳來。

  左亦熙抬起頭，撞進帝王一雙打量的眼裡，她頓覺壓力陡增。

  “臣妾奉皇后娘娘旨意為陛下送糕點。”左亦熙深吸幾口氣才緩緩說道。

  李端錦的目光落在左亦熙托盤裡的血漿色棗糕上，剛用過晚膳，他一點也不餓，但就是想試試那個味道，他記得，他和林攸宜大婚的第二日，在奉獻殿外面，林攸宜沒用早膳有些撐不住，他特地命人原地休息。

  當時林攸宜用的就是這樣的棗糕，還囑人送了來給他，但當時他生氣得厲害，不願與她沾染關系，便沒嘗。

  李端錦一邊回憶一邊捏起一塊棗糕放進嘴裡，不是很甜，口感綿軟，確實是他喜歡的口味。

  “她可有說什麽？”李端錦漫不經心地問。

  “娘娘說‘紅棗的果肉之間有很多空腔，如果在成熟期間發生超紀錄的降雨天氣，紅棗吸入過多水分發生漲裂，會導致紅棗出現裂果的現象，從而影響到紅棗的品質。’”這明明是一句無關的話，左亦熙也弄不明白皇后娘娘說這話的意思。

  李端錦咀嚼的動作突然一頓，臉上似笑非笑似怒未怒，表情複雜耐人尋味。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將那口棗糕囫圇吞下，卻是沒再繼續吃。

  左亦熙卻像是受驚了，一動都不敢動，也不敢出聲。

  過了好久，李端錦才輕笑一聲，“跟你沒關系，不必如此害怕。”

  “謝陛下。”左亦熙道，“不知皇后娘娘是何意，臣妾反覆斟酌了許多遍都沒看出什麽別的來。”

  李端錦沒回答也沒解釋，隻對安多道，“今晚左美人侍寢。”

  “奴才遵旨。”安多答話。

  左亦熙離開後，李端錦踱步來到窗前，見外面的湖水倒影在月光下，波光粼粼、銀光閃閃，像一面巨大而又神奇的銅鏡，它和月亮交輝映，渾然一體。

  有了月光的映照，銅鏡下的湖水仿佛更深邃、神秘了。

  李端錦不由得想起那個蚌殼，又臭又硬，明明一句“雨露均沾”，卻又是讓人送棗糕又是讓人講述“雨水”過多影響棗的“質量”。

  分明是暗諷他獨寵孫美人。

  李端錦幾乎沒氣笑，她那彎彎腸子怕得有九曲十八彎，居然沒打結？

  先前還介意她沒讓人送東西來，如今送來了，卻讓他心情更複雜了。

  此時，坤寧宮許嬤嬤也在問林攸宜，“娘娘，您那句話好像和做棗糕一點關系也無。”

  “那不是給左美人的，是讓左美人傳給陛下的。”林攸宜隨意答道。

  許嬤嬤更疑惑了，“娘娘不是給陛下寫了信，還有什麽是需要左美人轉達？”

  林攸宜笑了笑，“勸陛下雨露均沾。”

  許嬤嬤頓時愣住，皇后娘娘連這樣的事也不避諱她，當真是把她當自己人，許嬤嬤暗下決心定要好好回報皇后的信任。

  她聽得萍兒聊起過孫才人在幽泉行宮很受寵，還說孫才人與娘娘有幾分像，擔心孫才人奪了陛下寵愛。

  皇后娘娘這是出手了？不知為何，這樣的林攸宜卻更讓許嬤嬤放心，相比帝後二人大婚之後的那段時間，目前兩人的相處瞧著才有溫情。

  連續晴了一段時間，突然於夜晚下起了雨來，李端錦聽著雨聲掉進水裡的聲音，猛地從床上坐起。

  “來人！”他朝外喊，“外面可是下雨了。”

  守夜的小太監回道，“回陛下，外面確實在下雨。”

  李端錦忽然來了興致，“伺候更衣。”

  半夜深更，陛下怎麽突然要起了，疑惑歸疑惑，守夜的太監立即招人進來伺候。

  李端錦換了常服，打開窗戶，外面太黑看不太清，但雨聲卻清晰可聞，空氣中也彌漫著濕氣。

  李端錦命人用玉瓶去接雨水，待玉瓶裝滿，他親手寫下一個“雨”字讓人貼在瓶身上。

  隨後將瓶子放在另一個相同式樣寫著“露”字的玉瓶旁，吩咐道，“明日一早讓安多親自送去坤寧宮。”

  “遵旨。”小太監答。

  李端錦滿意點頭，淺笑著回去補眠。

  京城，絕世美人畫像之事愈演愈烈，一開始對此呲之以鼻的人經不住提的人多，本著好奇的想法進去一觀，隨後頓時改變了看法。

  怡紅樓很是熱鬧，儼然成了不去不行的必去之地。

  有紈絝來邀請林修然一起去玩玩，林修然拒絕，“本公子已退出紈絝界，準備安心科考了。”

  那來相邀的紈絝如遭雷擊，“……”紈絝還能改邪歸正？
  同一時間，有相好的詢問蘇緬，“蘇祭酒，去怡紅樓瞧瞧那絕世美人畫像去？”

  蘇祭酒擺手，“你們去吧，本官不便去那等地方。”

  在蘇緬心裡，絕世美人只有一個，可那人已入了宮，成為了他必須仰望的存在。

  友人們也不強求，結伴往怡紅樓去。

  “你有沒有覺得那美人圖上的人有點眼熟？有點像……”

  “有點像元宵節咱們在寶慶樓見過的面紗女子。”

  “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還真有點像……”

  蘇緬原本沒當回事，不經意聽到幾人的談話，心中一咯噔。

  “等等。”蘇緬喊道。

  幾人見蘇緬打回轉，“你們說怡紅樓畫上的美人和元宵節咱們看到的知秋閣的女子相像？”

  “對啊，蘇兄，當日雖然是驚鴻一瞥，但我等可是回味許久，不曾忘了那一幕。”有人說。

  “我與你們同去。”蘇祭酒改了主意，不管是巧合還是謠傳，他都要去確定一下。

  謝謝黑色桔梗、南笙一夢、jenniferneo的票票支持。

  謝謝黑色桔梗寶寶的五星好評，前幾天的章節進展是比較慢，寫的是宮鬥，今天開始節奏又開起來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