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負重前行
  夏口城外，吳軍拔營起寨，準備東行。

  魯肅看著自己被拆卸的中軍大帳，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隊騎兵直入營帳，為首者呂蒙，此時灰頭土臉。

  看著高台之上的魯肅，呂蒙低著頭，有些慚愧。最終，還是拱手道。

  “大都督！”

  魯肅沒有回頭，話語之中也沒有一絲責怪的意思，隻道了一聲。

  “回來了！”

  “大都督，是末將無能，有累三軍，末將甘受軍法！”

  魯肅轉過了身，一步一步從高台上走了下來，來到了呂蒙面前，輕輕托著他的雙臂。

  “子明，主公與我都很看好你，認為你是大將之才，只要你能戒掉性子裡的焦躁與衝動，他日必定可以成就一番事業。”

  呂蒙抬起了頭，目光之中充滿了感激。

  “大都督！”

  “起來吧！這次的事情就當做一次教訓，好好記在心裡。”

  呂蒙被魯肅托起，話語之中還透露著不甘。

  “難道真的就這麽算了麽？”

  “眼下局勢，曹操獨強的形勢雖有改變，可我們與劉備依舊處於弱勢，此時還不宜與劉備撕破臉。三足鼎立，各方變換，重要的是要讓形勢朝著對我們有利的方向展開。”

  “大都督的意思是？”

  “附耳過來！”

  呂蒙湊近，魯肅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一時間，呂蒙信心重振。

  “末將明白了！”
——
  “吳軍退軍了？”

  石陽城中，文聘得知這個消息後，面色錯愕。

  不過，文氏宗族中的許多子弟，卻是松了一口氣。

  吳軍撤了，那麽要他們合攻夏口的計劃自然泡湯了。

  他們既能對襄陽那邊交待，也不用親自下場了。

  可文聘聽在耳中，卻是高興不起來。

  吳軍明明還有能力與劉備軍相持，此刻卻忽然退兵，怎麽看裡面都有問題。

  正當文聘疑惑時，外面守軍來報。

  襄陽城派人來了。

  此時，文聘心中越加疑惑。不過，他卻不敢怠慢，看向了一旁的文同。

  “同弟，你去迎一下。”

  “是，兄長！”
——
  樹葉飄飛，文丹坐在文府後院的秋千上，靜靜的，一雙眸子如秋水一般清亮，看著天空。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呂玲綺不知不覺的靠近，讓文丹從思慮中回轉。

  “我只是在想，當初說好了要對那位公子結草銜環的，可連分別的一面都沒有見到。那位公子會不會怪我不講信義？”

  文丹並不知道劉禪的身份。只是，對那位慷慨解囊的少年很有好感。

  呂玲綺看著文丹，仿佛看到了過去的自己。

  “丹兒，你無需如此想。”

  文丹撇過頭，臉上露出了疑惑。

  “有些人，有些事情，在我們女兒家看來，也許是天大的。你記在心中多年，時時都不曾忘卻，可在對方看來，那只是舉手之勞，不值一提。”

  呂玲綺想到了那晚相見，趙雲冷漠的表情，心中的失望，不言而喻。

  文丹不明所以，只知道她的呂姨此時很低落，還沒有出聲安慰，府中的下人便來稟告。

  文聘想要見呂玲綺。

  呂玲綺走後，文丹繼續坐在秋千上，漫無目的的蕩著。

  直到有一聲，驚醒了文丹。

  “好久不見！”

  文丹轉頭，牆頭上，正有一個孩子趴著，露出笑臉。

  文丹一臉欣喜，從秋千上跳了下來，奔向了牆邊。

  “公子，你怎麽來了？”
——
  文聘書房。

  當呂玲綺來時，書房之中，文聘沉著臉，文同在側，一言不發。

  “兄長！”

  文聘一聲長歎。

  “還真讓劉禪這小子說對了，我文氏在江夏恐再無立足之地。”

  “怎麽了？”

  文同在一旁解釋道。

  “襄陽那邊來人了，說是賊勢甚大，江夏恐成戰場，想要讓我們將宗族遷往鄴城。”

  曹操控制手下的方式很簡單，將手下將領的親族遷往鄴城，而留手下將領和他的部曲在前線。

  鄴城本屬袁紹。官渡之後，曹操掃清北方，將此城作為了大本營。

  相比被董卓燒成一把火的洛陽和因李郭之亂被摧殘的長安，鄴城算是當今天下有數的繁華大城。

  曹操在鄴城給房子給地，恩威並施。

  這樣，曹操便不懼手下將領會在陣前投敵。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願意。

  畢竟，像文氏這樣的一方豪強，在家鄉逍遙自在，若是去了鄴城，免不了低頭做人。

  “兄長如何想？”

  “我此時也沒有主意。”

  文聘很清楚，自己宗族中大部分人肯定是不讚成的。

  可若是不答應，屬實沒法向曹操那邊交待。

  “兄長，這事恐怕不簡單。”

  呂玲綺敏銳察覺到了一絲的危險。

  “你是說與東吳退軍有關？”

  呂玲綺點了點頭。

  “東吳剛退，襄陽那邊便來了人，恐怕兩者不無關系。以往，曹操想借兄長的威望與文氏的部曲，安定江夏，牽製孫劉，故而不曾苛求。可現在，卻忽然變了主意，怕是對兄長已生疑心。”

  文聘沉默不語。

  呂玲綺的話已經很明了。

  此刻，文聘必須做出決斷。

  文聘看向了文同，自己的族弟。

  “你告訴曹使，我兒文岱久慕鄴城繁華，願曹使提攜我兒，帶他前往河北拜師修業。”

  “兄長，你真的要讓岱兒為質麽？”

  文同欲勸阻，可文聘已經下定了決心。

  “只能先如此了，你去吧！”

  文同走後，文聘看了一眼呂玲綺。

  她在一旁，自始至終就不曾說過話。畢竟，這是文氏自己的事情。

  “你認為我做錯了麽？”

  “兄長自有自己的道理。”

  “你還是認為我做錯了！”

  對於呂玲綺，文聘很了解，只是他有些無奈，歎道。

  “如今的局勢，曹劉之間，我必須選擇一方。如果是你，會如何選擇？”

  “我會選劉備！”

  不經思考，呂玲綺便脫口而出。

  文聘面色一變，問道。

  “為何？”

  “至少大耳賊不會拿人妻子親族威脅人。”

  文聘苦笑。

  “這便是劉備為什麽打不過曹操的原因啊！亂世之中，仁義無用，唯行霸術！”
——
  當日，車馬出石陽，曹使帶著文聘之子文岱遠行。

  他們並沒有通過水道經襄陽，而是走陸路，翻越山嶺，直接前往許昌。

  半道，遇襲。

  弩箭如蝗，一眾曹軍侍衛盡皆殞命。

  曹使持劍，看著來襲的人，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

  他揮劍挾持文岱，這個他本應該保護的人。

  “文聘逆賊，果然與劉備有所勾連。”

  文岱驚懼間，只見一眾白毦兵護衛著一個比他還年輕的人，走了過來。

  “貴使說錯了。”

  “你還要狡辯！”

  咻！
  一支短弩矢，射向了曹使的額頭，瞬間將之斃命。

  隨著曹使寬大的身軀倒落在地上，文岱有些慶幸，卻見那人一笑。

  “現在才算有所勾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