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劇組轉移到比爾哈克姆橋拍攝萊昂納多和劉藝菲的鏡頭。
這場戲很短也不難,半天就完成了拍攝。
下午,張元君蠻橫地把劉藝菲拉走,離開劇組。
“你幹嘛。”劉藝菲坐在張元君從劇組借來的車上,“你要帶我去哪兒。”
“你跟我走就是了。”張元君開著車。
“帶我去見元英姐嗎?”
“她去阿根廷采風了,不在巴黎。”張元君把車開到一家禮品店,“走,下去買東西。”
劉藝菲還沒猜到張元君要帶自己去見什麽人。
兩人現在在逛一家西式精品店,劉藝菲問張元君:“你要送誰?我們得看人送禮。”
張元君想了想,道:“一個高級知識分子,教授,五十來歲。”
“中國人?”
“嗯。中國人。”張元君很努力地在憋著。
“那送這些幹嘛。”劉藝菲不建議送西式的禮物,“去唐人街買點文玩字畫什麽的,這不送到他心坎兒裡去?”
“可是這個教授旅法多年,送法國本地會比較保險吧。”
“人家旅法多年,法國本地的還用你送?聽我的,就送中國的玩意兒。”劉藝菲“自作聰明”,“送禮有時候就得反著來,送點小玩意兒,送到人心裡去才是好禮物。知識分子,教授,中國來的,他啥教授?”
張元君笑道:“文學教授。”
“那更好了,就送文玩字畫,這類教授就喜歡這些東西,聽我的沒錯。”劉藝菲道。
張元君想了想,說:“行,要人家不高興我就把你抵在他家裡。”
“放心,這教授要是不喜歡,我幫你哄他。”
兩人走出精品店,掉頭往巴黎唐人街去。
巴黎唐人街的文房店能有什麽好貨。
仿的,印刷的,現代工藝品,三流贗品,盡是這些玩意兒。
經營這家文房店的是一個小老頭兒,他看出張元君對店裡的東西不太滿意,用中文說:“一看這位小哥就是行家,我這有好東西,一般的客人我可不給看。”
小老頭兒神秘兮兮的,也引起了張元君的好奇。
小老頭兒從桌子底下端出一個方盒來,這盒子很老,但張元君看到這盒子的時候太陽穴跳了一下,感覺裡面應該是放著好東西。
“來來來,看看,這可是我這小店的鎮店之寶,我見你這小哥兒懂行才給你看,別人我還不給呢。”看得出老板很寶貝他這盒東西。
張元君湊過頭去,劉藝菲對文房用具沒興趣,但老板這麽說也勾起了她的好奇。
只見老板打開盒子,小心翼翼地從盒子裡拿出了一小遝黃紙,鋪開在台面上。
劉藝菲頓時沒了興趣:“就是一張紙啊。”
張元君不說話,湊近了看,老板說:“只能看不能摸。”
張元君左看看右看看,一聲不吭地看了五六分鍾,然後說:“你這是南唐原版的,還是宋仿的,還是清仿的?”
“清仿的,南唐和宋朝的現在找不到了。小夥子,我這寶貝怎樣?”
“好,沒的說,能在法國見到澄心堂實在不容易。老板,勻我幾張唄,價錢你隨便開。”見到好東西,張元君也走不動道。
“去去去,我就是拿出來顯擺,誰說賣你了。”老板說著就把紙給收了起來。
張元君真眼饞,說:“你開門做生意,賣誰不是賣。”
既然他會拿出來,就一定有的談。
老板還說不賣,張元君直接開價:“500歐元一張怎麽樣?”
劉藝菲不知道張元君為什麽這麽看中這種紙,但看他這麽喜歡,也不管他。
“老板,紙本來就小眾,你還在巴黎,放在店裡十年八年都沒人看一眼,你就割愛給我吧,你要是覺得價錢不好,你報個價,只要合適,我一個子兒都不往下壓。”
劉藝菲也幫腔道:“是啊老板,我們也會寫幾個字,你的好紙賣給我們,也不算埋沒。”
張元君笑道:“我可舍不得拿澄心堂寫字。”
老板聽了眼睛一亮:“你還會寫字?你寫幾個我看看,寫的好我們就繼續往下聊,寫不好你就別打我寶貝的主意。”
張元君就在店裡的書案上,用著店家的筆墨紙硯,揮毫寫了一副行書《水調歌頭》。
老板看了頻頻點頭:“正經王羲之的路子,你這個年紀能寫到這種地步已經很厲害了。”
“那您那紙?”張元君還在打澄心堂的主意。
老板做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這紙放在店裡已經快十年了,我是舍不得用也舍不得賣,今天看你這小哥兒確實是懂書法的人,我就勉為其難賣你了。”
張元君聽了很高興,只聽老板繼續說:“看兩位也不是缺錢的人,但賣高了我良心過不去,賣低了也不符合這紙的品質,這樣,我也是個爽快人,湊個吉利數,800歐元一張,你拿走。”
這東西說破了天就是紙,但在喜歡的人眼裡就能賣上價。
而且,下一個懂澄心堂紙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現,此時不宰更待何時。
張元君知道這個價格高了,但沒辦法,他也不知道下一次再見到澄心堂紙會是什麽時候,遂答應了:“800就800,老板你這裡有多少,我都要了。”
“我這有半刀,50張。”
“好,我都要了。刷卡吧。”
刷完卡,張元君連紙帶盒子一起搬走。
劉藝菲突發奇想,道:“你就送那教授這種紙好了,他肯定高興。”
張元君道:“他高興,我不高興,我舍不得!”
“那你就送他一副字唄。”
“送自己的字會不會太自戀了?”
“這有啥,寫嘛寫嘛。”
兩人又返回文房店,說借老板的文房四寶寫一副字,老板剛做成一單大生意,無不應允。
張元君拿著筆遲遲不下,沒想好寫什麽:“要早知道送字,我就手抄一卷《道德經》了。”
想了半天,張元君終於從犄角旮旯裡翻出一首詩:
“見人初解語嘔啞,不肯歸眠戀小車。一夜嬌啼緣底事,為嫌衣少縷金華。”
後書:“韋莊與小女詩乙醜年元君書”
劉藝菲看著這首詩覺得不對勁,好像猜到了什麽,不說話。
“帶印了嗎?”店老板也在一旁看。
“吃飯的家夥,當然要隨身攜帶。”張元君說著還真從口袋裡掏出了他的印。
蓋好印,張元君把這幅字交給老板,要他快速裱好,機裱很快,30分鍾搞定。
兩人拿了字,上車走了。
劉藝菲坐在副駕駛不出聲,良久才說:“我都沒做好準備。”
張元君一愣,笑道:“見自己親爹還要做什麽準備?”(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