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謝長瀟確實是值得信任的人,自打他知道“隔空取物”一事,便不再說出那四個字,以免養成習慣會在日後說漏嘴。
他那份心著實可貴,池玥念及他很久沒吃過末世前的食物,時不時給他加餐。
“我不能再吃了。”吃太多油炸食品的謝長瀟,揉著腹部:“肌肉都快吃沒了。”
聞祈舟:“我陪你練會兒?”
“行!”他們戴上口罩,往濃霧間一站,赤手空拳對練一陣。
練得酣暢淋漓時,一陣不屬於他們的腳步聲由遠至近,紅到極致的火焰亦如幽靈般穿梭在濃霧間,最終倒映在眼前。
舉著自製火把的父子倆,沒料到此處有人,愣是走到距離他們不過一米的位置,才瞧見兩道身型修長的身影在前方。
“你們……也是基地過來的?”被嚇一跳的青年止住腳步,保持距離打量兩人。
“嗯。”聞祈舟認出他們。
他不動聲色收回匕首,想到對方話中的“也”字,他問:“最近有很多人上島?”
“對啊。”青年聽他語氣平和,看起來也不像是抱有歹意的人,這才放低防備和他聊一陣:“陸陸續續有二十多個了。”
據青年所說,他和族人在極寒時期上的島,一直住在開發商修建於南面的那片房屋,平常若非必要,鮮少前往市區。
自第二波海嘯結束,時常有人結伴從西南方登島,迄今為止已有二十六七人。
“你能帶我們過去看看嗎?”池玥收起帳篷裡不該出現的東西,走到他們面前。
“可以的。”
青年叫他們稍等。
他和父親是追著野兔過來的,眼下還想再找找,便先舉著火把在叢間看一圈。
又過二十來分鍾,他拎著兩隻野兔到帳篷前叫他們,一同頂著濃霧往南面走。
繞過河流,穿過蜿蜒的小路,六棟頗有海島風情的房屋,若隱若現闖入視線。
前面被籬笆圍起來的四棟房屋,是青年和他的族人在住,後面兩棟和剛搭的木屋、帳篷,則住著最近登島的那群人。
“我不清楚他們在不在。”青年大致猜到他們的目的是找人,所以把他們領到第五棟房屋旁邊:“你們找人問一下吧。”
池玥點頭:“謝謝。”
“沒事兒。”青年和善一笑,也沒再過多逗留,舉著火把和他父親走向籬笆欄。
與此同時,她敲響五棟的門。
前來開門的是位大姐,聽見他們是來找人的,她暫且放下戒心:“我自個兒都沒把人認全,你們還是叫名字試試吧。”
五六棟全是混住,人與人之間又保持著防備,平時更不常見,認不全很正常。
謝長瀟說聲“好”。
他挪步到五六棟中間,扯著嗓門依次喊一遍趙澎他們的名字,沒得到回應又到新建的木屋和帳篷前,找人打聽一番。
站在他身後的池玥,懷揣著內心深處的一丁點希望,也描述出葛沁瑤的長相。
結果都一樣。
無論是高喊名字,或是詢問近期上島的人,皆沒打聽到他們任何一人的下落。
池玥斂下眸:“回去吧。”
捕捉到她一瞬間的失落,聞祈舟牽起她的手,十指溜進她指腹的同時,摩挲她手背上那片光滑的肌膚,像是在安撫。
他在見到謝長瀟以前,也和她有相同的心情,但他不曾提及,僅在閑暇抽煙的時候,會念著對方,猜想他過得如何。
所以他完全能理解池玥。
“別想太多。”他扣緊那隻柔荑,嗓音溫緩道:“或許再過不久就能遇到她了。”
“嗯。”她低聲應。
他們往回走,剛靠近六號房屋,一道人影喊著聞祈舟的名字,從裡頭衝出來。
“聞祈舟!”方璐似風一樣穿過彌漫的霧,出現在他們面前。
多日不見,她比在基地那會兒狼狽許多,一件不合身的棉服,籠著她清減的身型,那雙充滿疲憊的眼眸下滿是黛青。
她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急切盯著聞祈舟:“你多久上島的?能不能帶我走?”
聞祈舟很意外會再見到她。
頗有被狗皮膏藥黏上的不適感,周身的氣勢變得凌厲:“方小姐,我們不熟。”
“但我隻認識你!”方璐著實受不了缺衣少糧的生活,無助啜泣:“你就看在和我爸的交情上,收留我一段時間行嗎?”
“不行。”
“我求你!求你了……”
她伸手抓他的衣袖,聞祈舟漠然側過身,拔出匕首橫在他們中間,饒是一句話未說,亦能讓對方感知到濃烈的殺意。
啜泣聲倏然一止。
她不敢再往前,生怕那把鋒利的匕首會劃破她頸間的肌膚,剝奪她生的希望。
“別來煩我。”威懾有效,聞祈舟收起匕首,牽著他的人兒消失在濃濃霧茫中。
瞧著對方沒有追來的意思,池玥掀了掀眼皮,看一眼還未緩下面色的聞祈舟。
打趣道:“聞總的魅力真大。”
“哪有?”聞祈舟並不認為被人糾纏是好事,或者說他根本不想要這樣的魅力。
他俯身靠近池玥的脖頸,輕輕吸一下,瑞鳳眼噙著點點笑意:“老婆吃醋了?”
“沒有。”
“真的沒有?”他故作被酸味熏著的樣子:“我都聞到酸味了。”
“那是你鼻子有問題。”
池玥不承認。
論吃醋還真不至於,她只是不喜歡方璐先前看他時的依戀眼神,會覺得膈應。
但聞祈舟認定她是醋而不自知,順著她的話哄哄她,又趁著霧濃,旁人看不真切他的動作,覆上那張唇瓣淺吻一下。
他們膩歪著回到帳篷,謝長瀟才有機會提到方璐:“我感覺她還會過來找你。”
剛把人哄好的聞祈舟:“……”
他摘下口罩,點燃夾在兩指之間的煙,覷謝長瀟一眼,明擺著不樂意搭理他。
“真的!”謝長瀟還以為他不信,認真道:“像她那樣兒的女人跟牛皮糖沒區別,一旦找著你的位置,肯定要黏上來。”
別看方璐剛才被嚇得不輕。
他可仔細觀察過,對方看聞祈舟的眼神壓根兒不像死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