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知道有人準備找他們的池玥和聞祈舟，正推著一輛購物車在超市買東西。

  超市統共分為糧食、調料品、家禽魚蝦、日用品四大區域，以往吃的零食喝的飲料，根本不可能有，頂多能在糧食區看見餅乾、方便食品、牛奶和礦泉水。

  他們往購物車裡放一袋5斤裝的大米、一袋3斤裝的麵粉、一瓶400ml的花生油、一瓶500ml的醋、一袋鹽和味精。

  池玥：“再逛逛蔬菜區？”

  雖然不缺任何物資，但他們有兩個月沒出門了，無論如何也該做好面子工夫。

  蔬菜最佔空間。

  三顆白菜能裝一隻塑料袋，能顯得他們購買的物資有很多。

  “好。”聞祈舟推著購物車，小心避開來往的居民，跟在池玥身後前往蔬菜區。

  蔬菜區只剩蘿卜、芝麻菜、白菜生菜、黃瓜、茄子和南瓜。

  池玥挑選著白菜。

  白菜只剩七八顆了，她剛拿起一顆看著水靈靈的白菜，旁邊忽而多出一隻手。

  那隻手奪走她的白菜，“啪”一聲放進裝菜的塑料袋，又若無其事般繼續挑選。

  “大爺。”池玥通過動作、身型及護目鏡下的眼睛，大致判斷出對方的性別和年齡，冷冷道：“買菜不是你這樣買的。”

  “要你管？”

  “你搶我的菜，還這麽橫？九年義務製教育沒教會你禮貌？”

  “誰搶你菜了？”老大爺透過護目鏡瞪著她，一雙三角眼略顯刻薄：“菜台上寫你名字了？我拿我的菜，關你屁事啊！”

  他詮釋著“不可理喻”。

  或是，他仗著沒監控、且有軍人看守，才肆無忌憚表露“你拿我沒招”的心態。

  池玥嗤笑：“沒教養的東西果然是一副面目可憎的嘴臉。”

  “豈止面目可憎？”聞祈舟瞥一眼中年女，漠然的語氣頗為嫌棄：“某些東西連皮肉都是臭的，走哪兒都會影響空氣。”

  他們沒吐露半句髒字，落入老大爺耳畔，卻顯得極為刺耳。

  他氣得胸口起伏不定。

  還沒來得及給他們教訓，雙腿莫名一軟，整個人跌坐在地，驟然間抽搐起來。

  “啊……救命啊！！”

  宛若掐著脖子發出的尖叫聲，響蕩在蔬菜區，吸引站在別處的居民投來視線。

  一看老大爺的狀況不對，聞祈舟立刻推動購物車，牽著池玥的手離開蔬菜區。

  仍在選購蔬菜的群眾，皆有危機意識，皆顧不上多逛，一同前往收銀台結帳。

  他們往外走的同時，兩名拿著長杆夾和玻璃罐的軍人，匆匆趕到老大爺身旁。

  “他是被蟲子寄生了？”有人回頭看一眼，瞥見軍人脫下他的防護服，找尋變異蟲的蹤跡，打著寒顫和他們拉遠距離。

  “應該是，他都抽搐了。”

  “好嚇人……”

  “我都看習慣了。”排在聞祈舟身後的男人道：“我住的那片四合院，經常出現被寄生的情況，每天起碼得死兩三個。”

  “B棟也是。”

  “現在死亡人數有多少了？”還不曾關注公告欄的人，向他們投來詢問的視線。

  “截至昨天是327。”

  “哎……三百多個家庭啊。”

  他們感慨一番，聽著蔬菜區時不時傳來的淒厲慘叫，也沒心思跟旁人閑聊了。

  *
  熱浪湧動在街道上。
    逼近四十度的高溫，使得街道上行走的人燥熱難耐，腳下的步伐亦隨之加快。

  拎著購物袋的聞祈舟，走向停在超市背後的越野車，驅車載著池玥回到二區。

  下車往C棟走的途中，他不經意瞥見爬到池玥腳背的昆蟲。

  “玥玥，別動！”

  池玥止住腳步。

  她循著聞祈舟的目光往下看，杏眸倒映出順著她的腳背，往上爬行的屎殼郎。

  渾身的汗毛驟然倒豎。

  下一秒，聞祈舟抬起右腳，腳尖擦過池玥的腳背，倏地踢遠那隻變異屎殼郎。

  被踢遠的屎殼郎原地翻身。

  正準備狠狠補一腳，送它上西天的池玥，還沒來得及付諸行動，忽見它扇動一雙翅膀，氣勢洶洶地朝著他們飛過來。

  池玥：“！！”

  她怔愣兩秒，緊緊抓著聞祈舟的胳膊，衝向單元樓的大門。

  一場“你追我逃”的戲碼上演。

  像牛皮糖一樣的屎殼郎，盯準他們的方向，契而不舍地往前追，一邊追一邊發出類似於搬運東西的“撲哧撲哧”聲響。

  “同志！”池玥眼尖看見拿著長杆夾的軍人，喊一句：“有隻屎殼郎飛過來了。”

  軍人往他們身後看。

  果真瞧見一隻黢黑的屎殼郎。

  他揮動著長杆夾往前走，一旁的戰友反手摸出別在腰間的電蚊拍，緊隨其後。

  “啪──”

  悶頭追他們的屎殼郎，直直撞上電蚊拍，被電得嗞嗞作響。

  它往地面墜落的瞬間，軍人夾住它的身軀，眼疾手快裝進隨身攜帶的玻璃罐。

  看著它在玻璃罐裡掙扎，池玥在被它追趕時，湧上心頭的驚懼亦消失殆盡了。

  她向軍人道一聲謝。

  隨即走到電梯口，微喘著氣和聞祈舟乘電梯上樓：“我接下來都不想出門了。”

  會飛的變異蟲，更容易令人產生陰影，光是看著它探出纖長的口器，追著他們飛來，她渾身上下都透著難受的意味。

  聞祈舟：“還害怕麽？”

  “怕倒是不怕。”她拿出門鑰匙，打開他們租住的單間：“我只是覺得不舒服。”

  “那我們待會兒洗個澡？”

  “好。”待關上防盜門，他們拎著購買的物資一起進入空間。

  她和聞祈舟往彼此身上噴兩遍消毒水、殺蟲劑，原地等待片刻再脫下防護服，摘下護目鏡和口罩，走到溪流的下遊。

  潺潺流淌的溪水泛著涼意。

  他們浸泡在溪水中，從外界帶來的燥熱感悄然退去，渾身的毛孔都透著舒適。

  “困了？”看池玥聳拉著眼皮，一副倦怠的模樣，聞祈舟摟著她的腰肢站起來。

  池玥：“有點。”她環抱住聞祈舟的脖頸，打著呵欠道：“你陪我睡一會兒吧。”

  “嗯，擦乾再睡。”

  他擦拭著那片肌膚上的水痕，再拿浴巾裹著池玥，打橫抱著她離開那條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