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和圍觀居民一起,聽著死者家屬當著那男人的面,重述一遍基地的不公。
男人旁邊的員工道:“官方上周給C區的每一戶都發了棉被,你們沒收到嗎?”
“一床棉被夠什麽?我們每家都有三四個人,怎麽蓋?把棉被撕成三四塊嗎?”
“官方提供的棉被,都是軍人在外面辛苦找來的!如果有多余的怎麽可能不給你們發?其他區的人連一床都沒有呢。”
大娘:“糊弄誰呢?那麽多軍人難道只找著幾十床棉被?那你們蓋的是什麽?”
“鶴元什麽情況你不知道?之前又下暴雨又發洪水,好多人的家裡都被淹了,能用的棉被數量特別少!而且,我們這些員工蓋的棉被,也不全是官方提供的!就算是,那也算我們工資的一部分!”
為基地工作的員工,有一定優先權和便利,這些在招聘公告上寫得清清楚楚。
沒人覺得他們不該得。
大娘反駁不了。
隻道:“基地不是還有兩個區?他們那兒的棉被肯定不少,你們為什麽不收?”
她太過理直氣壯。
男人不禁冷笑一聲:“別人的私有物憑什麽給你?憑你臉大?還是手伸得長?”
“你怎麽說話呢!”她咬緊牙關,視線投向他那身嶄新的羽絨服,下意識將他劃分為“有錢人”:“要不是你們佔盡資源,我們會落到吃不飽穿不暖的地步嗎?”
“外面找不到物資了?”
“能啊。”圍觀群眾搶答:“我昨兒個剛找到兩件厚棉服。”還有一部分食物。
當然,他沒說出後半句。
“聽見了麽?”男人居高臨下看著跪地的大娘,不屑道:“說到底還是你太廢。”
“你……”
“大娘,你別激動。”員工生怕男人給圍觀群眾留下不好的印象,及時轉移話題,提及家屬們此刻最關心的下葬問題。
男人則環抱雙臂杵在那兒。
聽見有圍觀者提出建議,他循聲看一眼,余光又不經意瞥見旁邊的兩道身影。
熟悉感撲面而來。
他對上那雙深邃的瑞鳳眼,腦海裡閃過上次在樓道的對視,瞬間認出對方了。
無他,實在是對方當時看他的眼神太過冷冽,猶如一汪寒潭,令人記憶猶新。
更何況……
他微挑眉稍,視線往聞祈舟的身旁一挪,盯著那張仍舊被圍巾遮住的半張臉。
以他閱美無數得出的經驗,僅通過那雙杏眸彎眉,便能判定對方是個美人兒。
他又怎麽能忘記美人兒呢。
正當他凝神猜想,圍巾下是怎樣的貌美,察覺到他視線的聞祈舟,又像上次那樣擋在池玥面前,眸光凌厲地看著他。
第二次了。
頭一次可以說是好奇,但這次他清晰捕捉到,對方眼裡閃過“感興趣”的意味。
他心間浮上戾氣。
渾身散發的氣息亦愈發駭人,似恨不得戳瞎那雙亂看的眼。
“祈舟。”不知他們在打眉眼官司的池玥,一感知到他的不虞,便上前牽住他。
問:“你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