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準備了嗎？”

  “如果加入野刃，成為一名光榮的殺手。”

  “你們要習慣性的出現在敵人的夢裡，充當他們的陰影、夢魘，直到對方死去……”

  猩猩國，猩猩山，人類監牢。

  四分五裂的猩猩屍骸，橫七豎八的躺倒在地，腥躁的臭味熏得人睜不開眼。

  佩戴面具的白茜，孤身一人行走在陰影中，腳下輕盈如風，身上殺意沸騰，根本沒有人敢靠近她。

  而林平凡，站在一群落難者的身前。

  他攤著雙手，虔誠宣讀著灰日之神的神話傳說，嘴角不羈的笑容，若隱若現。

  “請神使大人收下我們吧！”

  “我們被猩猩王奴役至今，一度失去做人的尊嚴！”

  “是你們救了我們，我們想加入灰日之神的麾下，供奉祂，視祂為信仰！”

  衣衫襤褸的落難者們，一排又一排的跪倒在地，個別激動者聲淚俱下。

  林平凡點點頭，闡述教義。

  明確他們不是邪教，同時強調一系列的規章制度後，緩緩拔出眉心上的灰星鑰匙。

  與此同時，一個正在打掃戰場的野刃成員，忽然驚訝地愣在原地。

  她的額頭在發熱，灰色的星辰滴溜溜旋轉著，詭譎的磁場氣息，籠罩周圍一小片區域。

  “教眾等級提升了？”

  一旁的隊員，立即露出羨慕的神色：

  “好利害啊，加入野刃才過了多久，一下就成為核心成員了。”

  “高級教眾——可以獲得「先驅祝福」，並且有機會召喚「護教法獸」，生存能力大幅提升，足以擔任刺殺小隊隊長的職務……”

  “香香！快告訴我們，你得到什麽祝福？綁定的護教法獸呈現什麽姿態？！”

  好奇的隊員們紛紛圍攏過來。

  置身話題的中心，名為“唐香”的新晉高級教眾，細細感應後，依舊愣在原地：
  “好像又是新的形態……”

  “上次有人獲得過嶄新的‘三首怪神’，力量大增……”

  “我獲得的卻是一個背影，站在烈獄中，孤獨而又平靜……”

  唐香喃喃自語，試探性激活先驅祝福。

  隨即，她的軀體虛化，一瞬間融入虛空，仿佛化身幽魂，完全擺脫身為人類的束縛，格外的輕松自在。

  “灰日之神……顯然又變強了！”

  “有朝一日，也許祂能夠復活，從遠古宙跨越時空，與現在的霸主們一較高低！”

  面露狂熱的隊員們，圍著唐香，嘰嘰喳喳討論個不停。

  直到發現白茜一步一步走來，她們才轟然散開，繼續打掃戰場、盤點盈虧。

  ……

  太陽深淵，荒蕪之地。

  夜寒君觸摸著右胸膛的藍色屍爪印記，心中感慨萬端。

  沒想到真的成功了。

  旱魃一族，即便在諸天萬族，也是如雷貫耳，是一等一的至高強族。

  史書中從來沒有明確記載過，曾有人類與他們簽訂契約。

  現在，夜寒君似乎開創了首例。

  他契約的還不是普通的旱魃，而是更加罕見的變異旱魃。

  甚至，用罕見也不足以形容木伊。

  他是天女魃座下的神將，擁有“最強聖王”、“神下第一”等評價。

  履歷之輝煌，使人炫目，更使人精神恍惚。

  “人類眷主，以後我便如此稱呼你。”

  木伊旱魃睜開眼，先天映照凶悍神采的眸光，又恢復一開始的平靜。

  夜寒君頷首，心念一動，再次激活「資質鑒定」。

  ——

  【種族名稱】：木伊旱魃
  【混沌印章】：「冥」

  【主修】：肉身道/掠奪道/屍骸道/不朽道/不死道

  【位階】：至聖之胎·圓滿
  【混沌靈紋】：999999紋「焚噬」、999999紋「荒蕪律動」、999999紋「長生不死」、999999紋「魂幽」、999999紋「禦繃」、1000000紋「屍天帝」

  【核心個性】：冷靜
  【當前狀態】：年邁/封神血脈（濃鬱）…

  【契約關系】：穩定
  ——

  “我去。”

  夜寒君嚇了一跳。

  和他猜想的一樣，超過當前位階的眷靈，不一定能鑒定齊全，屬性面板會有缺失的部分。

  但成為契約眷靈後，木伊旱魃的屬性無法隱藏，所擁有的技能以及核心個性，全都清晰的呈現在腦海中。

  然後……夜寒君差點被晃瞎眼！

  「焚噬」、「荒蕪律動」、「長生不死」。

  這三個技能他大致能推斷出，都是旱魃一族的核心種族技能，只要血脈純粹，必然能夠掌握。

  但能不能達到極限，那是另一回事情。

  木伊旱魃做到了，並且在這個基礎上，掌控另外兩個疑似變異後新增的血脈技能，也全都保持在極限的強度。

  但光這樣還不夠，百萬混沌靈紋對應的「屍天帝」，深深吸引著夜寒君的注意力。

  絕弦一次次證實過，獨尊無雙之技，向來難以保留。

  當前位階的超越極限，到了下個位階，很可能自然跌落。

  至聖之胎——這是封神的前置形態，與上一層的“神”有著鴻溝，與下一層的“凡”也有著天塹。

  這個位階非常重要，所謂的證道根基，往往就在這個階段錘煉打磨。

  木伊——他作為聖獸中的一員，居然掌握獨尊無雙！

  夜寒君完全沒有把握，絕弦、默、鵝大仙，飛升至聖時，還能保留現在的強度。

  可木伊就是做到了，他在僅次於神的位階，擁有破境的技能，要是半步封神……是否擁有弑神的可能？

  “你似乎能看透我的血脈？”

  木伊似有所覺，淡淡開口道：

  “不要小瞧封神之胎，一入封神，再無虛引、小成、大成、圓滿之類的劃分。”

  “祂們的技能，也不再由混沌靈紋辨析強度，每一個都是‘神技’，只要不是同一個層級的存在，那便不可能褻瀆……”

  “這我知道。”夜寒君輕語：

  “但我還是覺得，你很強，比想象中更強。”

  “滅拳前輩說的沒錯，你若是以至聖圓滿的狀態隕落，這份遺憾，外人也會深受觸動。”

  “是吧？”滅拳嘿嘿笑了兩聲，“當年，始祖祂老人家，最看好的就是木伊。”

  “已經半步封神的紫禦、童霞，也從來不會小瞧木伊，完全把他當做同等級的競爭者，未來要共同追逐冥之神格。”

  “現在，你們就好好加油吧！”

  “虛度的歲月、流逝的時間，新生宙把它找回來，賦予這一切新的定義！”

  “咳咳……我會努力的。”

  夜寒君一邊答應著，一邊審視虛弱不堪的身體，心頭有一刹那後知後覺的驚悚。

  自從歸來後，他的狀態還是第一次瀕臨極限。

  閻王替命，足足能發動十次。

  算上石窟中動用的一次，剛才簽訂契約，他間接死了九次？

  夜寒君茫然，這究竟是木伊旱魃太強，還是他背負的因果太恐怖。

  以至於彼此之間形成鏈接，需要承載這般巨大的代價？

  他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好在，有一個意外收獲，稍稍彌補接下來勢必要養傷的尷尬處境。

  「十殿閻王」需要的經驗值——突然暴漲一截！
  這極有可能是因為，木伊旱魃與職權完美契合。

  作為最強大的屍族，與之成功簽訂契約，反向推動眷主的成長——這樣的案例，有據可依。

  夜寒君欣然，時至今日，契約眷靈終於滿配。

  雙血契、六常態、一天賜，九大印痕，九個夥伴。

  在沒有實在夢想、君臨冠位前，這便是他賴以仰仗的全部力量。

  “恭喜。”

  芒昊走來，抱拳祝賀。

  陰老、陽老，一左一右跟著他，一個仍舊疼得渾身抽搐，另一個精神飽滿，龍行虎步恰似壯年。
    “有緣無分，但也恭喜了。”

  屍龍女·詩橘，腳踩龜裂大地，龍眼中透著一絲遺憾。

  芒昊的權能確實與她契合，但此間種種隱秘，無一例外的指出，夜寒君的特殊性，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不可替代。

  她似乎因為旱魃一族，被迫改寫命運。

  有那麽一瞬，詩橘有些迷惘。

  但也僅僅一瞬，她又清醒過來，瞳仁中爆發出強烈的爭鬥欲望，氣勢洶洶道：

  “芒昊，我們不能落後！”

  “既然決定往旱魃的血脈轉變，我也要追逐最強的生命形態！嘗試證道的可能！”

  “而你，應該也在渴望力量吧？”

  “祖上沒能誕生冠位的遺憾，祖地被大荒神侵佔的恥辱，若能由你破局，祭屍一脈，當鶴唳雲端！”

  芒昊微笑，忽而仿照夜寒君，雙指壓落眉心，取出一滴金色的血。

  他將血遙遙對準屍龍女按下，片刻工夫，他的身上也額外亮起一枚龍爪印痕。

  “至此，禮成。”

  “滅拳、木伊前輩，我要如何做，才能幫助詩橘轉化為旱魃的血脈？”

  聽聞芒昊的問題，木伊若無其事的——以屍爪撕開自己的肚子。

  他居然從腹中取出一個類似於蛇皮的袋子，剛剛拉開袋子上的環扣，無比可怕的凶煞氣息，鋪天蓋地席卷開來。

  “呼！！”

  陽老、陰老，全都撐起防禦。

  木守蔥更是護在夜流螢的身前，小心謹慎到極致。

  不僅如此，他們全都閉上眼，連腦袋也偏過去，驚鴻一瞥也不敢，直接放棄窺探。

  “好濃鬱的神性，這就是天女魃的手臂嘛？”

  肩膀上的瓜瓜，滿臉好奇，一雙如孩童般充滿求知欲的眼睛，清澈而又純淨。

  它直視那團發光物，眼角不斷滴落淚水，看起來像是被誰欺負了一樣，楚楚可憐。

  但這是超乎尋常的現象，神不可直視，能夠窺探而不受重創者，自身必然擁有特殊性。

  在場之中，即便是屍龍女，她也不敢觀察天女魃的血肉。

  唯有木伊和滅拳，憑借位階的優勢，以及血脈一致的親和性，可以做到舉重若輕。

  當然，腳踝上的默也成功了。

  它強行注視發光處，眨眼間像是被蒸乾水分，某種近乎枯萎的不良反應，傳遞它的心神，賦予它今日份的歡喜。

  “痛！好特別的痛苦！”

  “我吃過小醜皇的肉肉，但是沒吃過天女魃……夜寒君，我可以嘗嘗嗎？求你了……”

  欲求不滿的默——拚命搖晃夜寒君的褲腿管。

  那模樣就像是渴求零食或者玩具的人類幼崽，不滿足它的願望，隨時都有可能哭出聲來。

  “小醜皇是敵人，吃就吃了……”

  “這是旱魃一族的至高傳承，給你，你又不能轉化成旱魃……”

  夜寒君揉了揉眉心，實在拿小家夥沒有辦法。

  他沒辦法跟其他人開口，沒辦法分享「浩劫鴉主」的情報，告知旱魃。

  但木伊、滅拳，自始至終留意著默的變化。

  這個抱住夜寒君腳脖子的小獸，雖然只有耀世之胎。

  但它欺壓芒昊的畫面，記憶猶新。

  如此近的距離，更是清楚的洞察到，小家夥擁有的神性，不會低於木伊，中間隔著一整個大位階作為前提，這是何等離譜的事情？
  “咳……”

  夜寒君心知肚明。

  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為默，已經容納一枚神格。

  它不僅僅吃過小醜皇的肉，更是奪走祂的獄之神格，熔煉自身，化為己用。

  要是這樣，儲備的神性都不能和至聖之胎相提並論，神格的價值，未免有些掉檔次。

  “按照規矩，始祖的血肉涉及傳承，事關重大，不能浪費一分一毫。”

  “但你和木伊綁定，已經是自己人，分你一點，無傷大雅。”

  滅拳轉了轉眼珠子，以爪作刀，斬下一塊人類指甲蓋大小的肉球。

  他拋給夜寒君，夜寒君如臨大敵。

  仿佛拋過來的是一柄奪命的飛刀，他要是接不住，以自己當前的身體，有可能迎接毀滅性的重創。

  “謝謝大叔！”

  笑得合不攏嘴的默，彈射起步，啊嗚一口，直接將天女魃的血肉吞入肚中。

  砰的一聲，它炸了開來，血肉碎片猶如天女散花，紛紛揚揚灑了一地。

  “這家夥……”

  夜寒君眼角抽搐，驚愕之中，也有幾分見怪不怪。

  詩橘、芒昊、夜流螢、木守蔥……卻是如遇蛇蠍，唯恐避之而不及。

  那些碎片中，似乎隱藏著非常恐怖的死亡氣息，貿然觸碰，說不定會有殺生之禍。

  這種直覺賦予的本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見鬼了，還真的能吸收？”

  滅拳撓了撓頭，歪歪咧咧的嘴角，也在描述心中的不平靜。

  他是屍族，更是半步封神。

  其它不能確定，但默沒有死——這一點無需多言。

  這到底是個什麽玩意，怎麽跟個怪物似的，令屍不寒而栗呢？
  久違的，滅拳的腦袋裡，浮現一絲驚疑不定。

  不過到了他這個層級，早就擺脫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習慣。

  諸天萬界，確實有極多極多的隱秘。

  無所不知、無所不能，這是夢境中也實現不了的願望。

  夜寒君擺明了是有大機緣在身上的人，雙職權不死、天賜契約、淨獸追隨……種種跡象都在表明，他的未來無法觀測，擁有無限而又無窮的可能性。

  “嘖，小怪物，自己玩去吧。”

  “詩橘，這是你的份額，做好心理準備。”

  滅拳搖晃著腦袋，強行摒棄亂七八糟的想法。

  他再次探出爪子，緩慢切割始祖的血肉。

  這一次，至少有五分之一的部分，盛放在特殊的火焰容器中，最後遞交到芒昊的手裡。

  “小昊子，這些拿去。”

  “接下來的幾百年，你要吃些苦頭，日日夜夜都要陪伴在詩橘的身邊，直到她將這些血肉中的神性物質，全都與自身融合。”

  “在此期間，你要注意，絕不能讓她提前飛升至聖之胎。”

  “若有突破的渴望，必須壓製。”

  “如果反覆壓製，出現失控的征兆，趕緊呼喚深紅，請它幫你封印……”

  滅拳一頓交代，夜寒君方才知曉，由屍龍女轉化旱魃，雖然成功率有所保障，但途中可能遭受的危險，還有品嘗的痛苦，必然是回味終生的辛酸記憶。

  “前輩放心，我已經牢記於心，一定不負囑托！”

  神情專注的芒昊，不敢漏聽一言。

  他沒有操作過封神血脈之間的轉化，若能功成，想來也是受益終生的經驗，非常人能夠擁有。

  “木伊，我們分開修煉吧。”

  “我已經成長到聖屍的極致，只有得到冥之神格才能更進一步。”

  “你……優先適應當前的太陽深淵。”

  滅拳回頭，朝著木伊旱魃鄭重道：
  “絕大多數與我們同一個時代的太陽生靈，全都滅絕了，極少數幸存者，我稱呼它們為太陽遺族。”

  “它們有的依然認可我族，只要我族號召，它們願意衝鋒陷陣，肝腦塗地。”

  “但也有不少，連帶著近古宙、新生宙誕生的新新族群，因為我族的衰敗和隱沒，以及年代久遠、血脈記憶的缺失，對我們失去了敬畏之心。”

  “你我應當抹殺那些嚴重威脅深淵團結的刺頭，不上不下，留有回旋余地的，嘗試震懾、收服。”

  “在始祖正式歸來前，我們要將太陽深淵散落各地的力量，重新整合起來。”

  “至於時穹……不用管他。”

  “他會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任務，第七個預備旱魃，很快就會被帶到太陽深淵，始祖的血肉，隨時為他準備好……”

  三言兩語，滅拳明確當前境況下，每個生靈肩負的使命。

  芒昊、詩橘，只需要專注於血脈的轉換。

  木伊、夜寒君，則需要征戰，凝聚力量、提升實力，雙管齊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