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宙第二紀元,第4320年。絕弦出關,正式進軍至聖圓滿。
它沒有領悟新的技能,最近一段周期內,它似乎陷入某種創作瓶頸。
小瓜瓜稱其為“積累”。
長期積累不同元素的靈感,時機成熟時,要是能譜寫出流芳千古的獨尊之曲,不比一堆極限技能更加鼓舞琴心嗎?
然後——又過了50年。
千瘡百孔的西夷國煥然一新,更名「灰日之國」,從此成為夜寒君重要的根據地。
當然,這裡是沒有國主的。
原先的皇室只有極少的旁系分支活下來,無論是號召力還是影響力,不再得到民眾的認可。
倍受推崇的夜寒君,只能將國家分為七個洲,每個洲挑選一位德高望重的聖人作為州長,實施不同的管理政策。
而在七洲環繞的中心地帶,原先的王宮區域,灰日神殿被進一步擴建。
它與地心深處的雷電巢穴相互聯接,七株劍雷草既是守護者,也是見證者。
前來祭祀的教眾們,不僅會拜灰日之神,也會拜劍雷草,以此銘記在這裡證道的雷劍之神。
再然後,臨近4450年,灰日之國迎來兩個“小可愛”。
神殿負一層的私人修煉區域,體型強壯的鵝大仙,抱住另一頭造型奇葩的小鳥,熱淚盈眶:
“好好好,老沙,你終於來了!”
“這些年跟著商隊在外遊歷,終於修成聖獸血脈,不枉費本大仙時常記掛著你!”
“啊啊!大哥!輕點!”
被抱住的大肥鳥,長著鯊魚的頭、白鶴的翅膀、恐鷹的爪子。
它的翼展其實也有三百米,可是和鵝大仙呆在一塊,羸弱得像是不受寵愛的小嬌妻。
“哈哈哈,擁抱是雄鳥才懂的浪漫!”
“本大仙這些年跟著人類眷主,周轉各大洞天福地,不經意間滄海橫流,時過境已遷……”
鵝大仙拍著「巨鯊雕」的翎羽,凶悍的眼神上下掃蕩,先是滿意,後又驕傲道:
“不錯,以前傻裡傻氣的模樣,總算是磨掉了!”
“巨鯊巨鯊,你這鯊魚頭應該有很強的咬合力吧?待會本大仙帶你去特訓,剛好,門口的劍雷草挺好戰的,沒見過你這款,你和它們練練手,一定大有收獲!”
“啊啊?”
巨鯊雕的鯊魚腦袋晃來蕩去,眼神慌亂道:
“門口?那七株劍草?”
“它們是雷屬性的啊,還是封神遺脈,老鯊打不過啊……”
“要是能打過,那還能叫特訓嗎?!”
鵝大仙昂起頭,豪情萬丈道:
“實不相瞞,大哥的夢想已經完成一半了!”
“等大哥證道封神,成就天之羽神霸名,鬥戰神巢名揚九海,老沙,你這沙老二可是要挑重擔的!”
“光憑你現在至聖虛引的境界,那怎麽行?”
“大哥這裡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天材地寶一大堆。”
“你想要敞開來吃,並且達成最好的吸收效果,那就要一天接著一天戰鬥——沐浴鮮血,這也是雄鳥的浪漫!”
“哦對了,回頭給你介紹噩三弟、金四弟和金五弟。”
“你那噩三弟啊,雖然日常要服侍魅魔族的半神,但它已經是至聖圓滿了,你要好好朝著它看齊。”
“至於金四弟和金五弟,那是一對金烏兄弟,實力很強,也很努力。”
“它們現在在太陽深淵重建家園,之前元神入侵造成的破壞,倒是讓它們忙碌得很……”
“啊!啊啊!”
巨鯊雕壓力山大,堅硬的鯊魚腦袋上冒出細膩的汗珠,訕訕道:
“大哥,如此說來,老鯊豈不是最菜的?”
“要不老鯊主動去當鯊老末吧,佔著二哥的名頭,渾身不自在……”
“唉!此言差矣!”
鵝大仙大大咧咧,讓它放寬心:
“你的血脈是最弱的,但你從傻雕進化成沙雕,再從沙雕進化成鯊雕,最終又變成現在的巨鯊雕,同列聖族,何須膽怯?”
“即便現在難以追趕兄弟們的步伐,等大哥證道,賜你最本源的天神之血,保證把你操練到聖獸之王的境界!”
“那……那老鯊繼續努力……”
巨鯊雕用白鶴的翅膀擦掉汗珠,輕微打顫的雙腿,似在擔憂未來的艱苦與磨難。
另一邊。
夜寒君和瓜瓜注視著面前的龐然大物,呆滯的眼神已經維持五分鍾。
這是什麽鬼……
牛馬牛馬,本是很普通、很弱小的物種。
年輕時助其變異的牛馬,能夠進化為「六腿牛馬」,或許只是略顯驚奇。
後來進化成「八腿牛馬」,連夜寒君也覺得大開眼界。
再後來飛升天地之胎,聽說進化成「十六腿牛馬」,夜寒君的腦子有一瞬間是宕機的,實在難以想象具體的形態和結構。
現在……飛升至聖之胎……
這密密麻麻的大長腿,雞毛疙瘩都要出來了,怪瘮人的……
“咿!不得了!奇葩中的奇葩!”
“七十二腿牛馬,拆分一下,這得有12個老六啊,本瓜眼都花了……”
“哞!噅噅噅!”
軀體格外狹長的七十二腿牛馬,像是蜈蚣一樣晃著兩邊的腿,然後繞著夜寒君轉圈狂奔。
它太高興了,越跑越快,瘋了一般撒歡。
那撅起的蹄子高高抬起,又重重踏下的時候,修煉場的地面居然在共振,少頃粉塵似霧,徘徊不散。
“這……到底怎麽修煉的?”
夜寒君轉頭,詢問捂著嘴偷笑的蘇梅。
蘇梅的旁邊還站著黎景明,他一本正經地解釋道:
“這些年,由於有寒師的暗中扶持,我們一邊提升修為,一邊擴張逐星的行商范圍。”
“老沙和老六的血脈,先天都很差,原本成長到天地之胎都很不容易。”
“可後來,寶物越來越多,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們的成長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沒錯!鯊雕是靠寒師這些年寄來的靈材,硬生生衝上至聖之胎的!”
“尤其是前些年的滅蒙氏遺產,這是它能夠跨越階級的核心仰仗!”
蘇梅捏著小拳頭,興致衝衝道:
“十六腿牛馬不同,有陣子它走丟了,過了好些年才回來。”
“我記得那時,它頭上大包小包的,腿也一瘸一瘸的,傷得很重。”
“結果過了一段時間,養好傷後,它活蹦亂跳的,成長的速度直線暴漲。”
“包括飛升至聖之胎,它也沒有遇到太困難的血脈屏障,一鼓作氣衝了上去,腿的數量嚇了我們一大跳呢!”
“也嚇了本瓜一大跳……”
“本瓜來試試,七十二條腿是怎麽走路的……”
勇於挑戰的瓜瓜,眨了眨眼,馬上變成第二匹七十二腿牛馬。
它撅起蹄子,剛剛邁步,七十二條腿不受控制的劃動起來,最終劈了三十六個一字馬,非常狼狽的癱瘓在地上。
“媽耶,和蜈蚣一類的物種,完全不一樣哎……”
“大蝌蚪,這是我變過的最怪異的生命體,想要學會它的行動模式,不下苦功夫可不行……”
瓜瓜吐槽著,眼底湧出來的光,不像受到打擊,像是找到新玩具,十分開心。
“哞?噅噅??”
瘋狂轉圈圈的老六,發現第二個自己,奔跑的動作漸漸停止。
它歪著碩大的腦袋,聚精會神地看著瓜瓜。
然後它像是想起了什麽,高興地嚎了兩嗓子,忽然放棄夜寒君,追著瓜瓜跑起來。
“呱,老六是蠻系的聖獸,腦袋好像不太聰明……”
“不管了,大蝌蚪,我們去玩了,晚上再見!”
不知道七十二條腿怎麽走路的瓜瓜,硬是用一對前蹄,拖著大半個身子爬行。
真正的老六大概是覺得這個同伴快掛掉了,站在旁邊,又是舔舐,又是拱鼻,滿臉的著急。
“……”
夜寒君揉了揉眉心,告訴自己要淡定。
也就七十二條腿,世間還有一百個臂膀的神話怪物傳說呢,這又算得了什麽?
何況,不管是老六還是老沙。
雖然飛升至聖之胎,名義上脫胎換骨。
但它們的技能面板都很差,別說極限技能,就是接近極限都沒有,同位階的競爭力趨於下遊。
“寒師,接下來您有什麽打算?”
蘇梅走近,巧笑嫣然。“傳教。”
夜寒君掃空雜念,微笑道:
“如今諸天動蕩,神族聖族想要明哲保身,癡人做夢。”
“你們所經營的商會、傭兵、殺手組織,繼續維持現有的節奏,平穩發展即可。”
“若是有來自於至高層級的威脅,知會於我,由我負責解決。”
“若是一切順利,我、夜隱、流螢,也會離開灰日之國,持續壯大灰日神教的規模。”
“寒師快要衝擊冠位了?”
眼睛雪亮雪亮的蘇梅,無比期待地問道。
“也許。”
夜寒君搖了搖頭,回答得模棱兩可:
“積累至今,殺戮、戰鬥方面肯定是夠了。”
“難的還是先驅教主,有你們十個幫助,我也只是隱隱接近屏障。”
“想要衝關、能不能衝破,還是未知數。”
“寒師加油!您一定可以的!”
蘇梅深信不疑道:
“一轉眼,您的身邊都有守護神靈了!”
“即便冥燈深淵現在解封,你也無懼強敵來犯,定能叫祂們有來無回!”
“想來諸天萬族不管怎麽動亂,您這邊都是定海神針,想要阻擾您登臨最強,絕無可能!”
“一步步來吧。”
夜寒君不敢輕敵。
他還沒有告訴過門徒,神上還有神,這個世界並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
這也是他現在擁有三神戰力,沒有輕舉妄動的原因。
橫掃諸天有什麽用?不解決天尊,再多成果也無濟於事。
“嗯?”
夜寒君與兩位門徒小聚片刻,突然挑眉,面露訝色。
這股氣息是誰?
蘇梅、黎景明就在眼前。
夜流螢、夜隱,也在附近。
任我狂、東方旭、白茜、林平凡、王欣菲,距離太遠,感知模糊,卻也能隱約定位。
這是第十股,尤其陌生。
難道是禹如心?她從花神谷內出來了?正在朝著自己靠攏?
“轟隆隆……”
夜寒君立即發動聖戰之門,嘗試召喚。
瞬時,遠古石門撐天而立。
透過那亙古不變的灰霧,似有一個少女站在對岸,纖纖手臂慌亂擺動,好像被突然浮現的大門嚇了一跳。
“師傅……你在召喚我?”
“我……我這邊有一大堆朋友,沒辦法隻身前往呀……”
細細聆聽,夜寒君終於從信仰祭壇中,聽到昔日道子的心念。
大概是距離遙遠,道了兩句,禱告戛然而止。
夜寒君盯視著緩緩關閉的遠古石門,眸中劃過漣漪,喃喃道:
“真的是如心那丫頭……”
“隔著這麽遠也能傳遞心念,位階不低,很可能是聖人層級……”
“朋友?是花神谷的生靈嗎?連它們也選擇出世,這個紀元的熱鬧程度,遠超近古宙同期……”
“怎麽了怎麽了?”
正在和老六學習走路姿勢的瓜瓜,察覺這邊的動靜,變回本體,嗖的一下飛回來。
聽到夜寒君的解答後,它歡呼一聲,比見到老六和老沙還要高興:
“小鐵鍬要回來了?太好了!”
“本瓜也很想念她,想住在她的領域裡,還想用她種的靈藥泡澡……大蝌蚪,我們要不要去接她?窮山惡水的,要是碰到壞人就麻煩了!”
“嗯,可以。”
夜寒君沉吟數秒,點頭道:
“五日後,我們動身,離開灰日之國。”
“虛玄它們去尋找空間之石了,暫時沒辦法借它的手傳送空間。”
“不過也無礙,沿途傳教,並不會浪費時間。”
“好耶!好久沒見小鐵鍬了,她的變化肯定很大!”
瓜瓜上躥下跳,明亮的眼神,顯然期待接下來的行程。
……
彼時,灰日之國以北,億億億萬裡之外。
一陣雞飛蛋打後,疑神疑鬼的藤道士、樹騎士,仍舊保持戒嚴的姿態。
人參將軍跳到窗沿上,確認裡面的人影安然無恙後,咂著舌頭怪叫道:
“谷主大人,那到底是什麽?!”
“方才那道氣息,仿佛從古老的時空橫渡而來,出現得毫無征兆!”
“按照我們目前掌握的情報,您那位師傅,背靠的冥燈深淵已經失去近古宙前中期的霸主地位,面對虎視眈眈的潛在敵人,同樣要選擇封印以求自保!”
“他在夾縫中生存,處境無比艱難,我們與他匯合,到底是他幫助我們,還是我們幫助他?”
“不知道呀。”
禹如心捂著胸口,長吸一口氣,笑容親切:
“沒有師傅,就沒有我。”
“金玄子前輩,您也是這樣認為的吧?”
“夜氏的守護聖靈,聽說在冥燈沉淪的那一戰,死的死,殘的殘,下場都很慘。”
“但只要師傅還活著,即便冥燈什麽都沒有剩下,夜氏的血脈就沒有斷絕。”
“嘩……”
禹如心的花冠裡,一顆閃著金光的寶石,緩緩蠕動,最終變形成一隻迷你的金龜子。
它睜開眼,對著窗外的天空長長一歎,眸光中的複雜悄然隱沒:
“我被困在花神谷,錯過了那一戰,無顏面對老夥計們。”
“不過,生是冥燈之蟲,死是冥燈之鬼。”
“只要一息尚存,冥燈的意志永不磨滅。”
“寒君那小子……能夠活下來,興許成為了不起的大人了吧?”
“丫頭,你得到地仙的傳承,代表地仙一脈的繼承者,我很欣慰。”
“不過,若寒君那邊危如累卵,地仙遺族心存顧慮,倒也不必硬拖著它們,非要淌冥燈的渾水。”
“我冥燈從不跪下來求人,生來背負夜之姓氏,死前怎可辱沒?”
“喂,金玄子,你說話真難聽!”
人參將軍不高興了,指著金玄子罵道:
“我們地仙一脈,既然由谷主大人繼承正統,她的意志便是我們的意志!”
“我就吐個槽,表達一下顧慮而已,非要上綱上線嗎?!”
“再說了,谷主大人的職權擺在這裡,她是移動的洞天福地,那些神族巴不得她常駐呢,加上先祖的遺物,籠絡一兩個封神之胎很難嗎?”
人參將軍右腳往前一邁,小小的身體,老氣橫秋道:
“最壞最壞,你們冥燈涼了又怎樣?這不是還有哥嗎?”
“哥差一步就能封神,給我點時間,新的保護神不就有了嗎?”
“到時候即便搶不回冥燈,你們也可以搬到花神谷住下,那裡除了沒有你們喜歡的惡魔、亡靈,什麽植物沒有?不也是神仙生活嗎!”
“冥燈是底線,夜氏族人寧可一同赴死,也不會拱手讓出祖地。”
金玄子緩緩閉上眼:
“我晉升至聖圓滿,足以活到下個紀元。”
“冥燈沉淪之戰我沒能參與,冥燈解封之戰,以血償之。”
“嘿,油鹽不進,你還真難伺候!”
人參將軍吐了一口靈痰,氣急敗壞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這道理不好使嘛?”
“這還有五千多年的時間呢,要不要這麽悲觀?”
“還有啊,興許等不到你們冥燈解封,代表毀滅的災難來襲,諸天萬族一起涼涼。”
“到那時,不管是你們冥燈深淵還是我們花神谷,都是芸芸眾生裡的小水花,翻不出大浪,追求這個、幻想那個,究竟有啥用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