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鵝大仙從天而墜，重重的砸進雷池中，奄奄一息。

  它拚盡全力，嘗試各種方式，但還是敗了。

  無論是進攻還是防守，木伊的每一個動作都無懈可擊。

  難怪，難怪至聖圓滿時，那些同等級的封神遺脈，難以與之爭鋒。

  木伊無愧天女魃座下第三神將的名頭，聖王之王，神下第一，這些榮譽披身，鵝大仙敗得不冤。

  “哢嚓嚓……”

  空間結界崩碎，鵝大仙受到反噬，又噴出一口血。

  一道狂風掀過，花燭把它從雷池中撈出，緊隨其後的瓜瓜，瓜不停手的釋放「超淨化」和「超愈合」。

  少焉，元氣恢復大半的鵝大仙，一個大鵝打挺站了起來。

  它朝著木伊拱拱翅膀，不見平日裡的飛揚跋扈，虛心請教著戰鬥中的細節。

  “你的軀體龐大，又是剛剛進化，破綻太多。”

  “譬如起飛的動作，你有不好的習慣，那一瞬間，攻擊你的腹部會有奇效……”

  木伊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鵝大仙不時點頭，確確鑿鑿洞察，自己雖然進化，未來要走的路依舊長遠。

  想要達到木伊這樣，不借助血脈天賦，僅僅是憑借戰鬥經驗，就能鎖定對方的命門，達到“趁其不備、攻其要害”的成果。

  這需要大量的實戰經驗，以及絕對豐富的物種生態知識鏈。

  “旱魃族的大佬，佩服！”

  “本大仙受教了，待過些時日，徹底適應嶄新的生命形態，我們再戰一場！”

  “好。”

  木伊點點頭，隨口答應鵝大仙的邀約。

  “劈裡啪啦！！”

  雷池一隅，劍雷子興風作浪，不知疲倦地斬殺著幻化的雷獸。

  “痛……再痛一點……”

  默幸福的窩在雷池深處，像是一條休眠的魚兒，完全沒有時間流逝的概念。

  “嗤嗤！轟隆！！”

  花燭浮空，任由雷元素穿體而過。

  她在借由這種方式打磨巫體。

  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很簡單，至聖的修行遠比耀世漫長，每個境界都需要穩扎穩打。

  不然，別說半步封神，連至聖圓滿都不可能抵達。

  “鏘鏘——泠泠——噠拉米咯——”

  絕弦心無旁騖，精神世界惟有一張琴而已。

  它一共就掌握八種琴曲，其中的七種都步入極限。

  最後剩下的「大寒」，若也能效仿，音律之道究竟會變成什麽樣子，非常值得期待。

  ……

  “小美麗，大夥兒都進化了，你就沒點想法嘛？”

  新生宙第二紀元，第1250年。

  夜寒君定期召喚艾姬芙拉的時候，小瓜瓜湊到她的旁邊，盯著她的眼睛，光明正大問道。

  “我怎麽知道？”

  艾姬芙拉舒服的伸了一個懶腰，慵懶卻又優雅的樣子，看上去心情還算不錯。

  “可你在拖後腿呀。”

  瓜瓜扒拉著她的霜白長發，以好奇寶寶的口吻閑聊道：

  “再這樣下去，你一輩子用來睡覺，美麗的容顏都沒有生靈可以欣賞呢。”

  “你不覺得這是一種浪費嘛？這麽漂亮的女惡魔，卻只能呆在契約空間。”

  “本瓜說你是宅女，你甚至不能否認……”

  “去去去，我又不是為了給別人看，才鑽研這條道路的。”

  艾姬芙拉用手指戳走瓜瓜，不讓它弄亂打理好的髮型，哼了一聲，不以為意道：
  “世人說‘女為悅己者容’，我一點不在乎。”

  “相反，要是只有我能夠欣賞自己的美麗，沒有任何生靈能用惡臭的目光盯視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不行不行！你太自戀了，這樣要沒有朋友的！”

  瓜瓜堅持不懈，繼續扒拉艾姬芙拉的頭髮，不給她逃避的機會：
  “你卡在耀世圓滿已經很久很久了。”

  “本瓜沒猜錯的話，憑借自己，你應該是沒辦法進化了。”

  “那又怎樣？”

  艾姬芙拉露出一對虎牙，威脅道：
  “離我的頭髮遠點！”

  “知不知道為了保持柔順光滑，我摸索了多久？不要糟蹋我的勞動成果！”

  “哼哼，不摸就不摸，待會本瓜去摸小黑帽的！”

  瓜瓜小手一甩，不再去碰艾姬芙拉，鼓著腮幫，氣呼呼道：
  “小美麗，你真的不著急嘛？”

  “聖獸的壽命，肯定比耀世長久！”

  “我們能輕輕松松活到下個紀元，你就吃不準了，要是早早犧牲，本瓜會想你的！”

  抱臂而立的艾姬芙拉，眸光撲閃兩次，似有一刹的意外。

  她別過頭，板著臉，不情不願道：
  “血脈天注定，我拿捏不了，又能如何？”

  “你們不是說要找欲界的入口，幫我追溯血脈的源頭麽？”

  “這些年過去了，也沒瞧見後文。”

  “我一不能獨自行動，二沒有過硬的實力，要是還天天擔憂這個、害怕那個，整日愁眉苦臉，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瞎說。”

  瓜瓜拿屁股對準她，扮鬼臉道：
  “大蝌蚪每一次離開遠古雷池，去機械都市采購物資的時候，都在想方設法打聽欲界的消息。”

  “這些年下來，多多少少有一點眉目。”

  “但我們準備得還不夠充分，貿然去往那個喚作「欲村」的地方，吉凶難料。”

  “既然如此，還催促我作甚？”

  艾姬芙拉坐回床上，一手托著腮幫，又變得懶洋洋道：

  “好不容易享受幾百年的休閑時光，您就別折騰我了。”

  “我那些心之奴，它們勤快著呢，你找它們玩去。”

  “本瓜是怕你太悠閑了，一不小心墮落！”

  瓜瓜不滿的嘟囔道：

  “你可是大蝌蚪的血契眷靈，羈絆深厚，不要誤入歧途呀！”

  “去去去。”

  艾姬芙拉趕走小家夥，重新拉上床簾，悉悉索索躺下來準備睡覺：

  “放心吧，提升位階能夠變美，這條道路我不會放棄的。”

  “我的偶像珍珠女王、珍珠女皇，她們曾屹立在至聖圓滿的境界，我又怎能落後於前輩？”

  “呼！那就好！”

  瓜瓜拍了拍胸脯，松下一口氣。

  少頃，它溜達到夜寒君附近，擦著額頭莫須有的冷汗，興高采烈道：

  “大蝌蚪！本瓜回來了！”

  “本瓜調查過了，小美麗的心態沒有崩，沒有因為不能進化而自暴自棄，一切正常！”

  “是嗎？辛苦你了。”

  夜寒君揉了揉瓜瓜的腦袋，莞爾一笑。

  艾姬芙拉最近確實太孤僻了。

  默、絕弦、花燭、鵝大仙它們，都有自己的目標，理念不同，難以與之產生親近感。

  眷靈團隊中唯一能和艾姬芙拉套套近乎的，其實也只有瓜瓜。

  小家夥也自告奮勇的，哪怕對方偶然甩來冷冰冰的臉色，它也視若無睹，依舊沒事就找她聊天。

  美名其曰，今天關愛一個小美麗，明天收獲一個大美麗，女惡魔之神的養成計劃——近在咫尺。

  “大蝌蚪，你的情況怎麽樣了？”

  “職權什麽時候能夠突破，本瓜好期待你成為聖人呀！”

  “快了。”

  夜寒君觀察著信仰祭壇裡面的能量，自言自語道：
  “離開械神山之前，應該可以。”

  “我能感覺到，以七大門徒為主的「逐星」「焰火」「野刃」，這些年始終在持續擴張。”

  “座下的教眾，從寥寥幾萬人，發展到幾十萬人。”

  “每時每刻，都有信仰的傳遞。”

  “我只需要活下來，這些信仰，便會集中到我的身上，成為我的一部分……”

  “加油加油！”

  瓜瓜揮舞著小拳頭，打氣加油道：
  “成為聖人，大蝌蚪的權能就能幫到大鐵鵝它們了！”
    “到時候，我們就去‘霧中的欲村’，尋找欲界隱蔽的入口，幫助小美麗進化飛升！”

  “好。”

  夜寒君微笑著撫摸小家夥的腦袋，冰涼的手感，自始至終。

  ……

  新生宙第二紀元，第1420年。

  這一日，遠古雷池躁動。

  晃動的漣漪不僅僅出現在邊角的位置，更遠的地方，幾乎全部覆蓋。

  潛藏在各個區域的機械生靈，或多或少受到驚擾。

  它們紛紛脫離電漿的擁抱，激活智腦的檢測程序，自動尋找異變的源頭。

  然後它們就看到，一柄金色的十字雷劍，狠狠的插在雷池的正中央。

  它的體積不斷放大，仿佛是吞飲墨水的鋼筆。

  深紫色的雷電液體，竟然匯聚成一道洪流，打著旋兒衝進它的劍尖。

  “轟隆隆——”

  天公作怒，其顏晦澀，不見光華。

  蒼穹的頂端瞬時暗了下來，宛若有一隻遮天的手掌，擋住了械神山內部的人造光源。

  稍遠的地方，譬如機械都市裡，個別閉目養神的老者，微微蹙眉，緩緩起身。

  他們眺望遠古雷池的方向，表情凝重，默不作聲。

  直到一束金色的閃電，壯如蛟龍出海，狂如巨神開天，轟隆幾聲，蒼穹險些劈開一個大洞，與外界的空間相連。

  這些老者無一不色變，個別驚得脖子後仰，有恐懼之色流轉眉宇之間。

  “去查，是誰乾的！”

  “我械神山的防守陣法，一直都是鐵板一塊，怎會差點被打破？！”

  “諸位，這還要查嗎？”

  太史權坐在一群老者中間，外貌上格格不入，說話的分量卻是不遜分毫：
  “聲響是從雷池中傳來的。”

  “那座神池，近年的使用者，只有一人最為特殊。”

  “你們明明心中有數，為何還要做些無用的事情，以為這樣就能打消顧慮了嗎？”

  一言落下，四周靜默。

  數秒後，有老者張了張嘴，臉皮子抖動著，頗為不安道：

  “又不是證道封神，其他層級的突破，為什麽能喚來這般可怕的異象？”

  “我等呆在城內，都能察覺一兩分的震動，雷池之中，豈不是熱鬧得開花？”

  “誰知道呢。”

  太史權擺了擺手，不想搭理：

  “那可是來訪械神山，由冠位親自接近的人。”

  “即便是有十二分的神奇，你我也得認可。”

  “散了散了，沒什麽好討論的，我去找長孫幼儀切磋去了。”

  ……

  鏡頭翻轉，重新回到遠古雷池的內部。

  夜寒君眺望著中央處的劍雷子，然後眼睜睜看著，雷池的水面竟然憑空下降十米。

  這是這些年從未經歷的事情，這裡的電漿無窮無盡，從來都是保持固有的數量。

  誰料，從至聖大成，衝關至聖圓滿。

  劍雷子刹那間吞噬的雷電能量，或許是遠古雷池數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損耗份額？
  夜寒君捏著下巴，沉吟不語。

  他其實一直有個疑惑，當年冥燈之戰，劍雷子協助他抗衡天劫的時候。

  那時候吞噬的雷霆之力，隱隱的超越聖道的極致。

  怎麽數百年後蘇醒歸來，位階上只有至聖大成，連至聖圓滿也達不到？

  難道是歲月的損耗嗎？

  還是說，那些能量並沒有缺失，包括現在吞噬的這些，全都是底蘊，是劍雷子潛力的積累。

  為了未來衝擊更高的領域，它不得不遵循本能，做出一些潛在的擁有更高收益的選擇？

  夜寒君認真忖思著，嘗試用資質鑒定尋找線索。

  可惜，他的願望落空，劍雷子所能呈現的狀態面板，並沒有特別顯眼的部分。

  “刷！”

  心念一動，十字雷劍回到夜寒君的手中。

  他輕輕握住，隨意揮舞，那種無比輕盈的觸感，令他眸光微亮。

  等到松開手掌，劍雷子自動回歸他的背後。

  依然是間隔一拳頭的距離，盤踞不動時，猶如背負一座神像，玄奧深邃的既視感，一覽無余。

  “太好了，小劍劍變強了！”

  “直接屬於我們的戰力體系，又有一個聖王級別的頂梁柱了！”

  瓜瓜扒拉著劍雷子的劍柄，但它什麽也摸不著。

  雷電既不會傷害它，也不會為它所用。

  早已習慣的瓜瓜，沒覺得意外，仍舊興衝衝的，像是自己撿了大便宜，樂不可支道：

  “有小劍劍在，要是再碰到滅蒙武那樣的壞蛋，我們就要從容許多了呢！”

  “大蝌蚪，接下來就是你啦，等你修成聖人正果，就是我們離開械神山的時候！”

  ……

  新生宙第二紀元，第1560年。

  從1078年抵達械神山，居住近500年，夜寒君的歲數，不知不覺也接近兩千歲。

  他的外貌並無變化，依舊是豐神俊朗的年輕男子形象。

  不過，一旦激活「十殿閻王」或者「先驅教主」的核心權能，他就會觸發自動變身的效果，徹徹底底的改變外在的氣質。

  這一日，他像往常一樣盤坐，內觀天地，洞察自己的血肉靈魂。

  浩如煙海的生命波動，突然於心臟處引爆。

  他閉上眼，如朽木一般沉寂，再無一字可吐。

  肩膀上的瓜瓜發現異常，嗖的一聲跳遠，不再與他近距離接觸。

  “快看快看！大蝌蚪要晉升了！”

  “大家來給他護法，不要讓雷池影響到他！”

  呼喊著，夥伴們不約而同的中斷修行。

  劍雷子和默從池底飛出，木伊也拖著電漿浪花，一步步走來。

  唯一沒有動靜的，只有迷醉於音律之道的絕弦，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沒辦法說掙脫就掙脫。

  “夜寒君要長大了？”

  “長大了，壯壯的，是不是就能報恩了？”

  搖擺著九根觸腕的默，猩紅的眼球裡撲騰著驚喜。

  它實在太想報答夜寒君的恩情了，用它最最擅長的方式，分享塵世間最大的快樂。

  但夜寒君體質孱弱，沒它這麽結實。

  這下好了，升個級，進個階，人族的聖人，應該能承載更多吧？
  心底這樣想著，默高興極了，忍不住拍打水花，濺起一道道電浪。

  瓜瓜不滿它的行為，變成鵝大仙，一下把它創飛。

  “瓜瓜……你幹嘛打我？”

  默毫發無傷，只是從池子裡浮上來，呆呆問道。

  瓜瓜皺著鼻子，義正言辭：
  “叫你過來護法，你倒好，準備偷襲大蝌蚪？”

  “本瓜要說多少遍，你和大蝌蚪的認知是不一樣的，你眼中的獎勵，對於大蝌蚪來說很可能是致命的災難！”

  “致命……致命還不好嘛？”

  默扣了扣眼珠子，旋即用觸腕勒住自己，茫然無措道：
  “我想這樣，或者這樣。”

  “還有這樣、這樣。”

  “這些都是感受快樂的絕佳方式，難道夜寒君晉升聖人，還是很弱，連一下下都接不住嘛？”

  “呼！”

  小瓜瓜又氣得鼓起腮幫。

  但它打不過默，隻好尋求木伊的幫助：

  “木伊爺爺，看住破抹布！”

  “它太調皮了，大蝌蚪還處於關鍵時刻，不準它搗蛋！”

  “嘩……”

  木伊旱魃稍稍調整站位，阻擋在默的身前。

  除此以外，他什麽也沒有做，平靜而又深邃的目光，遙遙眺望遠古雷池邊緣區域。

  那裡，獨屬於夜寒君的進階異象，正在不斷噴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