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發現有人突然暴起,朝自己撲來的這一瞬間,肖天健這一次知道他玩兒大了,他本來是想要體現一下他親民的作風,趁機收買一下這些士子們的人心,在他們之中樹立起一個良好的形象,同時他也知道,這些士子之中絕大部分人是要被淘汰掉,回他們的老家去的,所以趁著這個機會,他也順便安撫一下這些人,省的他們扭頭便因為落榜,成為他的敵人,起碼讓這次來的士子們都見識一下他的作風,給他們吃一個定心丸。
所以他才冒險來到士子之中,和他們攀談閑聊,但是他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可能潛在的危險,現在他可以說是朝廷的眼中釘,肉中刺,更是天下大批官紳富豪們的死敵,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呢!想他死的人這世上沒有千萬,起碼也有幾十萬,所以不管是朝廷還是一些極端的人,都是非常有可能會派出刺客,來行刺於他的。
蔣勤這段時間已經在城中暗中抓到了十幾個南直隸官府派來的細作,扯出了城中一個細作的網絡,在審問其中一些官府細作的時候,有細作已經扛不住用刑,將所知的事情都給供了出來,其中便有人供出,他們受命想辦法最好能在武昌府刺殺肖天健,將肖天健乾掉,如此一來,刑天軍必會成為一盤散沙,內部出現奪權的情況,陷入內亂的境地,今後便不足以成為朝廷的心腹大患了。
在這一點上,朝廷不少官員和皇帝都已經看出來,肖天健乃是刑天軍的靈魂人物,整個刑天軍可以說都是以肖天健為核心被凝聚在一起的,只要肖天健遭遇不測,那麽刑天軍就必會自亂,故此才會想出這個辦法。
但是蔣勤也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這一次在武昌府抓獲的細作,並非統一歸屬一個人調度,而是事出多頭,既有丁啟睿在南直隸派來的人,也有東廠派出的番子,顯然他們之間是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而是在各行其是,但是目標卻是統一的,那就是想辦法乾掉肖天健。
於是蔣勤便將此事報知了肖天健,讓肖天健務必小心,不要再常常拋頭露面,沒事就跑到外面去體察民情,巡視諸營,但是肖天健卻認為身邊有不少忠心耿耿的近衛保護,而且他也不是手縛雞之力之人,雖然他不敢說自己是那種可以萬馬軍中取上將人頭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的猛將,但是最起碼躍馬橫槍,能單挑他的人還真不多。
更何況眼下蔣勤他們做的也不錯,已經把這些人都給抓了起來,連根拔起了兩撥試圖刺殺他的人,所以問題不大,於是在得到了蔣勤的警告之後,他只不過是稍稍的加強了一點近衛的力量,又在出門的時候,在衣服之內加上了一件軟甲,便繼續我行我素了起來。
可是他卻沒有料到,居然在這些來趕考的士子之中,還隱藏有刺客,所以當那個刺客暴起的時候,肖天健正好沒有防范,當刺客抽刀暴起撲向他的時候,使得他基本上連拔刀的機會都沒有。
趙學堯只不過是一個很普通的秀才,本來不過只是光州的一個破落秀才罷了,也是一個白衣秀才,所謂的白衣秀才其實就是落第的秀才,頭些年參加秋闈的時候,未能中舉,閑在家中頗為鬱悶。
後來河南民亂四起,光州也難以幸免,本來趙學堯的家境還算是殷實,家中有幾十畝薄田,雖說不富裕,但是好歹日子還能過得去,民亂一起,他們家的日子便不好過了,各路人馬跟過星星一般的在他們家附近過,難免會禍及他家,他家先是被盜匪搶了一次,但是好歹他家雖然是個小地主,但是卻還在當地略有善名,所以匪盜雖然搶了他家,但是卻念在他們家有些善名,做事並未太過分,只是逼搶去了家中幾十兩銀子,部分存糧便自行離去,也未打罵傷人。
可是沒成想真正讓他們破家的不是義軍抑或是匪盜,卻是左良玉的手下,前年左良玉率部進河南,在杞縣大敗而逃,走光州一帶逃回了湖廣,正好率領殘兵敗將途經趙學堯的家,左良玉敗逃之際,幾乎丟光了所有的糧秣給養,一路上都是靠著搶過日子的,所以途經趙學堯家的時候,不分青紅皂白,便闖入趙學堯的家中。
趙學堯的老父與之理論,結果當場被殺,趙學堯剛剛娶的年輕妻子有幾分薄色,居然也被左良玉的手下搶去糟蹋了,家中稍微值錢一點的東西都被盡數搶光,趙學堯也被打斷了一條腿,老母也當場見到丈夫被殺,於是便撲上去和左良玉的手下拚命,結果也被當場斬成了兩段,橫死家中,左軍臨走的時候,還放了一把火把趙學堯家給燒了個乾淨。
後來趙學堯的妻子被放回家之後,當晚便投河自盡了,緊接著趙學堯得知,連他已經出嫁到鄰村的姐姐,也遭了橫禍,同樣被左軍活活的糟蹋而死。
於是趙學堯爬著去告官,但是光州的官吏聽說是左良玉手下所為,於是根本不敢管,也沒能力管,於是便將趙學堯趕回家中,讓他不要生事,甚至連撫恤一點也沒有給,要不是趙學堯家在當地有點善名的話,鄰裡之間幫著他埋了爹娘還有妻子,又輪流照料他的生活的話,趙學堯前年就應該死葬身之地了。
他的腿傷直到今年才好,但是走路的時候還有點一瘸一拐,光州今年被刑天軍攻佔之後,趙學堯這才得知,左良玉這個大仇人,居然被刑天軍的大帥肖天健領兵斬殺在了荊州城,算是替他報了深仇大恨了,於是便在臨時搭起的茅棚之中大哭了一場,又去爹娘和他妻子的墳頭上哭祭了一場,之後放火燒掉了自己的那間臨時棲身的茅棚,當即便找到了刑天軍的人,投了刑天軍,他的腿腳不是很方便,當兵是不可能了,幸好趙學堯能寫會算,而且很熟悉當地的情況,於是當地的刑天軍的人便讓他做了個文吏,幫著管理光州一帶的地方事務,這段時間趙學堯便一直幫著刑天軍在光州做這些事情,而且還做的相當不錯,現在是一心一意的要跟著刑天軍幹了。
當聽聞刑天軍要在武昌府開科取士的時候,刑天軍的人便慫恿趙學堯到武昌應試,開始的時候趙學堯是頗有點猶豫的,他不是不想當官,以前的時候,他可沒少挑燈夜讀,也看了不少書,本來想著有朝一日也能金榜題名光宗耀祖,可是在經歷了那次慘禍之後,他的腿落下了傷殘,走路一瘸一拐,現如今他覺得能給刑天軍做個文吏幫幫忙也就行了,去應試當官是不敢想的。
可是沒成想周邊的刑天軍的那些人都說他有才,腿殘不算什麽,讓他還是去試試,以他的本事,應該能考中的,那樣的話,就不用再在下面做小小的文吏了,最起碼也能當個知縣之類的官,於是趙學堯這才被慫恿著啟程到武昌應試,臨走的時候光州的那些同僚們,還都送了他一程,並且安排他跟著朝武昌運送物資的車隊坐車前往武昌。
於是趙學堯這才一瘸一拐的來到了武昌城之中,在古代士子想要考取功名,殘疾人一般是不予錄選的,而且相貌長的醜陋的想要在官場晉身都很難,趙學堯其實來的時候,開始也是頭腦發熱,到了武昌府之後,冷靜下來,又覺得心涼,便萌生了退意。
可是今日他見到肖天健的時候,本來很是激動,跪下向肖天健謝恩,肖天健有點驚訝,於是扶起他問對他有何恩情,趙學堯於是便將自己的身世說了出來,肖天健聽說趙學堯現在已經為刑天軍在做事,聽罷了他的身世之後,也是唏噓不已,趁著這個機會,又宣講了一番當今朝廷和官軍的殘暴,後來又看到趙學堯的腿有點瘸,落落寡歡的退到後面一角,於是還親自穿過人群,去拉著趙學堯的手,鼓勵趙學堯不要喪氣,刑天軍要的是有能力的人,不管他的腿是否殘疾,只要他能考出好成績,便可以錄用他當官,這一點讓趙學堯不要有顧慮。
趙學堯聽罷之後,心中的感激之情自然不用多說了,心中也重新燃起了希望,像是在仰望神靈一般的走回到了人群前面,仰望著肖天健,滿臉都是激動的神色,眼睛裡面還閃著淚花,趙學堯幾年來心中積攢下來的陰霾,在這個時候可以說是一掃而空,有了肖天健的這個承諾之後,他下決心,哪怕是這次落榜,今後也要跟著肖天健繼續乾,當不了官就做吏員,總之這輩子他要把這條命都賣給肖天健了。
也就在趙學堯滿心憧憬的時候,突然間聽到了一聲驚呼,隻覺得一個人閃電般的從他身邊衝過,趙學堯眼角的余光剛好看到這個人手中寒光一閃,於是不知為何,連想都沒有想,趙學堯便伸出了一隻手,一把抓住了從他身邊躥過去的這個人肋下的衣服,甚至在他出手的時候,都沒有想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可能是潛意識之中感覺到這個人要對肖天健不利!所以他根本就沒有經過大腦,便逮住了這個人。
(汗,這個月打賞真少呀!看來寫的沒有引起弟兄們的共鳴!下一步要考慮一下情節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