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天健直到這個時候,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收起了他的那個單筒望遠鏡之後,大聲叫道:“劉寶!”
只見渾身浴血的劉寶聞聲便從寨牆一側衝了過來,大聲叫道:“末將在!”
肖天健豪氣衝天的對劉寶說道:“劉寶,你可還有力氣隨我殺下去嗎?”
劉寶到了這個時候,什麽也不顧了,根本不管身上受得那幾處戰傷,挺胸叫道:“末將願為將軍效死!”
“好!那麽這裡就交給輜兵營的弟兄照看,四營隨我殺下山去!”
只聽得四營殘存下來的數百兵將齊聲歡呼了起來,不多時便在寨門下面集結了起來,肖天健翻身上馬,一把提起了他那杆大槍,兩腳猛磕了一下馬腹,率先便殺出了山門,數百刑天軍兵將如同一股洪流一般,緊隨在他的身後,跟著一起殺下了蓮花山。
就在肖天健率兵殺下蓮花寨之後不久,藏身於山中的王承平的騎兵隊也殺出了藏身之處,兜到了左光先所部的側翼,雖說他們只有區區不足三百余人,但是卻是整個戰場上最強的一支機動部隊,對於戰場的影響絕不能忽視,使得本來就已經精疲力竭人心惶惶的官軍更加驚慌失措了起來。
王承平率部一經殺出,便對本來已經徹底混亂的左光先所部官軍的軟肋上又狠狠的插上了一刀,如同滾湯潑雪一般的將左光先所部側翼一下撕開了一個大口子,如此一來,左光先即便是有通天的能耐,也再也法挽回頹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麾下的大軍在刑天軍犀利的攻勢下土崩瓦解四散奔逃。
這一仗一直廝殺到了天徹底黑下來之後,才基本上結束,刑天軍以少量的兵力,氣勢如虹的將左光先近萬兵馬給殺了個狼奔豕突,滿山遍野的逃散了出去,亂軍之中左光先憑著有馬,僅帶著少量的家丁家將逃離了蓮花山腳下的大營,一路頭也不回的便直奔沁水縣方向逃去,他設在蓮花山腳下的那座大營也被刑天軍給徹底控制在了手中。
到了晚上之後,肖天健下令收兵,將清剿殘余官軍的事情交給了獵戶去做,而他一刻不停的便將兵將召集到了一起,留下了輜兵營和少年營看守蓮花寨,清理打掃戰場,他親自率領剩下的二營和四營一部,混編在一起連夜便殺往了東面的雙峰寨。
就在左光先在蓮花寨大敗的時候,雙峰寨這邊也同樣展開了一場生死搏鬥,許定國和虎大威在接到了吳甡的訓斥之後,也都不敢怠慢,當日和左光先一樣下了大決心各率一部官軍,對雙峰寨也展開了一場來到這裡之後最凶猛的進攻。
一波波的官軍被不斷的填到了雙峰寨寨門之外,他們兩個親自上陣督戰,後退著殺赦,逼迫著官軍只能冒死前赴後繼的朝著雙峰寨進行猛攻。
而且這一次他們也拿出了老本,把手頭的精銳兵將基本上都填到了戰場上,只求這一戰能撕開雙峰寨,徹底解決掉這夥藏匿於寨中的頑敵。
起初負責兩面寨門守禦的趙二驢和蔣成麾下的兩營鄉兵營還能支撐,但是當戰至中午時分的時候,官軍的進攻過於猛烈,鄉兵畢竟是鄉兵,訓練程度還遠比不上刑天軍的正規軍,眼看一些地方在官軍的猛攻之下,面對著潮水一般湧上來的大批官軍,禦守的鄉兵開始有些招架不住了,形勢也顯得有些岌岌可危了起來。
於是寨中坐鎮指揮的李栓柱才率領三營戰兵,分兵增援到了兩面寨牆之上,幾乎能戰之人,都登上了寨牆,和官軍在雙峰寨展開了一場生死搏殺,這一仗從天亮幾乎殺至了天黑,許定國還派出兩支奇兵,從兩處看似很難攀爬的地點對雙峰寨發動了兩次側襲,如果不是被寨中值哨及時發現的話,雙峰寨險一險就被許定國給攻下了。
好在寨中不少工匠也都是青壯之人,到了下午時分,一部分工匠也抄起家夥,被張朝帶領著增援至了一些險要之處,死死的扼守住了那裡,才使得許定國的奇襲最終功虧一簣,沒有能攻破雙峰寨。
許定國接連數次發動的攻勢都被李栓柱等人給徹底擊退,官軍方面面對著這樣的寨牆,幾乎是寸步難行,除了付出大量的人員傷亡之外,可以說根本就沒有取得任何戰果。
整個雙峰寨上下,幾乎都變成了人間屠場一般,數的屍體層層疊疊的堆砌在寨牆下面,幾乎每一個寨牆的凹陷處,都填滿了官軍的屍身,人血順著斜坡幾乎匯成了小溪,空氣中彌漫著極其濃重的血腥味,令人中之作嘔。
雙峰寨的寨牆就像是一頭吞噬生命的怪獸一般,不停的吞噬著官軍的生命,不管官軍投入多少兵力,都始終法搶上寨牆,至於撞開寨門,就更是連想都不用想了,側開的寨門根本法讓他們抬著原木去撞擊,每一次進攻,官軍除了丟下大批屍體之外,幾乎根本法取得任何戰果。
如此一來,許定國也徹底泄了氣,不由得站在雙峰寨外,仰天長歎了一聲,眼看著天色見黑,他才下令鳴金收兵。
可是不待許定國回到大營之中,一個更壞的消息便從東門那邊傳了過來,虎大威當日在下午一戰之中,氣急敗壞之下,最終耐不住性子親自披掛上陣,結果在雙峰寨東門處,被刑天軍鳥銃直接擊中,身負重傷被抬了下去,好不容易組織起來的一場強攻戰,也就如此落下了帷幕。
經過一天的激戰下來,許定國部的官軍傷亡十分慘重,一天功夫,他和虎大威便損失了三千多兵將,如此慘敗對於官軍的士氣來說可謂是打擊甚重,官軍當收兵回營的時候士氣可以說是低落到了極點,一隊隊官軍有氣力的抬著他們袍澤的屍體抑或是傷員,緩緩的返回了他們的大營之中。
二月的天氣還是非常之冷,經過這段時間的激戰下來,官軍可以說是吃不好睡不好,晚上躲在單薄的帳篷裡面,一個個凍得是瑟瑟發抖,哪兒像刑天軍的兵將們那樣,一到晚上除了留守的崗哨之外,其余人都可以美美的躲回到暖和的營房之中,烤火取暖,近一個月的大戰下來,許定國麾下的這些官兵鄉勇們凍傷了數,有些官兵甚至凍壞了手腳,估摸著即便是能活著回去,也會落下個終身殘疾。
許定國怎麽也沒有料到,他們這麽多兵力,居然在一個小小的雙峰寨面前便碰得是頭破血流,到現在他再也不敢輕視這支刑天軍了,回轉了營中之後,他召集了手下諸將,商議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諸將此時也都早已萌生了退意,如果再這麽打下去的話,他們估摸著別說打下雙峰寨了,單單是這樣的傷亡,他們便承受不起,官軍之中早已有些兵卒對此不滿了,吵吵著要回去,不在這兒受這種鳥罪了,如果再逼著官兵們打下去的話,那麽搞不好還可能會釀成兵變也說不定。
而許定國對此卻舉棋不定,他不是沒有退兵的念頭,但是明明他們眼下兵力遠超過賊軍不少,如果這麽草草收兵的話,別說吳甡饒不了他,恐怕是朝廷也不會輕易的這麽放過他的,可是不撤兵,眼前的這座雙峰寨仿佛鋼澆鐵鑄一般,論他如何猛攻,都法撼動,軍心士氣現在又跌至谷底,繼續攻打下去的話,眼看也沒有勝算可言,更何況這一次他們前來陽城當地,本地的老百姓紛紛走避,給他們來了個堅壁清野,讓他們基本上在本地法獲取到什麽補給。
官軍歷來出戰不單單只是靠著官府支持給他們的那些糧秣來維持的,許多時候他們比流民軍還要更加凶厲一些,沿途基本上是要靠著搶老百姓來中飽私囊的,可是現如今他們被拖在這裡,到處都是空空如也的村落,搶也沒地方搶,撈不到實惠的官兵們早已是怨聲載道,還要在這裡受凍,早就都不想打下去了。
所以許定國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了,商量來商量去,最終他們也沒商量出個什麽所以然,於是許定國隻得讓手下散去,決定暫且在此休整數日之後,再謀攻山之計。
可惜的是肖天健這一次卻沒有給許定國休整的機會,蓮花山下一戰殺散了左光先所部之後,他立即便率部連夜馳援雙峰寨,經過大半夜的急行軍之後,在凌晨時分,他率軍便趕至了雙峰寨附近。
而此時左光先兵潰的消息已經被潰兵帶至了許定國的大營之中,許定國半夜被手下人叫醒,聽罷了左光先所部被刑天軍大敗的消息之後,頓時便慌了手腳,他沒想到左光先這樣的大將,麾下在擁兵近萬的情況下,圍攻一個小小的蓮花寨,居然不但沒有能打下賊軍的蓮花寨,反倒是被賊軍一鼓而破,殺了個大敗。
本來就已經是軍心不定的官軍,在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頓時都更加慌亂了起來,許定國想不通為何左光先會敗得這麽慘,而逃回雙峰寨他的大營的左光先所部的潰兵又都慌的說不清敵軍的情況,都紛紛誇大敵軍的兵力以及賊人的凶悍,使得許定國根本就搞不清楚這賊軍到底有多少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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