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兩行清淚
  白洛天確實也覺得外面寒冷，接過熱氣騰騰的茶水，一飲而盡。

  慢慢地，他覺得身上暖和了起來。

  “茶是好茶，這個天氣喝些普洱再好不過了。”白洛天覺得身上越來越暖，心跳也越來越快，下意識地說道：
  “就是這感覺…怎麽…”

  還沒說完，白洛天感覺心跳過速，接著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這藥效，如此快。”周韻程看著從後面走出來的劉繼說道。

  “那是自然，”劉繼點頭說道：
  “師祖當年堅信癔症也只是一種病，但是迫於形勢，治療時不能聲張。所以才費了好大勁兒，製成了這種可以迅速讓人陷入睡眠的藥。”

  “所以，他現在是睡著了？”周韻程看著眼前的洛天，確實如睡著的嬰兒一般，呼吸也不如剛剛那樣急促了，反而是平穩而且淡然。

  “應該是睡著和昏迷之間的狀態，且容我試試。”劉繼說完，從藥箱裡取出了一個鐵色圓缽，還有一把同樣材質的小錘。

  “一會兒我會在世子睡夢中喊他，一般來說，第一個出現的人格，便是主人格。”劉繼認真地說道。

  “從現在開始，請周家夫人和小姐站立一旁，吩咐不要有人打擾。沒有我的示意，也請不要發出聲響。”

  “已經跟小梨花她們說過了，誰來都不見。”周韻程回答道，然後看了一眼程若希，程若希也朝她點了點頭。

  他們一起將洛天扶到了之前已經準備好的躺椅之上。他果然猶如一個睡著的人一樣，完全沒有抵抗的意思，任由他們攙扶著。

  洛天躺好之後，劉繼也拿了張凳子在他的旁邊坐了下來。

  這個架勢，倒是和周韻程印象中心理醫生與患者的畫面重合了。

  周韻程與程若希自動退到一邊，安靜地站著。

  只見劉繼將剛才拿出來的小錘在缽上輕輕一敲。

  “叮…”

  一聲金屬特有的敲擊聲在坊間中回蕩，整個房間都突然變得空靈起來。

  “洛天…洛天…”劉繼輕聲地喊著：

  “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周韻程望著洛天的臉，只見他雙眼輕輕地合著，眼珠一動不動，毫無反應。

  劉繼見狀，等了一會兒，繼續敲了敲鐵缽。

  “叮…”聲音再一次響徹整個房間。

  “洛天，你能聽到嗎？到我這裡來好嗎？”劉繼再一次輕聲呼喊。

  這次，周韻程能夠清晰地看到，洛天的眼珠開始左右轉動，雖然慢，但是一直沒有停下來。

  “對，洛天，我知道你能聽到，到我這邊來。”劉繼接著說。

  “你是誰？”冷不丁地，洛天的聲音響起。

  周韻程想起剛剛劉繼所說“一般第一個出現的，便是主人格”，緊張了起來。

  這會是誰呢，白洛天？還是夜洛天？
  “你…想對本世子，做什麽？”洛天沒有聽到劉繼的回答，整個聲音警惕起來。

  這種冷靜和疏離，以及對危險的判斷…

  是夜洛天。周韻程心中想著，看向程若希。

  程若希眼裡也出現了些許詫異之色。

  雖然兩人之前確實有想過這樣的可能性。

  但是在心中，還是更傾向於白洛天是第一人格，而心思縝密深沉的夜洛天，是為了自保而衍生出來的人格。

  “世子不必擔心，我是來幫你的。”

  之前劉繼已經從周韻程和程若希那裡了解到了洛天年少時的事情，所以在開始之前，他便已經心中有數，知道要如何來應對了。

  畢竟洛天幼時被靖王妃欺凌，一定是過於缺乏安全感，所以才分裂出來了第二人格。

  因為年幼時的記憶十分難過，所以在睡過去之後，最容易出現的便是那小時候的狀態。

  還好，要哄住一個幾歲的孩子，應該不難。

  “哼，”洛天鼻中輕哼：
  “你們以為再將本世子鎖在這房內，就能讓本世子害怕嗎？”

  看來是回到當初被關在黑屋子中的記憶了。劉繼在心中想到，連忙接話說：

  “世子不怕，你能看到，在你眼前的那扇門，是沒有鎖的。有光，你能看到嗎？只要推開那扇門，便可以出來了。”

  “笑話，”洛天打斷了劉繼的話：

  “本世子被捆在椅子上，手被反綁著，怎麽可能起身去開門？”

  劉繼和程若希聽到這話都有些吃驚，而周韻程則是皺了皺眉。

  “世子，我這就給你解開。”劉繼說著，用手輕輕在洛天手腕上一劃，假裝解開了繩子的模樣，然後接著說：
  “繩子已經解開了，世子可以出去了。”

  “外面冰天雪地，”洛天的眼珠不停地轉著，嘴巴裡說出來的話卻毫無溫度：

  “本世子被你們澆透了水，是想讓本世子自己在外面凍死吧？”

  程若希心中想到：這靖王妃，竟然對那麽小的人兒這般殘忍？難怪夜洛天對她恨之入骨。

  而周韻程的手指甲，已經深深地掐進了另一隻手的手掌之中。

  “世子，我給你燒了個火盆，”劉繼順著洛天的話說道：

  “你來這邊，將身上烤暖和了再出去。”

  劉繼耐心地指引著洛天，聲音溫和地說道。

  卻不想，洛天卻突然暴躁起來。

  他的眼球瘋狂轉動著，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開始抖動。

  周韻程不自覺地往上走了兩步，想要去扶住洛天，被程若希一把拉住了。

  她有些晃神地回頭看向程若希，程若希只是沉默地搖了搖頭。

  “世子，世子。”劉繼仔細地觀察著洛天的狀態，繼續輕聲呼喚著。

  “拿著那東西離本世子遠點！”洛天大聲一吼，嚇得幾人紛紛一個激靈。

  “什麽東西？”劉繼問道。

  “秦雲你這個賤人！”洛天的聲音恍如盛怒獅子的低吼，滿是危險的氣息。

  突然，洛天整個人停止了發抖，低吼的聲音也停止了。只剩下眼珠一如剛才，不停地轉動著。

  周韻程正想上前，這次是被劉繼一個手勢製止了。

  他沒有觸碰洛天，只是示意她們安靜地看著。

  “這紅彤彤的看起來好燙的東西，是什麽啊？”洛天一改剛才的冷傲，突然聲音明亮地問道。

  周韻程向他的臉上看去，他嘴角竟然扯出了一個大大的笑。

  兩行清淚，剛剛好，沒入了這笑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