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進屋,落了座,方城媳婦已經把茶盤端上來,許子杉給他們一一奉茶。
原本韓重錦和程豔秋還想著降低高度,迎合他們的話題,最後發現,自己的思路竟然還跟不上許子杉。
幾句對話,程豔秋就立馬斷定,這孩子看似溫柔低調,說話處事絕對八面玲瓏。
才情、手腕遠遠超過大兒媳蘇靜好。
尤其韓重錦,和許子杉說著說著,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討論起來未來的航空發展。
原子彈之類的敏感科技不能說,但是未來航空展望,許子杉還是可以和韓重錦一辯的。
不管怎麽說,建設和運營空間站,探測器送入太空,等等,後來的民用衛星發展,這些知識,許子杉當時做學生時可是記得滾瓜爛熟的(時事要考的啊!)。
韓重錦竟然有一種知音相見恨晚的驚喜,激動地說:“小許,你願意到研究所工作嗎?”
韓星暉是第一次聽許子杉談未來航天發展,無比驚喜。
韓重錦忽然這麽問,他立即警惕了,怎著,想挖他小媳婦兒去他手下那種枯燥的地方?
“她現在是我們鹽倉鎮中心小學的副校長,做什麽科研!不去!”
韓重錦第一個反應就是想痛斥韓星暉自己不學好,還阻礙別人進步。
許子杉不等韓重錦話出口,笑著拒絕:“我是班門弄斧!做科研,我不夠格,也不喜歡。”
不喜歡啊?韓重錦點點頭,有點遺憾。
退而求其次,對許子杉說:“以後,你和星暉住在寶都城家裡吧,你想教書,也可以去寶都城教書。”
韓星暉心說,就憑你還想挖我杉寶?嘁!
院外喧囂,院內其樂融融,唯有宋海洋,在明亮的太陽下,全身說不出的冷。
他早就來了,但是沒靠近,坐在高坡處俯視整個許家大雜院。
臉上好幾塊烏青紅腫,胳膊腿還疼得厲害。
摩托車支在一邊,毫不講究地席地而坐,一腿伸直,一腿蜷縮,抽煙,一根接著一根,煙霧繚繞,模糊了許家的一切。
她來鄉下的第一次,他就見到她,就看上她,可是為什麽還被一個漁民搶走了?
他昨天想了一夜,自己白白擔了那麽多年流氓的名頭,卻膽子那麽小,瞻前顧後,竟然叫一個漁民搶了先。
長這麽大,他好像從沒有想要過什麽,或者說他想要的,別人都直接送到他面前了。
現在他終於有了渴求的,想要一個人,他害羞,他想給她尊重。
其實他都想表白了,他都想去說親了,他都想……
可是遇見許明譯出事了!
不,這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該出手時沒出手。
他總覺得時間很多,他們年紀還輕,卻沒有想到有些事,不能等,不能退,不能讓!
明明有萬般機會,他卻一次次錯過。
從三天前開始,鎮上和許家周圍已經有陌生人轉悠。
他知道那是些什麽人!
那個漁民,把她護得很緊。
他不怕他們,但不想鬧,眼睜睜的看著她和他完成儀式。
輸得徹底,沮喪至極。
一輛小轎車呼嘯而來,宋海洋原本不在意,但是他一眼掃過去,竟然發現那車是自己老媽的?
難道媽知道自己喜歡許子杉,幫著去搶親?
不可能!
秦怡的車已經到了大雜院門外的那條路。
兩個壯漢站在路中間,擋住了車。
秦怡的車“嘀嘀嘀”地鳴笛,壯漢根本不讓,還罵了一句:“嘀什麽嘀?吵死了!看不見人家辦喜事?”
秦怡的司機秦俊傑,從車窗伸出頭對那人說:“同志,讓一讓。”
“你們找誰?”
“不找誰,路過。”
“那你們繞道吧,人家在辦喜事。”
鎮上看熱鬧的人湊過來,激動地朝秦怡顯擺道:“鹽倉鎮的韓家,韓重錦和他媳婦兒都親自來許家給小兒子提親了。”
韓重錦親自來了,怪不得這麽多人!這是兩個鎮的領導都來了吧?
秦俊傑扭頭問秦怡:“車子開不過去,怎麽辦?”
“你去院子裡,看見許家的孩子,拍幾張照片過來。”
秦俊傑拿著相機去那邊拍照。
誰知那兩個壯漢像是專門和他過不去,一直在他鏡頭前晃來晃去。
秦俊傑氣憤不過,罵道:“你們倆有毛病?怎麽老是擋著我的鏡頭?”
“你是不是想對韓工不利?是不是奸細?”倆壯漢這一句話,把秦俊傑嚇一跳,韓重錦在這邊,他多拍幾張照片,鬧不巧真被定為奸細。
馬馬虎虎拍兩張許明苼和許子杉的照片就要回去,那倆人卻把他相機搶過去。
把裡面膠卷摳出去,一扯,全曝光了!
秦俊傑和那兩個壯漢打起來,宋海洋漠然地看著兩個壯漢把秦俊傑壓在地上,反剪了雙手。
許明苼、許明華拉著韓斯宇在門口和街上的一群孩子玩耍,看到有人竟然在外面打架,他立馬過來,說道:“我姐今天定親呢,你們要打架去別處。”
秦怡和宋欣妍都從車裡下來,陰沉著臉,怒道:“和韓家定親了不起?仗勢欺人?”
“人家辦喜事,他鬼鬼祟祟地拍照,乾嗎呢?”
“誰規定不準拍照?”
“今天照片就是不準拍!”
“反了你們了。”秦怡習慣性地耍狠,想扇壯漢耳光,壯漢很機敏,抓住了她的手腕。
一個壯漢壓住秦俊傑,一個抓住秦怡,兩個人都動彈不得。
宋欣妍要大聲嚷嚷,一個壯漢警告道:“你最好閉嘴,不然秦家都別想保住!”
秦怡、宋欣妍和秦俊傑都明白了,怕不是這倆壯漢一開始就知道他們是誰,專門堵住他們的?
宋海洋原本對這一切選擇無視,但是他媽媽要挨打,他還是趕緊從高坡上下來。
“住手!”他凶狠冷漠地對壯漢說,“放開我媽。”
壯漢松了手,冷冷地說:“管住你家人,別打攪人家喜事。”
秦怡本來還想怒罵壯漢,忽然看見宋海洋,大吃一驚。
宋海洋一瘸一拐,鼻青臉腫,不是新傷,但是依舊猙獰,說明當時被打得很厲害,秦怡頓時怒了。
“誰打的?”
“你們怎麽在這裡?”宋海洋不想回答,隻問她在這裡乾嗎。
“你為什麽在這裡?誰打的?是許家人打的?還是韓家人打的?”
“我自己摔的。”
“她都定親了,你還護著她?”
“你們專程來找許家麻煩的?”宋海洋不耐煩地說,“我的事用不著你們管。倒是你們,找到章宗澤了嗎?”
“那是你姐夫。”宋欣妍惱火地說,“你就不能喊他一聲姐夫?”
“姐夫?他夠格嗎?”
“呵,我倒是忘了,你從小就討厭他。你的事不要我管,他的事也無需你管。”宋欣妍涼薄地笑了。
“行,你當爺喜歡管你們的屁事!”
眼看著兩姐弟吵起來,秦怡頭疼地說:“別吵了,海洋,你在鄉下鍛煉時間夠了,調回城吧,陪陪你外公。”
秦俊傑開車走了,宋海洋站在路中央,看一眼許家院子,恍然如夢。
“嘀嘀嘀”
踏馬的,是哪個不長眼的衝著他鳴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