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馬氏收拾了幾件貼身的衣裳，孤身一人往陳老夫人那裡去的，一路上，有大膽的下人，拿起石頭去砸馬氏。

  馬氏吃痛，但想到自己眼下的處境，只能將這口氣咽下去。

  如今，她身邊的貼身丫鬟春英等人，都被發賣了。

  陳亦澤也由陳老夫人做主，送到書院裡，除了逢年過節都不許回來。

  這一刻，馬氏才真的害怕了。

  她不怕自己死，怕陳亦澤被她牽連，在侯府裡再也抬不起頭來。

  因此面對下人的挑釁，她加快腳步，像過街老鼠一樣匆匆往前去。

  有了個開頭，其他人也有用學樣，拿石頭、泥土、臭雞蛋去砸馬氏。

  等馬氏到陳老夫人的院子時，一身狼藉，渾身還散發著一股熏人的臭味。

  一個婆子拿過馬氏手上的包袱，冷冷地吩咐：“去井裡打水，用廚房的鍋子燒著，等一下老夫人要用熱水。”

  馬氏抿了抿唇，到底沒說什麽，卷起袖子去做起了粗活。

  當馬氏的事傳到傅昭耳朵裡的時候，她正無所事事地躺在床上。

  坐月子，這不能做那不能做的，而小阿嵐吃了睡睡了吃，如今就睡得美美的，傅昭無聊得很。

  “若是能出去走走就好了。”傅昭呢喃道。

  正在收拾衣裳的良穗噗嗤一笑，“您就快歇歇吧，就算奴婢同意了，羅媽媽肯定不會同意的。當然，奴婢是肯定不會同意的。”

  聽到這樣的回答，傅昭都麻木了，“我知道了。”

  司棋輕輕地推開門走進來，“四小姐回來了，不知道等一下會不會過來。”

  傅昭坐了起來。

  雖然來的是和她並不怎麽親近的陳雅瑩，但她還是很高興的，“快，給我重新梳個頭，我不能失禮了。”

  *
  陳雅瑩正在陳夫人的屋子裡，發著脾氣。

  陳夫人仍舊處在震驚之中，“你的意思是，雨舒不僅沒有離開京城，而且還成了姑爺的姨娘？有了身孕？”

  陳雅瑩忿忿地道：“母親！我騙你做什麽！你得給我做主啊！”

  陳夫人好半天才緩過神來，震驚過後，就是憤怒，“她沒臉沒皮，還敢借著我給她撐腰！我沒有這樣不要臉的親戚！”

  陳雅瑩面色一喜，“哦？那我怎麽修理她，母親都不會生氣？”

  陳夫人拉住陳雅瑩的手，“我生氣什麽？你是我的女兒，有什麽事我自然會站在你這一邊的。”

  有了陳夫人的這句話，陳雅瑩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她風風火火地來，又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一回到林家，還來不及換衣裳，她就讓程雨舒過來了。

  當初程雨舒倒是聰明，直接去找到了林夫人。

  林夫人早就想抱孫子了，再知道程雨舒的身份，就把程雨舒接回府裡來了。

  陳雅瑩和吃了蒼蠅一樣惡心。

  但好在，林昊通對程雨舒不鹹不淡的。

  程雨舒來了這麽久，林昊通從來都沒有在程雨舒那裡過夜。

  很快，程雨舒就過來了。

  雖然還沒有顯懷，但她還是挺著肚子走路，就好像快生了一樣。

  陳雅瑩眸子一暗，“今天早晨怎麽沒有來給我請安？”

  程雨舒敷衍地說：“早晨起來肚子不舒服，就沒有過來。母親說了，不用我日日請安的，肚子裡的孩子先要緊。”

  陳雅瑩面色一沉，“你也配喊母親？我沒讓你坐，你怎麽坐下了？”

  程雨舒坐得穩穩的，絲毫不怵，“夫人說了，一切都要以我肚子裡的孩子為主。而且若是姨媽知道，你還要刁難一個孕婦，肯定會失望的。”

  陳雅瑩不屑地笑了兩聲，“我才從侯府回來，母親說了，你就是個不知道廉恥的下賤胚子！她說，她和你再沒有關系！你這聲姨媽，以後不要再叫了！”

  程雨舒變了臉色，她是料到陳夫人肯定會嫌棄她的。

  可真聽到了，心裡還是不舒服。

  但現在，不管侯府怎麽樣，都和她無關了，如今她是林府的人了。

  “起來，給我跪下！”陳雅瑩怒喝道。

  見程雨舒不動，陳雅瑩吩咐左右，強行拉著程雨舒起來，再將她按在了地上。

  程雨舒掙扎了幾下，怒目瞪著陳雅瑩，威脅道：“你就不怕我告訴夫人！夫人懲罰你嗎！”

  陳雅瑩冷笑，“那就別讓婆婆知道便好了。”

  “你敢！”

  “還有什麽是我不敢做的？”

  自打這日起，陳雅瑩日日喊程雨舒過去立規矩。

  陳雅瑩派人盯著程雨舒，程雨舒想讓人去給林夫人送個信都做不到。

  這麽折騰了半個月，程雨舒吃不消病下了。

  再這麽折騰下去，不僅肚子裡的孩子，連她的命都保不住。

  她將從素娘那裡得到的五百兩，買通了下人，終於見到了林昊通。

  她哭著抱住林昊通的胳膊，“林郎，我都是為了你才落到這等田地的，你不能不管我呀！我肚子裡，有你的孩子了……”

  林昊通厭惡地掀起眼皮，“你確定是我的孩子？我可打聽到，你來林家前，還去找了陳文吧。”

  程雨舒的哭聲戛然而止，愣愣地說不出話來。

  林昊通一把甩開了程雨舒的手，“現在你住在林家，就該心滿意足了。”

  也不管程雨舒的臉色多麽難看，林昊通自顧自離開了。

  受了極大打擊的程雨舒，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等醒來，就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守在床邊的丫鬟說：“姨娘，你受了極大的打擊流產了，你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程雨舒感受到了小腹處傳來的疼痛。

  她蒼白一笑，孩子沒了，或許還是一件好事。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傅昭早就出了月子，正抱著小阿嵐在花園裡慢慢地走著。

  在肚子裡鬧騰，出來後反而十分乖巧。

  小阿嵐在傅昭的懷裡，不哭不鬧，睜著黑曜石一樣好看的眼睛看著花園裡的一切。

  所有的一切對她來說都很新奇。

  傅昭抱了一會，胳膊都酸了。

  羅媽媽接過孩子，正好陽光晃眼了，一行人便往回去。

  陳鋒也回來用午膳，自從有了小阿嵐，陳鋒再忙，都會回來用午膳和晚膳。

  用完膳食，還會陪小阿嵐說說話，看到傅昭暗暗驚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