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珠最恨別人喊她李夫人，表情險些扭曲。

  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這才壓下心頭怒火。

  不再搭理讓她火大的沈念，轉頭看向柳晟，“三哥……”

  柳晟皺眉，冷漠道：“李夫人自重，我只有芝芝一個妹妹。”

  隨後看向沈念，聲音溫和帶笑，“進去吧。”

  “好。”

  兄妹兩個都沒再看李玉珠，進了趙府。

  李玉珠咬了咬唇，嘴裡嘗到血腥味才松開。

  今日這份羞辱，她記住了。

  心裡恨得想把沈念千刀萬剮，面上卻一臉尷尬，朝眾貴女苦澀地笑笑，低頭揉了揉眼睛，在丫鬟的攙扶下進了趙府。

  場面靜默一瞬，貴女們小聲嘀咕起來。

  “好歹一起生活了十幾年，這是不是太狠了……”說話的姑娘同情李玉珠，但也不敢明目張膽地說柳國公府的不是，拐彎抹角地說了這麽一句。

  “我也覺得太狠了，那位沒回中都時，李夫人多尊貴呀，沒幾個人敢給她臉色看，那位一回來，連喊聲三哥都不被允許了，這也太霸道了。”另一個姑娘緊跟著發表看法。

  這兩個姑娘的對話剛好被姍姍來遲的孫玥聽進耳朵。

  孫玥白眼子一翻，冷哼道：“你倆真是坐著說話不腰疼，別人家的事關你們什麽事，你們爹娘知道你們碎嘴子嗎？”

  “李姑娘，你也有兄長吧，我記得你兄長對你表姐比對你還上心，你鬧了好幾回，要我說啊，你就不該鬧，好歹是一家人不是，有什麽可鬧的，顯的你多冷血呢……”

  姓李的姑娘瞪大眼，“這怎麽能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的，你不是說柳國公府的人太狠了嗎？怎麽到你自己身上就不狠了，做人可不能這樣，就事論事、一視同仁比較好。”孫玥一句話撅了回去，向其他人點點頭，帶著丫鬟進去。

  李姑娘咬著唇，面紅耳赤。

  又不是只有她碎嘴，幹嘛針對她一個人啊。

  丟了大臉，不好意思再進趙府，把帶來的東西給趙府小廝，忙上了自家馬車回去了。

  這麽一遭後，再沒人敢說閑話。

  趙府。

  新娘子早已準備妥當，一身如火嫁衣，眼如秋水，眉似遠山，嘴唇紅紅的，襯著臉頰上的粉暈，人比花嬌。

  “新娘子今天真好看！”

  沈念見到新娘子眼睛一亮，直白地誇了一句。

  中都的姑娘都含蓄。哪有像她這樣直白的，趙兮小臉蹭地一下紅透了。

  到底是經過嚴格教導的人，哪怕不好意思也撐得住場子。

  趙兮清清嗓子，笑著說：“榮安來了。”

  “說好來給你添妝的嘛。”沈念說著話，朝阿花一揮手，阿花將帶來的東西給到專記添妝的幾個丫鬟手裡。

  這時，李玉珠被丫鬟扶著進來。

  她肚子圓滾滾的，人未至聲先來。

  “不知妹妹添的什麽妝？能否讓我這個當姐姐的看看……”

  沈念連頭都沒抬，好像沒聽見她的話。

  她沒姐姐，人家嘴裡的妹妹也不一定是她。

  再說了，她添的什麽妝，有李玉珠什麽事兒啊。

  李玉珠沒想到沈念這麽絕，表情僵住。
    趙兮這個新娘子都替她尷尬，隻都是為自己添妝的嬌客，不好厚此薄彼——

  她看著李玉珠，笑著岔開話題，“玉珠，你肚子都這麽大了啊，身子還好吧？”

  有人把梯子搭到腳邊，李玉珠樂的下這個台階，說道：“我很好，謝謝。”

  “我應該謝你才對，謝謝玉珠來替我添妝。”趙兮客氣地說。

  這客氣不是李玉珠想要的。

  以她們的交情，趙兮對她應該是親昵的，而不是客氣到疏離。

  孫玥姍姍來遲，“我來晚了……”

  看到她趙兮松了口氣，上前挽住她的手臂，說道：“你才知道啊，我們都在等你呢。”

  李玉珠為顯她和兩人關系好，語氣嗔怪，“兮兮還是和玥玥親，我們這麽多人都不如她一個人重要。”

  這話雖然是以開玩笑的語氣說出來，還是讓趙兮感到尷尬。

  她真沒這麽想，純粹是怕榮安郡主和玉珠鬧起來，她處理不來……

  孫玥覺得李玉珠的話很不中聽，肅著臉糾正，“兮兮不是這樣的人，今天來的所有人兮兮都是發自內心歡迎的。”

  她這話說到了趙兮心窩窩，新嫁娘點頭如搗蒜，“對對對！”

  有個小姑娘開口：“兮兮別緊張，我們還能不知道你嘛。”

  又有開朗的小姑娘說了些祝福的話，氣氛總算沒那麽僵硬。

  孫玥尋空把沈念喊出去，悄聲說：“今日是兮兮的好日子，她最大，要是……有人說了不好聽的話，還請榮安郡主手下留情。”

  沈念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新朋友都這麽說了，她自然給她這個面子。

  “放心吧，我要是不手下留情，就憑李夫人那張不討喜的嘴，早就被我把牙打掉了。”

  孫玥：“？？”牙打掉，你是有多暴力啊。

  兩人在說著話，一個陌生面孔出現在不遠處。

  那是個看不出年齡的女子。

  她全身罩在一個黑袍裡，好像生怕別人注意不到她。

  臉透著不正常的白，唇色卻很紅，一頭白發，瞳仁是紅色，不像正常人，讓人看一眼就在心裡打鼓。

  沈念問身邊的孫玥，“那人是誰？”

  此人有點像她在末世碰到的半人半屍，那是個有意識的喪屍皇，也是這樣嚇人的長相。

  孫玥半天沒回答。

  沈念收回視線，看向她，卻見孫玥目露驚恐，臉色慘白，一副被嚇的不輕的表情。

  “你怕什麽？”沈念疑惑。

  聽到這裡，孫玥如夢初醒，猛地抱住她的胳膊。

  身體抖的厲害。

  “榮安郡主，那，那是什麽……？我們不會大白天撞見鬼了吧？怎麽辦，我們有命回家嗎？”

  她看見了，那人長著慘白慘白的臉，紅得像吸了小孩兒血的唇，一頭白發，眼睛也是紅的……不是鬼就是妖怪。

  想到話本子裡陰鷙可怕的妖怪，饒是孫玥再沉穩，也被嚇的不輕，大氣都不敢喘，就怕被注意到。

  沈念：“……”

  她解釋，“那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