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薑扶光以為姬如玄要吻她。
“薑扶光,我不是聖人。”他凝視她片刻,閉了閉眼睛,眼睫劇烈顫抖,終是按捺不住,低頭親她,唇從她的臉頰、耳畔、發鬢邊擦過,緩緩地將她緊緊地按進懷裡。
他想佔有她,卻從不想慢待她。
薑扶光被他緊緊抱著,下巴枕著他的肩膀,沒法動彈,抱著他的身軀,堅實有力,熱意熏得她身子發軟,整個人都有些暈眩了。
薑扶光下意識伸手推他。
“讓我抱一抱,”姬如玄一邊說著,就將她牢牢地扣在懷裡,“好阿琰,讓我再多抱一抱,好不好?”
薑扶光不禁渾身輕顫,心底酸澀翻湧,放下了手。
姬如玄就這樣抱著她,一動不動。
久到薑扶光以為,自己會被他烤化在懷裡,他終於放開了她。
薑扶光猛然松了一口氣,小聲地問:“你、你還好吧!”
姬如玄沒回答她,目光幽幽地望了她許久。
薑扶光被他看得一陣心虛,眼睛有些發虛,輕顫了顫眼睫,斂下雙眼,不經意瞥到了他,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的眼神,眼神頓時像被什麽蟄了一般,連忙躲開,還順手推了他一把。
接著,她聽到撲通一聲,薑扶光嚇了一跳,連忙撲到欄杆處,見姬如玄頂著一片荷葉,掉進了在湖裡。
薑扶光終於沒忍住,咯咯地笑出聲來。
姬如玄遊到木欄前,雙手捧了一捧水,猛地一澆,薑扶光立即驚呼著,躲開了。
……
第二日,杭州傳來八百裡加急奏報,徽港潮汛,新安縣一連七日大雨不歇,恐有水患。
從杭州到洛京大約一千五百裡路。
一旦有加急文件,快馬加鞭之下,每天至少要跑八百裡,因書信延誤而遭致的一切後果,沿途驛站所有相關人等,就要被施以絞刑。
沒人敢怠慢。
且為了保證信件能安然送達,加急的信件,都是由身體素質極佳的兵丁派送。
當然,這也只針對信件傳遞。
若是隨行物品,肯定達不到這樣的速度。
杭州水陸驛站兼程,速度會更快,奏報只需一天就能送進京裡。
奏報上注明,大雨是從五月十七日開始,距離五月二十一日奏報進京,已經下了五日了。
朝野上下無不擔憂。
南興帝連下數道聖諭,要求浙江官員做好應對水患的一應準備,並勒令當地豪紳,不準哄抬糧油價格,如有犯者,將處以極刑。
薑扶光請了工部的官員商討泄洪、分流,減輕大壩衝擊的方法,一連三日不曾合眼。
一張張印了長公主寶印的文書,加急送往杭州郡。
“長公主,休息一會吧!”瓔珞端了一碗烏雞湯,“姬公子特地派人送來了烏雞湯,讓您補一補身子。”
薑扶光揉了一下有些發脹的額頭:“我同工部一起,重新運算了大壩蓄水、衝擊、承重,如果杭州郡能按照我下發的文書,及時組織官民高築河堤,阻洪截流,疏通下遊河道,大壩至少還能支撐月余,這月余內,大雨隨時會停,潮汛隨時會退,潮訊會及時得到疏通治理,不會造成嚴重後果。”
怕就怕杭州郡大小官員陽奉陰違,後果將不堪設想。
瓔珞安慰道:“連續一個月大雨,這種情形在歷朝歷代都不多見,許是再過幾天,大雨就會停下,潮訊就會退去。”
連日未眠,薑扶光臉色有些憔悴:“不知道為什麽,近日右眼皮總不時地跳,心裡總覺得不安。”
“您這是勞累過度,需要休息。”瓔珞盛了一碗烏雞湯。
薑扶光接過雞湯,湯色清亮不膩,上面飄著淡淡油花,味道清甜。
……
這個夜裡,有多少人在為新安縣的大雨,徽港的潮訊,憂心忡忡,輾轉反側,夜不成寐。
承安侯站在廡廊下,目光望進了深沉的夜色,漆黑不見五指的夜,仿佛看不到前路的承安侯府。
他回想著近來發生的事,
皇后娘娘交出鳳印,在中宮反省,
承恩公府降爵承安侯,
葉尚書倒台,李尚書重掌兵部,
承安侯府在兵部的多年經營,毀於一旦,
以後再也無法掣肘太尉府,打壓戚家軍,
三皇子被封了安王,陛下的聖旨裡,透著一股告誡警示的意味,字字句句都表達了,讓三皇子安份守己的意思,
陛下唯有兩位皇子,安王殿下為嫡,因何遲遲不立儲?
難不成陛下是真的下定決心要廢嫡立庶,立膽小懦弱的二皇子為儲君,讓薑扶光臨朝攝政,畢竟一個無勢可依,又膽小懦弱的皇帝也更好掌控。
思及至此,承安侯想到今日早上,安插在宮中的眼線遞來的消息,心中五內俱焚,仿佛已經看到承安侯府徹底失勢的那天。
“父親,這麽晚了,您找我有什麽事?”林弦照匆匆趕來。
承安侯沉默了半晌,這才嗓音艱澀:“弦照,今日上午,陛下宣見了二皇子,並且為二皇子賜了婚。”
二皇子比安王殿下年長了一歲多,陛下很不待見他,所以他的親事,也一直沒有著落。
林弦照目光震動:“是誰?”
“嶺南望族孟氏女,”承安侯聲音有些發乾,“孟氏同戚氏交好,戚家軍積弱不振,孟氏給了戚家軍不少支持。”
林弦照腦袋有些發暈,孟家是嶺南七大望族之一,論家族底蘊,及手中掌握的各項資源,孟氏只能排到五六,但因孟氏一向同戚氏交好,在嶺南一帶極有名望。
陛下已經在為廢嫡立庶,做打算嗎?
“婚期訂在七月下旬。”承安侯補充了一句。
“這麽急?”林弦照眼中露出驚恐來,“距離婚期才兩個月的時間,也就是說,禮部從現在就要開始籌備皇子大婚。”
天家講究多,禮數大,歷來皇子大婚,至少也要一年半載。
陛下怎會這樣心急?
承安侯渾濁的眼中,漸漸浮現了殺意:“弦照,我們除掉長公主的機會來了。”
長公主不死,景璋永遠無法登上那個位置。
“父親,您的意思是……”林弦照愣了一下,一時沒明白,父親說的機會指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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