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薑扶光心中,阿兄是天下第一好,她把薑寧嘉的尷尬,解讀為不好意思:“你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我阿兄人很好,大家都是親戚,論關系,你還要叫他一聲表兄。”
求求別說了,薑寧嘉都快尷尬到腳趾頭了,一個勁地尬笑。
薑扶光還在一個勁地說:“我阿兄很疼我,從小到大,只要我拜托他的事,他一定會盡力完成,所以你別擔心,在軍中遇到了什麽難處,隻管找我阿兄,我阿兄肯定會幫你的。”
“不說我了,”兄控妹妹,實在太可怕了,薑寧嘉完全頂不住,抹了一把虛汗,胡亂點了幾下頭,連忙岔開話題,“你平定水災,防治瘟疫,定國安民有功,朝中有許多大臣都紛紛讚揚你,護國長公主名符其實。”
她雖然待在軍中,但是杭州郡的奏報內容,朝廷也會公諸於眾。
一開始還有人因駁回修河款的事,非議長公主。
後來為長公主說話的人越來越多,很多寒門士子都站出來為長公主正名。
說長公主主張興修水利,造福於民;
減輕人丁稅,滋生人口;
女子懷孕生產,去衙門領的補助糧,是長公主主張的;
……
百姓們突然發現,原來朝廷讓他們享受到的諸多好處,竟然都是長公主主張的。
越來越多的人為長公主說話。
流言不攻自破。
薑寧嘉看著她,眼裡帶了笑,她沒說的是,軍中訓練真的很殘酷,條件也很艱苦,她就算心性堅毅,也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公主,怎麽可能吃得了那樣的苦頭。
她堅持了不到一個月,就有些堅持不下去,那時候她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繼續堅持。
後來扶光在杭州郡的事跡被廣為傳頌。
當時她心裡真的很佩服扶光,在這麽艱難的局面下都能堅持下來,她有什麽資格抱怨軍中條件艱苦,訓練殘酷?也因此她也越發堅定了,要咬牙支撐,將來和扶光一樣保家衛國。
此時,戚言淮和姬如玄已經打了半個時辰,仍然不分勝負,戚言淮一把丟掉手中的刀,雙手握拳:“比比誰的拳頭硬。”
“奉陪到底。”姬如玄嗓音低啞,也扔掉了手中的刀。
戚言淮眼中閃動著興奮,身影一閃,一拳向姬如玄轟去。
姬如玄渾身血肉都緊繃起來,抬臂格擋,同時腳下用力,一腿擊出。
戚言淮早有防備,竟與他同時出腿。
砰。
筋骨欲裂。
姬如玄一雙眼,已然血紅,兩人拳對拳,腿對腿,純粹的血肉相搏,血肉相撞發出砰砰聲響。
戚言淮不斷喘呼,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不停地滾落,他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唇,微微眯眼。
很久沒有碰到,能與他旗鼓相當的對手了,倒是打出了幾分惺惺相惜。
一股奇異的光芒,從他眼底迸發出來。
戚言淮的身體,一點一點緊繃起來,像一張拉滿的弓。
嘣!
在蓄滿勁力一瞬間,他的身體宛如激電,直接朝對方彈射。
一拳擊出。
轟!
連空氣都仿佛被這一拳撕裂,發出尖響。
姬如玄目光大亮,他慢慢地伸掌而出。
然而,在戚言淮拳擊而至時,卻激速翻轉、握拳。
砰!
隻一瞬間,兩拳便撞在一起。
嘭!
兩人同時倒退一步。
戚言淮壓下胸口翻湧而上的氣血,很清楚,若是再繼續打下去,只會兩敗俱傷。
阿琰一定會擔心。
戚言淮乾脆收拳:“今天就先打到這裡,我們改日找個沒人的地方繼續打。”
姬如玄頷首:“好!”
打了一架,兩人都有些狼狽,戚言淮隨便挑了一個房間,簡單梳洗了一番。
瓔珞端了一盆晶瑩誘人的葡萄進屋,葡萄底下擺了冰:“長公主命奴婢送些冰鎮葡萄,讓表少爺解一解躁熱氣。”
戚言淮隨手撚起一顆葡萄扔進嘴裡,手臂上肌肉繃起,目光冷沉:“問你幾件事,你老實回答,不得隱瞞。”
瓔珞呼吸微滯:“奴婢絕不敢欺瞞表少爺。”
戚言淮桃花眼微微一眯,眼神比外面刺人的陽光,還要刺人:“長公主和君玄關系如何?”
瓔珞冷汗涔涔。
“怎麽?”戚言淮撚起一顆葡萄,隨手扔著玩,“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瓔珞低頭不言,她記得自己是誰的奴婢。
“那我換個問題,”戚言淮也不為難她,畢竟是阿琰的奴婢,詢問一些事,是出於關心,太過了,那就是干涉,“君玄都是怎麽照顧長公主的?”
只要和“君玄大人”有關的事,瓔珞統統不想回答,但這些問題,在旁人看來,只是阿兄對妹妹的關切。
她又埋低了頭:“自長公主在新安縣途中遇刺,君玄大人便形影不離地護在長公主身邊。”
暗衛隨身護衛主子,再正常不過了。
“長公主病重,不允奴婢近身照顧,奴婢只能候在帳外,也是君玄大人在照顧長公主的日常生活。”
……
兩刻鍾後,瓔珞雙腿發軟,白著臉從房中走出來,仔細回想了之前在房中說的話,發現自己沒有說什麽不該說的話,也沒什麽不妥之處,畢竟她說的那些,只要派個人去新安縣打探一番,也都能打探得到。
她總算松了一口氣。
戚言淮握住腰間的佩刀,拇指頂了頂刀鞘,發出嗞響,抬腿的一瞬間,眉頭微蹙,這小子骨頭是真硬。
戚言淮尋了薑扶光,問新安縣的情形。
薑扶光避重就輕地說了,去杭州之後發生的事。
戚言淮聽得心中複雜。
“阿兄,”薑扶光嗓音晦澀,“原遂安縣那座大壩衝毀,不是天災,而是人禍。”
戚言淮瞳孔劇縮,毀堤淹田,亙古未有之惡,簡直駭人聽聞,便是他也不由驚出了一身冷汗。
倘若阿琰沒有去杭州,承安侯的陰謀定能得逞。
屆時,阿琰就成了千古罪人,受萬世唾罵。
“他怎麽敢!”戚言淮眼裡迸出殺意。
薑扶光握住阿兄緊握成拳的手:“阿兄別生氣,承安侯自認做得天衣無縫,但因林氏一族跋扈,打壓其他世族,迫害世族子弟,埋下了禍根,為毀堤一事提供了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