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拒絕與接受

  “你是誰？”

  忍受著腦海裡的不適，
  卡維看著眼前的身影，語氣裡帶著警惕。

  他現在很不適應，本來自己就已經夠倒霉了，
  沒有贏下比賽的事情已經夠難受了，
  而這個聲音又一直在自己腦海裡回蕩，讓他難以靜下心來。

  卡維的眉眼間，已經有痛苦的感覺了。

  才識之冠前的身影看著卡維，越看越滿意。

  “我是薩奇因，你應該聽說過我的名字。”薩奇因的靈魂開口說道。

  卡維還沒有反應過來，
  周圍的人紛紛驚訝：“薩奇因？就是那個將才識之冠交給教令院的薩奇因？”

  “是那個留下財產的薩奇因？”

  “傳說薩奇因會在比賽的地方看著選手們，當他找到自己最滿意的選手，就會將自己的財產都交給他！原來是躲藏在才識之冠中嗎？”

  “欸？那他現在出現，就是找到自己最滿意的選手了？”

  “但卡維學者不是最後一名嗎？”

  “對啊，冠軍不是行秋嗎？”

  “最後一名比第一名更讓他滿意？”

  一時間，大家的目光反而匯聚到了行秋身上。

  行秋頭冒黑線，這和他有什麽關系，他壓根就不在乎什麽薩奇因的財產好吧。

  邊上，薩奇因的靈魂似乎也感覺到這樣對行秋不太好，轉身看向了行秋：“來自璃月的朋友，非常抱歉，雖然你獲得了冠軍，但我的財產和我的學術是綁定在一起的，而你，似乎不適合進行學術研究。”

  薩奇因算是解釋了為什麽不選擇行秋的原因。

  大家也都點點頭，表示認可了。

  畢竟行秋不是學者，如果薩奇因的學術和財產綁定，那行秋確實不太適合。

  行秋也擺擺手：“無妨，我不差錢，也不想留在教令院做一位學者。”

  薩奇因再有錢，能比他飛雲商會有錢？

  得到行秋的回復，薩奇因感謝的對著行秋點點頭，
  然後又看向了卡維：“那麽，卡維，你願意成為我的傳人，繼承我的學術和財產嗎？”

  卡維腦海中的混沌感逐漸褪去，眼裡出現了一絲不可思議。

  薩奇因的財產，他參加比賽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現在這個機會就這樣落到自己面前了？

  剛想開口答應，但最近的遭遇還是提醒了卡維，好事不一定是好事，也可能是掩飾了壞事。

  “抱歉，薩奇因閣下，你的財產須彌人都知道，但你的學術，抱歉，我並不了解。”

  薩奇因的要求剛才卡維也聽見了，

  需要財產和學術一起繼承。

  如果薩奇因的學術和自己的差不多，那卡維自然是可以接受的。

  但如果薩奇因的學術是自己完全無法接受的領域，那卡維覺得，這或許又是一件壞事。

  “非常好，面對誘惑，你依舊保持了清醒，卡維，你果然是我最合適的繼承人。”

  面對卡維的猶豫，薩奇因不僅沒有失望，反而更滿意了起來。

  這種性格，和當初的他太像了。

  如果不是明確知道自己的兒子叫西瓦尼，他都快覺得卡維是自己的後裔了。

  當然，對一位桂冠學者來說，學術上的親緣，是要比血脈上的親緣更親近的。

  嗯，大概就像提納裡，賽諾，柯萊組成的學術家庭一樣吧。

  雖然沒有血緣關系，但知識和情感，依舊可以組成家庭。

  “那麽，請聆聽我的學術，卡維學者。”薩奇因的臉色開始正式起來。

  述說自己的學術，讓對方選擇是否接受，

  這是決定他的學識能否傳承下去的關鍵。

  知道有兩位神明注視著這裡，薩奇因不敢耍什麽小手段，當然，他也沒有準備用什麽手段。

  只要乾乾淨淨，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講述自己的道理，就足夠了。

  【我出身於一個學者家庭，幼時便是天才，繼承家業後，我前往了沙漠進行學術研究，
  在沙漠中，我曾經多次幫助沙漠部族，但依舊無法阻止紛爭，

  我也曾經多次提醒冒險家這裡有危險，但依舊無法阻止他們的貪婪，
  ……

  後來，我明白了，
  昔神靈強盛，萬物附之，苦者自苦。

  今神靈式微，人智廣開，苦者亦苦。

  璃月有雲【生如逆旅】，稻妻有言【事事虛空】，每每讀之令人心痛不已我嘗尋其緣由。

  縱觀須彌歷史上下，不變者唯有人之本性而已。

  我自到沙漠以後，所做實驗共計六十四次，耗時七年有余。

  人如囚徒、如困獸，以彼此之快樂為食，直至一方永遠地墜入痛苦。

  所以有獲利必有損失，有快樂必有痛苦，人人都是受害者，人人又可為加害者。

  人性貪婪而麻木，因其貪婪所以為惡，因其麻木所以對他人之惡視而不見。

  世事如此，那世事意義何在?[未來]之於[現在]，亦如[現在]之於[歷史]。

  乾戈永無寧日，爭亂反是真理。

  萬事萬物一一乃至我的知識、我的智慧、我的人生一一猶如虛無。】

  薩奇因毫不避諱的向卡維講述了他的各種實驗以及結論。

  最後看了看卡維的眼睛，薩奇因的靈魂伸出了手：“人性本惡，萬物皆虛。卡維，這就是我的學術。”

  看著眼前靈魂伸出的邀請之手，卡維陷入了深深的震驚。

  沙漠，人性實驗，才識之冠，

  卡維似乎明白了什麽。

  他的父親，也是在當初的教令院慶典比賽後，進入了沙漠，然後……一去不回。

  內心微微恍惚，再看眼前的冠冕，再看眼前的靈魂，

  卡維內心不再渴求那筆財產。

  “我承認，我經歷過很多不好的事情，我也確實如你說的，在做一些看上去沒有意義的幫助。”

  父親的離去，母親的改嫁，欠下債務，寄宿在別人屋簷下，都是卡維經歷的不好的事情。

  對於薩奇因說的【生如逆旅】之言，卡維確實是有幾分認同的。

  但，這幾分認同的另一邊，是卡維對薩奇因學術的極致厭惡。

  如果人性本惡，如果萬事皆虛，那他這些年的堅持算什麽？
  父親離開，他努力學習，

  母親改嫁，他傷心但祝福，
  欠下巨債，他努力打工還錢。

  如果人性本惡，那他一開始就什麽都不需要去做，
  他可以怨恨父親拋棄他，
  他可以仇恨母親丟棄他，

  他也可以將債務賴掉，

  他可以活的無比的輕松，只要他丟棄那些被艾爾海森嘲諷了許久的底線。

  但，如果他這樣做了，那他還是卡維嗎？
  卡維看著薩奇因伸出的手，微微搖頭，沒有接觸，沒有握住，

  反而小步的往後退了一步。

  他，不認可薩奇因的學術。

  “我……絕不認可你的學術！”

  看著卡維後退的樣子，薩奇因默默地收回了手。

  他看著卡維，眼裡沒有失望，反而愈發的滿意起來。

  “實驗終於結束了，卡維，謝謝你。”薩奇因眼神裡帶著解脫，“研究惡之人，必將承受惡之罪，我曾經悲觀到自殺，認為世界是灰色的，沒有色彩的，今天，你讓我看見了新的顏色。”

  靈魂開始崩潰，一縷縷光輝開始逸散。

  “作為最後一縷色彩的感謝，我的財產依舊會留給你，最後一場實驗，缺錢的卡維在獲得了巨額財富後，是否會改變初心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薩奇因暢快的大笑著，

  在大笑中，魂飛魄散。

  卡維一個搖晃，坐在了地上。

  “卡維。”熒和派蒙有些擔心的衝了上去。

  琺露珊等教令院的選手也圍了上去。

  艾爾海森瞥了一眼地上的卡維，眼裡出現一絲笑意，但很快收斂，轉身看向其他選手：“諸位，事情告一段落了，大家可以先回營地休息，明天赤沙之主會送大家回到須彌城，參加最後的頒獎典禮。”
    然後在大家的點頭示意中，艾爾海森取回了展示台上的才識之冠。

  眼眸在冠冕上瞥了一下，
  原本華麗的冠冕失去了些許的色彩，
  並且冠冕的寶石上，隱隱約約出現了些許裂痕。

  這頂冠冕，大概是廢了。

  不過無所謂，反正是薩奇因給教令院的東西，算公物。

  收起冠冕，艾爾海森轉身離開了這裡。

  熒和賽諾七手八腳的將卡維扶回了營地，
  其他人也都陸陸續續的回了各自的營帳休息。

  派蒙熱心的照顧著卡維，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

  “派蒙，你這樣，我有點害怕。”卡維有些不適應派蒙的熱情。

  派蒙撓了撓頭：“嘿嘿，卡維你以後就是有錢人了，我得討好你啊。”

  不怪派蒙獻殷勤，

  之前為了贏，熒和萊依拉合作，擺下星辰法陣，接引星辰力量，對阿帽進行了禁空。

  但設置法陣，可不是憑空就可以完成的。

  而且還是接引星辰力量的法陣，更不是簡單的元素材料可以完成的，需要大量的珍惜材料，以及大量的摩拉作為傳導。

  於是，熒這兩年旅行獲得的珍惜材料和存的摩拉，基本就都清空了。

  換句話說，熒破產啦，派蒙沒錢吃飯了。

  “額……如果請你們吃飯的話，我應該可以勉強請一頓。”卡維苦笑著說道。

  派蒙小臉一板：“不是吧，卡維，你可是億萬富翁了，就請我們吃一頓飯嗎？”

  按照派蒙的計劃，少說先蹭一個月的飯。

  卡維搖了搖頭：“薩奇因希望我繼承他的財產，本身是不懷好意的實驗，所以，我不準備接受這筆饋贈，我會把他的錢都捐出去。”

  眼裡閃過一絲決然，卡維繼續道：“他不是在沙漠中進行了很多邪惡實驗嗎？那就將他的財產賠償給沙漠好了，另外的部分，就捐給教令院，用於兒童的教育和培養吧。”

  卡維是很缺錢，但他不缺這種錢。

  他想要的是堂堂正正來的錢，

  可以是比賽的獎金，也可以是任務的酬勞，

  但絕對不是成為別人的下一輪實驗品。

  所以，卡維決定直接終結薩奇因最後的實驗，把錢全都捐了。

  聽完卡維的話，派蒙張大了嘴巴：“那可是好多好多的摩拉啊！”

  熒也有些觸動，她是知道卡維有多缺錢的，對著卡維豎起大拇指：“厲害。”

  面對潑天的富貴，不是誰都可以抵抗住誘惑的，

  特別是這個人還很缺錢。

  這種自製力，甚至可以說是蠢，但熒佩服這種人。

  熒和派蒙離開了，
  在派蒙的大嘴巴下，很快其他人都知道了卡維的選擇。

  一時間，大家議論紛紛。

  有人佩服卡維的決斷，面對誘惑堅守了本心。

  也有人決定卡維很傻，不如拿到錢，做自己的研究。

  消息傳到艾爾海森耳朵裡的時候，
  艾爾海森只是微微搖頭，他就知道卡維會這樣。

  雖然很多地方都看不上卡維，但有一點是艾爾海森也佩服卡維，
  那就是卡維對自己底線的堅守。

  平日裡艾爾海森總是說卡維的堅守以及擰巴的性格是他落魄的原因。

  但如果卡維不在堅守底線，不在擰巴變得圓滑，那艾爾海森還會和卡維打交道嗎？
  艾爾海森想了想，答案是否定的。

  如果不堅守底線，做事圓滑，那卡維就和教令院的其他人沒有區別了，他將失去他的靈性。

  是夜，

  一道人影從璃月的營帳裡離開，鑽進了卡維的帳篷。

  “嗯？行秋閣下，您這是？”

  正在休息的卡維被行秋打擾，有些不知道對方的來意。

  行秋看著卡維，這個說為了錢比賽的人，居然準備將那筆財產捐出去，這讓他有些佩服。

  沒別的，行秋決定卡維的舉動，非常符合俠義，

  不義之財，君子不取。

  “卡維先生，我記得，您說您是為了錢才參加的比賽，對麽？”

  “嗯？你也是來勸我收下那筆財產的嗎？”卡維看著行秋。

  在行秋之前，已經有好些人來勸過卡維了，

  比如琺露珊，她就喜歡卡維接過財產，然後投資她的研究課題，但還是被卡維擋了回去。

  當然，在告訴派蒙自己要捐出去財產的時候，卡維就做好了大家來勸他的準備。

  都是朋友了，對派蒙的大嘴巴，卡維還是了解的。

  現在行秋過來，卡維以為也是來勸他的。

  “不不不，卡維先生將財產捐出去的事情，我雖然聽說了，但我覺得你做的對，不義之財，不要也罷。”行秋連連擺手，見卡維神色舒緩了一些，才繼續道，“我這次過來，是代表飛雲商會對卡維先生發出邀請的。”

  “飛雲商會？”卡維有些疑惑，他雖然和很多商會合作過，但對飛雲商會還是不太了解。

  “嗯，我們飛雲商會是璃月的大商會之一，雖然很久之前就在須彌發展，但都是做一些倒買倒賣的生意，如今局勢漸漸打開，我們也會加大對須彌的投資。”

  行秋先是給卡維介紹了飛雲商會的出處，然後繼續道：“所以我想邀請卡維先生，成為飛雲商會在須彌的第一位正式外聘員工。”

  “啊？”卡維是真的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是來招攬他的，“可是，我也不懂經商啊？”

  “不不，卡維先生誤會了，我知道您擅長的東西，這次招聘您，第一件事情，就是幫忙設計建造飛雲商會在須彌的商會駐地。”

  “再次之後，飛雲商會會涉及沙漠中的地產開發，綠洲建設，這些都需要卡維先生您的知識。”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

  隨著赤沙的發展，溫飽實現滿足的赤沙部族聯盟，必然會追求更高的生活品質與精神追求。

  精神追求上，有赤沙之主在，信仰的追求完全可以滿足赤沙部族。

  但物質的生活品質上，似乎還有進步的空間。

  這次沙漠之行，行秋準確的捕捉到了商機。

  赤沙對綠洲的開發依舊停留在駐扎，放牧的簡單層級上，

  他覺得，讓赤沙子民住進比營帳更堅固的房子裡，是一件有賺頭的事情。

  聽著行秋講述的商業計劃，卡維眼神逐漸亮了起來。

  原本就在沙漠中進行過長期研究的他，自然知道沙漠子民為什麽使用營帳。

  是便於遷徙。

  但如今赤沙之主的威光籠罩沙漠，赤沙子民已經有了長期定居的前提。

  這種前提下，用堅固的房子代替方便的營帳，是有可能的。

  而且，用自己的才識賺錢，非常符合卡維的擰巴性格。

  “原來如此，這樣的話，我答應您的招聘。”卡維握住了行秋伸出的手。

  行秋露出了笑容：“作為我們飛雲商會的第一位正式外聘員工，我們會在現在的須彌城的駐地中給您安排一間宿舍，不大，但五髒俱全，另外您說您缺錢，我們也可以先預支一部分工資給您。”

  說著，行秋認真的看著卡維：“請不要拒絕，這是正常員工應該獲得的待遇。”

  看著行秋認真的眼神，卡維用力的點了點頭：“請放心，我一點會設計出最好的建築。”

  “這點我從不懷疑。”

  又和卡維交流了一會，行秋才回到自己的營帳，

  卻發現營帳門口有人在等待，

  內心一緊，然後就發現對方似乎沒有惡意，
  走近一看，是大風紀官賽諾。

  “大風紀官閣下，您這是？”行秋走了過去，開口問道。

  賽諾眼睛一亮：“行秋閣下，你玩七聖召喚嗎？”

  “七聖召喚？略有心得。”行秋有些奇怪，“這，您這麽晚來找我，是來找我玩七聖召喚的？”

  賽諾連連搖頭：“不，不是，我是想和你交易卡牌，冠軍獎勵中，有一張限定卡牌，我希望想你購買它。”

  “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