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罪惡與純白

  是夜，

  眾人歡聚在阿貝多的公寓中，

  作為告別儀式的聚餐，
  實際上的菜品看上去並不好看，
  雖然香菱極力挽救，但不善廚藝的雲堇和砂糖還是沒有能完全做好複雜的菜品。

  倒是柯萊，一手叢林料理，反而顯得很不錯。

  不過，大家都不是什麽挑剔的人，
  菜品至少不好看而已，味道倒是還行，

  歡聲笑語中，倒是吃的開心。

  “篤篤篤。”

  門口傳來敲門聲。

  蒂瑪烏斯起身，去開了門。

  “呀，榮譽騎士，還有派蒙。”

  蒂瑪烏斯看著來人，露出了笑容：“我們正吃飯呢，快進來，快進來。”

  熒帶著派蒙進門，發現全是熟人啊，

  璃月的，須彌的，還有蒙德的，都湊一起了。

  “大家在聚餐嗎？不會打擾了吧？”

  “不打擾，不打擾，熒快來。”

  眾人招呼道，
  此時，派蒙已經出現在香菱身邊，手中拿好了她的小筷子。

  至於為什麽用筷子，因為旅行了這麽久，只有香菱給派蒙準備了餐具，所以派蒙只有筷子。

  在眾人的邀請下，熒了入了席。

  “你怎麽會來這裡？”王道一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熒，有些好奇的問道。

  對方進門看見大家的驚訝不是裝的，所以，熒應該確實不知道這裡有很多人。

  加上她直接坐到自己身邊的舉動，想來，熒就是來找自己的。

  “在風花典禮上看見你，和琴打聽了一下，知道你住這裡，就過來看看。”熒直接回答道。

  王道一微微挑眉：“找我有事？”

  “散兵出事了，你知道嗎？”熒低聲說道。

  “啊？”王道一愣了一下，然後隨即反應過來，“納西妲給你們開放世界樹權限了？”

  熒神色複雜：“你果然還記得散兵。”

  “我還記得大慈樹王呢，記得散兵有什麽好奇怪的。”王道一撇了撇嘴。

  熒沒有反駁，低聲給王道一說了具體的事情。

  大概就是王道一離開須彌後，
  熒找到了納西妲，希望納西妲可以從世界樹中去尋找更多關於她哥哥的信息，
  納西妲自然不會拒絕，
  不過，世界樹中太危險了，於是，納西妲就讓散兵帶著熒進去。

  最後，散兵從世界樹內讀取了關於自己過往的真實故事，
  然後更是從熒的腦海中讀取到了刪除自己改變歷史的知識，
  於是，散兵就衝進了世界樹，刪除了自己。

  等熒反應過來，散兵已經消失了，就連派蒙和納西妲，都忘記了這個人的存在。

  所以熒才會詢問王道一的住所，過來詢問王道一。

  聽完熒的講述，王道一微微搖頭，他並不認可散兵的做法，
  這種刪除自己，改變歷史的作為，與其說是在補償自己犯下的錯，不如說是在逃避。

  不過，散兵做出這樣的選擇，王道一倒也不意外。

  那家夥本就有非常嚴重的自毀傾向，

  現在知道了自己的過去，其實都是博士和醜角的欺騙，
  自己認為的所謂背叛，不過都是虛假的騙局。

  這種打擊，讓散兵想到用死亡終結改變一切，也是非常正常的。

  至於為什麽散兵不用世界樹直接刪除博士，完成復仇。

  這種事情，別說散兵了，納西妲和王道一都做不到。

  不然王道一早就動手了。

  世界樹是可以通過刪除信息來銷毀掉某些東西。

  但這是有限制的，
  世界樹的權柄是記錄，但已經存在過的東西，是無法被改變的。

  而且，隨意刪除東西，本就是在傷害世界樹。

  傷害世界樹，本質上，就是在傷害納西妲。

  所以，王道一才沒有用世界樹去刪除博士。

  當然，博士能不能逃過世界樹的刪除，也真的不好說。

  畢竟，世界樹的刪除，不是本質上的，更多的，王道一覺得是在掩蓋。

  在原有的歷史上，掩蓋上一段新演化的歷史。

  “你覺得散兵做的對嗎？”王道一忽然開口問道。

  熒愣了一下：“他都用自己的存在，去修改歷史了，應該是對的吧。”

  熒是一個好人，這毋庸置疑，在她看來，散兵已經盡力，甚至用命在修補自己的錯誤了，那應該是做對了一件的事情的。

  王道一笑著搖搖頭：“熒，世界樹不是全能的，散兵哪怕真的刪除了自己，已經發生的事情也不會出現改變，不過是用新的故事將真實的故事覆蓋而已。”

  熒沉默了。

  她知道，王道一說的對，
  就像大慈樹王讓納西妲刪除了自己一樣，
  雖然整個提瓦特都沒有了大慈樹王的信息，但大慈樹王曾經培育的雨林，大慈樹王曾經做下的事情，卻沒有消失，
  只是，這些東西都被加持到了納西妲身上而已。

  虛假的故事，覆蓋了真實的歷史。

  這才是世界樹修改的後果。

  散兵刪除自己，實際上並沒有讓雷電五傳複興，也沒有讓丹羽復活，更沒有阻止踏韝砂的災難。

  不過是用另一個虛假的故事，將散兵的故事覆蓋掉罷了。

  本質上，散兵的罪惡沒有被肅清，只是被掩蓋了。

  雖然，所有人都忘記了散兵犯下的錯。

  理論上，只要王道一和熒不說，名為散兵的罪人，就真的消失了。

  熒低著頭，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

  邊上，王道一夾了一筷子菜給香菱，然後重新看向了熒。

  “熒，我給你一個委托怎麽樣。”

  雖然是問句，但王道一的語氣並不擔心熒拒絕。

  熒抬起頭，看著王道一，沒有說話，但眼睛裡透出的意思，就是：什麽委托？
  “你還記得大慈樹王說過什麽嗎？”

  大慈樹王說過什麽？
  熒微微皺眉，然後眼睛一亮：“自己是無法刪除自己的！”

  王道一點頭：“沒錯，就連大慈樹王都無法自己刪除自己，需要借用納西妲的手來實現禁忌知識的徹底清除，那麽，散兵他憑什麽做到呢？”

  “雖然他曾經踏入過神的境界，但他畢竟已經跌落了，而且，他對世界樹的權柄，還是納西妲賦予的，他怎麽可能完全刪除自己。”

  熒眼眸中的神色愈發明亮：“你是說……”

  王道一笑了笑：“在世界的某個地方，失去了散兵記憶的人偶，或許還遊蕩著。”

  “那你的委托是？”熒看著王道一，開口問道。

  王道一依舊保持著笑容，但眼眸內的光芒卻不可捉摸：“幫我找到他，然後帶他回須彌。”

  “你想幹什麽？”熒有些好奇。

  王道一笑意散去，臉上出現一絲冷意：“世界樹不是脫罪的工具，他這種做法，和逃避有什麽區別，我會將一切重新告訴他，然後讓他做出選擇，接納曾經罪惡的自己，還是繼續這種逃避。”

  熒皺眉，有些不理解王道一的想法：“這有什麽意義？”

  “如果他在知道了一切後，選擇重新接納罪惡的自己，那就說明，他是真的有贖罪之心的，那就還有救。”

  “如果他選擇逃避，那就代表他沒有勇氣面對自己犯下的錯，那……那就將他重新送回借景之館封印吧，沒有勇氣的純白，總是會被染黑的。”

  王道一原本是想將無心人偶摧毀的，不過，想了想，沒有散兵記憶的人偶，哪怕摧毀了，也不能算是對散兵的懲罰。

  還不如將他重新封印呢。

  熒想了想，好像王道一說的也有道理，於是點點頭：“好吧，那這個委托，我接了，不過，我也不能肯定自己可以找到他。”

  王道一微微搖頭：“沒事，你隨緣就好。”

  實際上，王道一肯定熒可以碰見，
  如果將世界看做一本書，熒是書裡的主角，散兵就是一個比較重要的配角，配角的救贖，主角肯定會遇見的。

  “嗯嗯。”熒點點頭，然後目光看向桌上的‘美食’。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有香菱在，這裡的菜好像也有些難看，但熒不嫌棄，開動起來。

  ……

  第二天一早，
  王道一松開抱著香菱的手，

  在床上睜開了眼，

  雖然他不需要睡眠，但睡眠帶來的舒適感依舊讓王道一喜歡。

  所以，如果有需要的時候，王道一就會正常的進行睡眠。

  什麽時候算是有需要呢？

  王道一轉頭看了看睡著了嘴角還帶著幸福笑容的香菱。

  當然是香菱在身邊的時候啦。

  伸手揉了揉香菱的小臉：“起床啦，今天要回璃月了。”

  香菱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唔~天亮了啊。”

  曾幾何時，香菱都是比王道一更先起床，然後準備好早飯的。

  現在，都變成王道一叫香菱起床了。

  這種變化，大概就是兩人間愈發親密的證明吧。

  “嗯，起床吧，收拾東西，回家了。”

  風花節結束了，王道一也沒有什麽心情留在蒙德了。

  至於勞倫斯家族，既然不願意去沙漠，那就不關王道一的事情了。

  兩人窸窸窣窣了十幾分鍾，總算是起床了，等他們收拾好東西，出了房間，來到客廳的時候，其他人也都已經在這裡等著了。

  看了看提納裡等人，王道一開口道：“先去璃月，然後帶你們回須彌。”

  身邊，香菱眼眸一黯：“道一哥又要回去了嗎？”

  感受到女孩的不舍，王道一身後摸了摸香菱的頭髮：“放心吧，我有空就回萬民堂住。”

  現在沙漠運河已經開始運行，沙漠的一切都走上了正軌，王道一自然也有時間經常回璃月了。

  只要摩拉克斯不介意王道一每天在他的底盤上晃蕩，那王道一每天回萬民堂過夜都可以。

  眼裡的黯淡褪去，重新亮起神采，香菱摟住了王道一的胳膊，不再說話。

  另一邊，提納裡也點了點頭：“好。”

  於是，一行人告別了阿貝多，邁入了地脈穿梭通道。

  看著幽藍色的通道關閉，阿貝多才收回了目光。

  “嗯，總算可以去雪山繼續實驗了。”

  ……

  璃月，天衡山下，
  一群人通過地脈通道出現在這裡，
  至於為什麽不出現在老位置，阿巴圖伊的實驗室，

  主要是現在阿巴圖伊被他拐走了，實驗室似乎被七星回收使用了。

  王道一怕地脈通道一開，剛出來，就能看見刻晴包圍這裡的情況。

  從地面通道中出來，
  這次大家的反應都不錯，至少沒有人吐，
  哪怕是柯萊，也只是白了小臉，有些難受而已。

  “是在璃月逛一逛，還是直接回須彌？”王道一看向提納裡。

  在提納裡，賽諾和柯萊之間，提納裡大概算是這三人中能拿主意的人了。

  提納裡有心說直接回須彌，但看了看香菱的眼神，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反正也不急，那就在璃月逛一逛吧。”

  “嗯嗯，多逛一逛嘛。”香菱露出笑容，“吃了午飯再走也來得及，走，去萬民堂，我給你們做好吃的。”

  於是，一行人又往吃虎岩走去。

  另一邊，
  璃月的大街上，一個帶著鬥笠的身影緩步在人群中。

  忽然，幾個孩子在人群中奔跑著，忽然撞向了帶著鬥笠的身影。

  白色的人影微微一動，伸手扶住了孩子，避免他摔倒：“小心。”

  鬥笠的絲巾晃動，露出一張俊秀的小臉。

  有路人看見了他俊秀的臉，然後注視到他的眼眸，乾淨，透徹，以及純潔。

  雖然只是微微一睹，路人便在著俊秀少年的眼裡看出了許多美好的詞匯。

  孩子被扶了一把，站穩了身形，然後立馬很有禮貌的對俊秀少年鞠躬：“謝謝哥哥。”

  少年微微搖頭：“不用謝，不過，下次要小心哦，不能亂跑的，萬一撞到人，或者自己摔倒了，都不好。”

  孩子連連點頭：“好，我知道了。”

  然後看了看少年的臉，內心更喜歡，
  孩子就是這樣，看見好看的，美好的，總是會不自覺的喜歡。

  “哥哥，你真好看。”孩子誇獎道，

  少年笑了笑，摸了摸孩子的頭髮：“謝謝誇獎，你的同伴在等你，快去吧。”

  少年指了指不遠處看著他們的其他孩子。

  “好的，好的，哥哥再見。”看見同伴們，孩子立馬就忘記了剛才快摔倒的事情，蹦蹦跳跳的去找同伴了。

  見狀，俊秀少年微微搖頭，然後扶了扶頭上的鬥笠，重新匯入了人群。

  萬民堂，
  門關著，好像卯師傅出門了，現在也沒有食客在。

  香菱打開門，一大群人湧入了大堂，

  香菱揮了揮手：“大家隨便坐啊，不用客氣的。”

  而行秋則是熟練的幫忙端茶倒水，

  這是算是他半個家，二少爺端茶倒水也不算丟人。

  而且，反正招待的都是朋友嘛。

  眾人落座，王道一和香菱去後廚準備飯菜，

  大堂有行秋在，倒也不必擔心冷場。

  眾人在大堂裡聊著，忽然間傳來了敲門聲。

  行秋下意識的去開了門。

  然後就看見一個純白的身影站在門前。

  “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從外地來，聽說這裡是璃月最好的飯店，所以想品嘗一下，請問，方便嗎？”

  純白的少年聲音很輕柔，如同山澗清泉流過一般，讓人內心微微舒緩。

  行秋原本想拒絕，畢竟是朋友聚會，不好接待客人。

  但是少年的衣著打扮，還有剛才好聽的聲音都在告訴行秋，對方不簡單。

  而且，對方是外地來品嘗萬民堂手藝的，自己倒是不好拒絕。

  於是，行秋看向了面前的少年：“萬民堂今天沒有開業，不過，我們朋友在聚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一起來嘗嘗。”

  門口，純白的少年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請問，需要多少摩拉，我身上的摩拉不多。”

  他一路走來，偶爾幫人乾乾活，得到了一些報酬，但確實不多。

  行秋愣了一下，打量了一下對方，不夠從穿著打扮，還是言行舉止，對方都不像是缺摩拉的人啊。

  不過，行秋還是笑了笑：“沒事，朋友聚會，不用摩拉。”

  “這……，那我就打擾了。”

  少年跟著行秋走進了萬民堂。

  廚房內，
  王道一嘴角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

  原本以為熒會先遇見他，沒想到，這人是自己送上門來了呢。

  沒錯，雖然氣息完全不一樣，甚至完全相反，

  但對方的容貌並沒有出現多少改變，
  或者說，少了怨毒和狠厲，如今的流浪者更加清秀了幾分。

  身上的氣質，也更加的清新純粹了。

  沒有出去見面打招呼的想法，王道一依舊在廚房裡，幫助香菱完成今天的午飯。

  大堂，

  看見行秋帶了一個陌生人進來，大家都投過去疑惑的目光，

  雖然沒有特別說明，但大家都知道，這是朋友間的聚會，忽然加入一個陌生人，倒是有些稀奇了。

  不過，大家也都相信行秋，不會是那麽突兀的人，應該是有緣由的。

  帶著流浪者走進萬民堂，行秋對大家介紹道：“這位是從外地來的，專門來品嘗萬民堂的手藝。”

  然後卡了一下，突然轉頭看向流浪者：“你叫什麽來著？”

  剛才被對方的氣質吸引，行秋甚至沒有問對方的名字。

  流浪者帶著溫和的笑容：“打擾諸位了，我沒有名字，就叫我……流浪者吧。”

  大堂內，眾人眼裡出現意外，沒有名字的人，倒是真的難得一見了。

  不過，也都沒有什麽抗拒的想法，眾人對著流浪者招了招手：“既然是特意過來的朋友，那就一起來吧，正好香菱和道一下廚，你有口福了。”

  流浪者神情微動，目光看向了後廚，他可以感覺到，後面有一位偉大的存在，正注視著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