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棟房子。”
李樂平目光微動,相比起上一次的平靜,這一次,他心中卻是掀起了一層層激流。
這座破敗房屋之中的風險已經顯現,而他們已經親身體驗過了一次不可思議的重啟。
不知道為何,如今顧離手中的光芒似乎也變得黯淡了一些,也許是被附近飄落的紙灰影響了,亦或者是被這座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民房影響了。
而就在柳三打算再度闖進民房之時。
“踏、踏踏~!”
漆黑的房屋裡面竟然傳來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聽起來似乎只是一個人的腳步聲,卻讓屋外的所有人臉色一變。
“有東西在這屋子裡活動?”
和第一次相同,顧離再次睜大眼睛,眼中滿是詫異。
“鬼在二樓,我的角色走上樓梯,再上到二樓的時候,遊戲角色就死亡了。”
同樣地,一路上都在玩遊戲的蘇凡再度將手機遊戲主角的死亡過程告知眾人。
一切似乎都在複刻上一次的經歷。
“不管那麽多了,直接衝,大不了拿命再試一次。”
柳三沒有退縮,再次承擔了探路的任務。
不過,就在他衝入這間大門敞開的民宅之後,他的臉色驟然一變,紙做的身軀更是猛地繃緊起來。
因為他在進屋的瞬間,入眼就看到腳底下有著很多鞋印。
這些鞋印混亂不堪,像是很多個人踩出來的,上面帶著一些灰白的灰燼,在這發黑的土地上格外顯眼。
像是從外面帶進來的,因為鬼畫的紙灰還沒能影響到黃崗村的農屋,只是將馬路鋪滿了而已。
“這是我們來過的證據。”
不止是柳三,即使是在前一刻還有所懷疑的蘇凡和阿紅,此刻都確定了,他們曾經來過這裡。
因為這些雜亂的鞋印,明顯跟他們穿的鞋子是對得上號的。
尤其是阿紅留下的鞋印,那種女士專屬的低幫高跟鞋留下的鞋印,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真特麽鬼活見鬼了。”
柳三雖然驚疑不定,但只是稍微在這些鞋印上停留了片刻的目光。
畢竟李樂平已經給他打過預防針了,所以他也沒有驚詫太久。
沒有停下來,他立刻向著這座老宅的二樓衝去。
不同於上次的獨自試探,這一次,李樂平就跟在他的旁邊。
李樂平要確定,開門之後,柳三究竟會遭遇什麽。
上樓的過程中,所有人的身體和精神都高度緊繃。
盡管他們對上一次的重啟毫無印象,但是通過現有的情報,已經足以分析情況的嚴峻了。
一樓大堂裡的鞋印,包括樓梯上殘存的鞋印都證明了他們確實來過這裡,然後遭受了一次大范圍的重啟。
這一次重啟甚至連他們的記憶都給重啟了,但是卻無法將這些屬於鬼畫的灰燼也給重啟走。
一切似乎都在說明,鬼畫正在壓製鬼差。
走上樓梯,腳底下的木頭台階發出“嘎吱、嘎吱”的怪異聲響。
很快,柳三和李樂平最先來到了二樓的走道。
視線之中,二人看到了兩個房間。
房門是那種比較舊的木門,不知為何無法關上,現在處於半掩的狀態。
而在二樓的走廊地板上,柳三看到的鞋印數量明顯減少了。
“這是我留下的鞋印。”
柳三當然清楚自己穿的鞋子會留下什麽樣的印跡。
這殘留在二樓的灰白色灰燼,顯然是他在上一次進入這間民宅之時留下的。
可他對此卻毫無印象,一點記憶也沒有。
“上,第一間房。”身旁,李樂平說道。
柳三微微點頭,向那房門前殘存著幾個鞋印的第一間房靠近過去。
然而,當他小心翼翼地推開那扇房門的時候。
“吱啦——!”
伴隨著生鏽鉸鏈發出的尖銳摩擦聲,眼前的一幕卻讓柳三的眸子陡然一縮,身體也緊繃了起來。
借著樓梯口顧離散發出的些許微光,昏暗之中,他竟然在開門的瞬間,看到了一個和他長相一模一樣,身體卻殘破得四分五裂的紙人。
仿佛死人般躺在門後的紙人,蠟黃的臉面朝著房門口,一雙死灰無神的眼睛看向開門的柳三,殘留在臉上的表情還帶著幾分驚恐以及難以置信。
房間的深處,則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令人不敢繼續往前探索。
當即,看著這個紙人,柳三前進的動作也不由地頓了一下。
這個這些紙人雖然被摧毀了,身體仿佛被什麽東西強行撕碎得破敗不全,但通過這個紙人的容貌還是可以看出來,這個紙人就是由他親手製作的,用於給他抵擋靈異襲擊的紙人。
“果然,我來過這裡一次,而且死過一次。”
瞬間,柳三的腦海裡生出了這麽一個想法。
他的臉色凝重,沒有第一時間選擇進入這間黑暗的房間。
“看起來那個鬼東西的恐怖程度很高,我竟然就被這樣殺……”
“柳三!”
可就在他思索到一半之時,身旁的李樂平臉色一沉,發出了一聲驚吼。
“嗯?”
柳三回過神,可就在他猛地抬起頭,將目光看向前方之時,他的眼睛驟然瞪大,身體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戰栗。
因為不知道在什麽時候,一個女人,一個詭異無比,穿著白色旗袍,手上長有屍斑的女人竟然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這個女人從黑暗的房間之中走出,腳上穿著一雙民國時期的平底布鞋,在房屋之中行走起來根本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不知不覺間就遊蕩到了他的面前,散發出的陰冷氣息,使得整層樓的溫度都驟然降低了。
而最令柳三感到驚異,甚至是感到恐懼的是,他對這個女人的出現根本毫無察覺。
“這個女的,跟李樂平一樣,記不住。”
看著那張蒼白而又模糊的臉,再看到那隻已經伸向自己,而自己又避無可避的慘白手掌,柳三的腦海中只剩下這個想法。
他知道,不是自己的警惕心降低了。
恰恰相反,在提前知曉這棟民宅有多麽危險的情況下,他已經小心謹慎到了極點。
可他還是疏忽了,準確地說,是在某種靈異影響之下,下意識地忽略了這個女人的存在。
就像他總會時不時忽略李樂平一樣,這是一種另類的靈異襲擊,直接影響了他的意識,影響了他的感官。
只要稍不留神,只要李樂平稍微離開一點自己的視線,自己就會下意識地忽視這個人,像是把他遺忘了似的。
就像此刻一樣。
某種可怕的靈異影響之下,柳三的注意力出現了巨大問題,竟然下意識地忽略了這名靠近過來的女人。
這對於一名經驗豐富,處理過多起靈異事件的國際刑警而言簡直是不可思議。
而當柳三反應過來之時,已經來不及了。
這突然蹦出來的女鬼已經抓住了他的脖子,不講道理的壓製再度形成。
紙人的靈異瞬間就被壓製,柳三在女人那雙慘白卻又長有屍斑的手中,宛若一隻無力反抗的弱雞,就這樣被活活拎在了女人的手中,腦袋歪向一旁,臉上還殘存著被抓住前一刻的驚恐與難以置信。
與此同時。
“該死的。”
那個從黑暗之中走出的女人雖然逃過了柳三的注意,但似乎卻躲不開李樂平的眼睛。
眼下,李樂平神情凝重,目光死死鎖定了那名從黑暗之中走出的女人。
沒有錯的,就是她。
那個在照片上留下身影的人,就是她。
而看到這個從黑暗之中出現的女人伸手向柳三之時。
“拚了,找人鬼加夢遊鬼,再加上這根短棍,所有手段一齊上,我就不信製不住她。”
李樂平沒有任何猶豫,伸手抽出背後的烏黑短棍,右腳猛地向前一踏,手臂隨之向前一甩。
然而就在他的身上剛剛浮現出兩股陰冷的氣息,同時揮舞出手中的短棍,準備跟這隻鬼硬碰硬之時。
下一秒。
無法理解的可怕一幕再度重現。
李樂平忽然毫無緣由地怔了一下,意識到什麽的他立刻就反應了過來,想要從這種宕機的怪異感之中掙脫出來。
然而,即使他掙脫了出來,卻也來不及了。
片刻的恍惚,身體停頓了連一秒都不到。
沒有任何預警,也沒有任何場景切換前的提示。
一眨眼,一瞬間,眼前的一切再度發生了變化。
天空灰蒙蒙的,飄蕩下來的一縷縷紙灰已經堆積在腳下的馬路,使得村間小路已經失去了原本的色彩,空氣也變得渾濁沉悶起來,沿途經過的一棟棟農村民房老舊、破敗,詭異的房屋裡面漆黑一片,令人望而生畏,不敢深入其中。
“嗯?你幹嘛突然停下來?”
忽的,身後傳來了柳三疑惑的聲音,顯然是對李樂平的突然止步有些莫名其妙。
走的好好的,你突然停下來幹什麽?
“出問題了?”
顧離眉頭一皺,目光向四周掃看過去,卻發現當下的情況似乎還很正常。
雖然天上飄落的紙灰宛若一場下起的大雪,而且附近的農房之中沒有村民,只有鬼。
但是至少截止到目前,他們還沒有遭受襲擊。
李樂平沒有說話,他只是慢慢回過頭,稍微打量了一眼身後的四人,眼神複雜。
又一次,鬼重啟了。
他們五個人被重啟回到了這個地方,其余四個人的記憶也跟著重啟了。
有趣的是,本該與“遺忘”二字息息相關的李樂平,竟然一次又一次的記住了重啟之前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