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毛骨悚然
  這一刻

  詭異氣息在石窟中流轉。

  狽女雙眼流著血淚，七竅都在向外蔓延鮮血，神情驚恐、錯亂、癲狂、恐懼。

  似乎窺見了詭異面目，讓她遭遇到了無比嚴重的汙染侵蝕。

  “快，快用你的妖力氣息，籠罩她！”

  白綾焦急的說道。

  蘇長生不敢遲疑，也來不及細想狽女剛剛說了什麽，直接釋放出一股妖力，把後者完全籠罩了起來。

  謹慎起見
  在釋放出這股妖力之後，他便直接切斷了妖力與自己的聯系，生怕詭異汙染順著妖力蔓延到他的身上。

  做完這一切

  眾妖焦急的看著狽女，許是蘇長生妖力庇護起了作用，後者癲狂、錯亂、狀如失控的情緒漸漸鎮定下來。

  七竅也不再流血。

  最終慘白的眼珠中，浮現出了小小的黑色瞳孔，綠光也收斂了起來。

  “呼呼！”

  狽女恢復了正常，劇烈的喘息起來，不過仍舊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

  良久之後，她才顫顫巍巍的說道：“我……我剛才說了什麽？”

  她竟然根本不記得自己剛剛說了什麽。

  在場的所有妖怪心中一驚，最終還是靈植鋪攤主見多識廣，先是仔細看了看狽女的狀態，確認其沒有被進一步汙染後，道：

  “是遺忘症！”

  “窺見詭異真實之後，除了窺見的那一刹那，其余的時間都會被某種力量抹去腦海中的記憶。”

  “不打緊，休養幾天就好了。”

  說完這些，它又看了看狽女的眼睛，讚歎道：“了不得啊，看來你這雙特殊眼睛，這一次真的看到了了不得的東西。否則根本不會觸發遺忘症。”

  狽女微微一愣，想要回憶剛剛所見，但一回憶雙眼就開始流血，腦袋也陣陣發疼，就連身體都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

  似乎身體的本能仍舊在恐懼一般。

  “別想！”

  “我告訴你伱看到了什麽，你剛剛說，看到了‘它’的真實面目，前所未有的清晰，還說‘它’的模樣是一頭公狐狸。”

  一旁的白頭鷹製止了狽女，解釋道。

  公狐狸！
  對，剛剛狽女在那一刹那間，說她看到了一隻公狐狸！

  蘇長生這時候才從一系列震驚中回過神來，卻突然感到頭皮發麻。

  怎麽會是公狐狸？
  怎麽又是公狐狸！
  太邪性了！

  現在仔細想來，出現在白綾身上的那小小的血手印根本不是人類孩童的，分明是一隻體型瘦小的公狐狸的血爪印！

  這一刻，他的所有思緒都完全炸裂了，公狐狸這三個字，不斷的在腦海裡回憶流轉。

  不由自主的，便把狽女看到的公狐狸，與當初隔壁鄰居聯系到了一起。無數的疑惑、不解，所有的謎題，似乎頃刻間發生了串聯。

  有些許謎題解開，又有很多疑惑漸生。

  這時候，便聽狽女道：“它難道是一頭公狐狸？這是它的真身根源？”

  白綾搖了搖頭，道：“不太可能，不過即使不是根源，也一定是極為重要的分身，甚至有可能是‘它’目前安插在妖寨中最重要的一顆釘子。”

  “只是公狐狸的話…除了前段時間在拓荒妖市遭厄的那一隻外，外圍妖市中見過其他強大的公狐狸嗎？”

  她在問狐女小四。

  畢竟對於狐族，後者比較了解。

  “很多，四級的不少，甚至五六級的也偶爾出現過。這還只是我們外圍妖市見到的，至於其他區域，以及更加廣袤的中層區域，就更多了。”

  “最近塗山妖寨中更有不少狐族出現。”

  “我知道你想幹什麽，放棄吧，狽女給的信息太少了，以我們的力量，根本沒辦法探查。”

  “除非能請動大妖出手，只是那可能嗎？”

  狐女小四攤了攤手，一臉無可奈何。

  “麻煩了啊！”

  “好不容易得到一點關於‘它’的蛛絲馬跡，卻又無從查起，可恨！”

  黑寡婦皺了皺眉頭，狠狠的吐了口吐沫。

  蘇長生同樣皺眉，但他心中所想卻與眾妖截然不同。

  曾經的經歷，冥冥中的聯系，讓他瞬間就鎖定了公狐狸的身份。

  ‘是隔壁那頭公狐狸！’

  ‘絕對是這個狗雜種！’

  蘇長生心中恨的牙癢癢，好家夥這個坎一直過不去了是吧？
  簡直陰魂不散！
  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鳥妖夫婦的遭遇，發瘋的兔妖，以及失蹤的兔女。

  一開始以為是有詭異作祟，後來又以為是隔壁房子有大問題，但卻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隔壁那頭遭了厄的公狐狸，真的死了嗎？

  它若沒死，依舊還在那石屋中呢？

  只是，如果沒死的話……

  黑虎妖動亂那天，他拚死殺死的那頭三級倀鬼公狐狸，又是怎麽回事？

  “等等……那些人妖口中總是喊著築陰學宮…築陰？”

  “築陰，鑄陰？”

  “難道，‘它’還擁有憑空凝聚鑄造陰魂的能力？鑄造陰魂，黑虎妖倀鬼也是被刻意鑄造出來的？”

  蘇長生突然心中一冷。

  背後的汗毛直接炸裂起來，一種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感覺，頓時湧上心頭。

  誰說黑虎妖就是倀鬼的掌控者，如果反過來呢？

  倀鬼掌控了黑虎妖，而’它‘則憑借著鑄陰學宮的能力，完美的隱藏在倀鬼之中，做到了燈下黑。

  所有妖怪都很難發現‘它’。

  畢竟，誰能想到，歧路龜息術的汙染根源，竟然沒有在黑虎妖這般的強大妖怪體內，而是它們‘掌控’的倀鬼陰魂呢？
  “不，甚至不用掌控黑虎妖，只需要平日裡假裝聽命於’它‘，必要時暗中掌控便可。”

  “更進一步的話，黑虎妖製作的所有倀鬼，以及虎倀妖盟內的倀鬼，都已經被’它‘汙染了，真若如此……”

  蘇長生頓時手腳冰冷。

  這種情況就太糟糕了！
  他甚至想到了一種更不妙的境界：那便是妖寨三位妖王中的紂虎王，以及至今音訊全無的右寨！

  前者擁有著極其龐大的倀鬼群，後者整個寨子中，研習煉製倀鬼的妖怪絕不在少數。

  它們如果也出了問題…

  “真若如此……”

  “要出大事了啊！”

  “不行，探索左寨計劃必須提上日程了，一旦黑山妖寨事不可為，趕緊拍屁股溜之大吉。”

  ……

  之後
  眾妖一邊討論著‘它’的問題，一邊接受蘇長生的妖力庇護。

  當然，他的妖力氣息也不是白付出的，或多或少都從幾位梁柱那拿到了不少好處。

  諸如血食、甚至是珍貴的礦石。

  黑寡婦也有意與他緩和關系，更是付出了一百斤詭獸血食，希望能給自己幾位四級屬下，也作一番庇護。

  其實就是變相的與蘇長生服軟，倒也是個見風使舵、能屈能伸的家夥。

  處理完了庇護問題後。

  白綾又與他交代了一些探柱的信息，蘇長生便滿懷心事的離開了外圍妖市。

  只是剛踏出妖市沒多久，便感覺被某種東西跟上了。

  是狐書妖盟的妖？
  還是黑寡婦那家夥不守規矩？

  蘇長生眼神一冷，專門挑了個僻靜點的地方行走。

  就這樣，十來分鍾後。

  一朵烏雲忽然遮住了血月光芒，四周一下子變得漆黑無比。

  下一刻

  一道宛如刀光一般的氣流劃過虛空，其鋒銳的氣息，近乎讓空氣發出了尖嘯之聲。

  直斬而下！

  轟隆！

  攻擊卻落了空，落在了山間岩石之中，一時間塵埃飛濺，轟隆作響。

  再看蘇長生，卻不知何時，早就躲不開來，巨大的身體未曾被傷到分毫。同時尾巴驟然探出，如鋼鞭一般，直接抽在虛空某處。

  “滾出來！”

  砰！
  一道小巧的黑影，被硬生生的從黑暗中擊飛開來，但又在一瞬間被蘇長生的尾巴卷起，死死的束縛在了其中。

  待擊潰了敵人的妖力，碎石頭術震散了其全身骨骼後，蘇長長生並未直接殺死偷襲者，反而舉到了近前，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偷襲自己。

  “怎麽會是她？”

  借著重新灑落的血月光芒，蘇長生終於看清，偷襲自己的竟然是和自己合作的，一起管理蛇三街的貓女！
  心中一緊。

  貓女發現了自己真實的身份？

  還是……

  蘇長生突然看到了貓女手中死死抓著的一顆晶瑩剔透，宛如眼淚一般的東西，上面流露的妖氣，他非常熟悉。

  “鱷魚的眼淚？”

  “你是來為鱷妖報仇的？”

  “你是黑寡婦麾下的妖怪？這家夥是無妖可派了嗎？竟然派你個三級半妖來偷襲我！”

  蘇長生冷冷道。

  心中卻松了口氣。

  貓女並不是發現了他的真實身份，一切只是因鱷妖而起罷了。

  還好還好！

  “咳咳，與他們無關。”

  “我只是為鱷妖來做一段了結的。”

  貓女大口大口的吐著血，明顯已經命不久矣。三級半妖而已，怎麽可能扛得住如此攻擊。

  蘇長生聞言，則完全皺起了眉頭，非常不解，一巴掌把貓女按在了地上，道：

  “有意思，蠻荒之中，竟還有報仇血恨一說？”

  “屬實難能可貴。”

  “不應該都是血腥廝殺，背後捅三刀嗎？再說，你區區一頭三級妖怪，竟也敢前來尋仇？誰給你的膽子？沒看到黑寡婦那家夥都認慫了嗎？”

  然而貓女卻艱難的搖了搖頭，一邊吐血一邊道：“我說了……咳咳，我沒有…咳咳，沒有為它報仇血恨的意思，我只是…只是給我這個糟糕的妖生畫上一個句號而已。”

  “我知道…我很弱，我殺不了你。但你殺了他，咳咳……那我也只能對你發動攻擊。畢竟他雖然…也是個混蛋，但誰叫他養育了我呢。”

  貓女斷斷續續的說著，說著自己身世，說著自己為何如此做等等，似乎是在彌留之際，要把一切傾訴出來一般。

  十三年前，她出生在半妖地，生她的那對貓妖，母貓在她六個月的時候慘死，公貓在她一歲的時候一去不複返。

  只有一歲，尚不能獨立生活的她，偷過搶過，被妖怪打罵過，也追殺過，最終屬實活不下去了，卻‘機緣巧合’被鱷妖收養了。

  至於做什麽，懂得都懂。

  畢竟鱷妖的老大，黑寡婦可是最好各種口味的女妖。

  之後的生活便不提了。

  總之，對於貓女而言，完全如同噩夢一般，根本經不起回憶。

  全是滿滿的痛苦。

  她的一生完全被掌控，生來沒有自由，一切都只是為它妖而活。

  哪怕因黑虎妖的原因，晉升成了小管理，依舊活在痛苦之中。

  “既然如此，鱷妖死了不是更好？平白犧牲了自己的性命，還真是夠蠢的。”

  “報仇血恨？收養之情？”

  “可笑！”

  “我告訴你，這裡是蠻荒，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野蠻之地，弱小者連活下去的理由都沒有。真要是抱著你那可笑愚蠢的想法，妖族早就滅亡了！”

  蘇長生冷笑道。

  妖族從不信因果報應，也不信血海深仇那一套，父子反目者比比皆是，哪有什麽養育之恩一說！
  這貓女就是個奇葩！

  “咳咳！”

  “或許吧，你說的對。”

  “我並不是給它報仇，我只是想要了結這一段糟糕的妖生罷了。太苦了，真的太苦了。但願下輩子，我不要再來了吧。”

  貓女眼中漸漸沒了神色，只剩下了低聲的呢喃自語：

  “你知道嗎……我最開心的一件事，或許就是最近管理妖街的時候，在我的隔壁，還有一個與你一般的半妖蛇族，它很好，它有一個紅泥火爐，總是請我們吃熱乎的湯水血食……”

  “那或許…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食物了。”

  此話落下，貓女生命力徹底消失開來。

  蘇長生歎了口氣。

  這該死的世界！

  站起身來，沉默了良久之後，才微微道：“走吧，下輩子別來了！”

  “不，還是要來的，只希望……能當個‘人’多好啊！”一到聲音突然響起，原本有些傷感的蘇長生，瞬間毛骨悚然起來。

  猛然抬頭，便看到早就應該死去的貓女，竟然抬起頭，雙眼冒著綠光，露出了瘮人的笑意。

  一種前所未有的荒謬、以及危機感，刹那間充斥在蘇長生心頭。

  “做人多好啊！”

  “是吧，長生！”

  “因何要背叛我們呢。”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