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王家壩村時,天已經黑透了。當他出現在劉貫山家裡的時候,把人家夫妻倆嚇一跳。
“春禾,是不是出事了?”劉貫山擔心道,這麽晚趕過來,可不曾有過。
周春禾下了車是跑過來的,這會還有些氣喘,貫山媳婦朱春娘給倒來了一杯水,“給,喝口水,緩緩氣。”
周春禾接過去,一口氣全喝光。
“嫂子,這次來我是有事求你的。”周春禾就說道。
“求我?”朱春娘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就是的,這事只有您能幫我去打聽。”
“啥事?”朱春娘狐疑地看了看自己的男人。
周春禾就把他和萬雪那事簡單說了,這事本來他們就知道,所以並不驚訝。
“我能做什麽?”朱春娘還是想不出來。
“你們的妹子杏花不是和萬雪要好嘛,您幫我私底下探探杏花的口風。”
“探杏花的口風?”
“哎呀,這都不懂,就是讓你從杏花嘴裡問問萬雪這事的真假。”劉貫山急道。
“就是這意思。”周春禾點頭。
“你的意思是你是被冤枉的?”劉貫山問道,眼底浮起一些渴盼。當初聽聞那事,他大受打擊,拿不定主意還要不要繼續在周春禾這裡乾下去,要是這事真有轉機,他也就無需動搖了。
周春禾看著劉貫山熱切的眼神,卻給不了確切的答案,“我只能說我從來沒想那麽去做,那天我的確喝了不少酒,發生了什麽我都不記得了,但是我一點印象都沒有這事就很有蹊蹺。”
“也是也是。”劉貫山大概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經驗,也覺得沒有任何的印象不大對。
朱春娘一個女流之輩這時候不好插話,不過答應一定好好探探杏花的口風。
“不能讓她起懷疑,不然以杏花對我的態度,是萬萬不會幫我的。”
“我知道。”朱春娘點點頭。
周春禾起身告辭,劉貫山給送了出來。
“這兩天有人直接到地裡來提菜,拿著你寫的條子,我們是開發了新的銷售渠道了?”劉貫山問道。
“沒有啊,我這邊要菜都是直接開單子給你的,怎麽會有人拿著我的條子過來?”周春禾甚是震驚。
“那就奇怪了,你等著,我去拿條子。”劉貫山急急跑了回去。
周春禾一看,那還真是他的字,又大又醜,“是我的字,但是這條子絕對不是我寫的,認識那提菜的人嗎?”
劉貫山搖搖頭,“不認識。”
周春禾眼睛眯著看向菜棚的方向,“這怕是出內鬼了。”這段日子他忙的焦頭爛額,又因為那事,來菜棚的次數就少了,沒想到就被人鑽了空子。
可會是誰?誰有這樣大的膽子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鬧鬼?
“那人大概什麽時候過來?來了幾次?”
“兩次,每次都是天剛麻麻亮的時候來的。”
“好嘛,裝神弄鬼到我頭上來了,那我們就來個甕中捉鱉,今晚我就不回去了,明天我會會這個人。”周春禾眼裡有了殺氣。
最近正堵得慌,正好找個人來發泄發泄。
周春禾回到自家的院子,已經是月上柳梢頭,小洋樓還沒建好,院子裡橫七豎八地堆著磚塊沙子,周春禾稍微拾掇了一下,撿出來一條路。
娘也不在家,整個院子空空落落,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的清幽。
周春禾坐在這個從小長大的院子裡,沒著急進屋,拿出煙,點起了一根,抽到一半的時候,他回頭看了看身後新舊交替的房子,就那樣冷不丁地生出一股陌生的感覺。
掐滅煙頭,周春禾起身朝院子外走去,一直走到二爺家門前的那棵大樟樹前,他就是在那裡停住腳的,二爺的屋子一片黑洞洞,顯然是睡下了。
周春禾原路返回,心裡說不出來的悲涼的感覺,慢慢襲上心頭,又蔓延到腳底,走路都有些吃力了。
他回到自己那個雜亂的院子,不再看一眼,胡亂洗了臉就上床睡覺了。躺到床上的周春禾猛然想起來,自己還沒吃晚飯,肚子餓得很,強烈地反抗著,可是他不想起身做飯,不想折騰。閉著眼,兩手交疊枕在腦後,試圖盡快讓自己睡著,可是到月亮爬上窗戶,月光灑了一床,他也沒睡著。索性睜開了眼睛,看著黑魆魆的屋頂發呆。
腦子裡什麽也沒想,只是睡不著。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等他被一陣狗叫聲吵醒,已經天亮了。
周春禾猛地從床上爬起來,胡亂套了衣服就往菜地跑去。
劉貫山已經在那裡指揮著大滿和喜牙將菜裝車了。
“老大,你怎麽回來了?”大滿見到周春禾很是詫異。
周春禾顧不上理會他,徑直走到劉貫山跟前,問道,“人呢?”
劉貫山收起手上的出貨單,“今天沒來。”
“確定是沒來,還是來過了又走了?”
“應該是沒來,我天不亮就來這等著了,一直沒看見。”
周春禾就納悶了,怎麽他一回來這人就不來了呢?莫非提前知道他回來了?可是不對啊,他回來的消息誰都沒告訴,自己也是臨時起意的,還有誰能通風報信?
周春禾想不通,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
“老大,你回不回去?”大滿和喜牙問到周春禾,菜已經裝好車,就要運到市場去。
“我要回家看看,你們先去吧。”周春禾說道。
大滿和喜牙就開著車走了。
“現在怎辦?”劉貫山問道。
“先別打草驚蛇,再等等,人一旦嘗到了甜頭是不會那麽容易停止的,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周春禾默默道。
劉貫山點點頭,“只能這樣了。”
周春禾一夜未歸,江綠不由自主地擔心了一夜,但是嘴上什麽也沒說。周婆子更是像是沒周春禾這號人一樣,問都沒問一句。起床、煮粥,又殺了一隻雞。
“娘,怎又殺雞?”江綠覺得有些奢侈了。
“我帶了四隻過來呢,一天一隻給你燉湯喝好好補補。”
“我不用補,妞妞現在都喝奶粉了。”江綠略感愧疚道,兩個孩子她都沒能母乳喂養。
“怎不用補,聽娘的,咱把身子補得結結實實的,誰也氣不到咱。”
江綠有些受寵若驚,就問道,“春禾昨晚沒回來?”
“是沒回來,大概是不好意思回來了,不管他,他皮厚,沒啥事。”周婆子樂觀道。
江綠這心裡卻是七上八下,周春禾從沒不打招呼就夜不歸宿,除了喝醉酒那次,可是就算那次,他也沒在外留宿。他能去哪兒?
周春禾:我去找證據,結果又牽出內鬼,呵,這真是精彩的人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