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連忙拱手,“多謝青影姑娘,若真能找到人,我必有重謝。”
“先生客氣了,”青影道,“這些本就是明月閣分內之事,不必言謝。”
她緩緩起身,對張安頷首,“閣內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不留先生了。”
“好,姑娘請便。”
“我讓人送先生出去吧。”
青影見文叔恰好路過,便出聲叫住了他。
直到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徹底走出院子,青影才穿過中間連通的門,回到堂屋西側,“主子。”
南蓁只能聽見他的聲音,看不到他的神態動作,於是問道,“你以為如何?”
“屬下覺得,他應該知道自己暴露了。”
齊鳴出現在此,是她特意安排的,就是想看看張安的反應。
但他偽裝得很好,一點沒瞧出破綻。
若非事先知道他和齊鳴認識,只怕都要被騙過去了。
南蓁笑了笑,“就怕他不知道呢。”
越是紛亂,越能露出破綻,且看著吧。
“對了,”南蓁突然道,“你想個法子,將張安和虞星洪秘密見面的事情透露給宸王,做得自然些,別讓人看出端倪。”
這兩人之間一定有秘密,而且她相信,蕭奕恆會比她更感興趣。
“是。”
青影離開後,南蓁也沒準備久待,吃過午飯,小憩片刻就回宮去了。
她沒去冷宮,反倒先去了禦書房。
往日這個時辰,蕭容溪都在裡面批閱奏折,可這次去卻不見蹤影。
南蓁上了台階,問值守的宮女,“陛下呢?”
宮女連忙道,“回娘娘,陛下今日未到禦書房來。”
嗯?
莫不是出宮去了?
南蓁掉轉腳尖,準備再去紫宸殿看看。
甫一踏入紫宸殿的范圍,就覺得有些不對。
四顧之下,發現周遭添了許多暗衛。
之前可從未如此。
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等穿過兩道門,正好撞見小桂子沿著長階往上,準備進到殿內。
“小桂子!”南蓁出聲叫住了他。
也驚動了屋內的人。
俞懷山正在施針,見此,連忙摁住蕭容溪的手臂,不讓他亂動,“陛下,再忍忍。”
蕭容溪咬咬牙,“繼續吧。”
被叫住的小桂子腳步一頓,隨即回頭,見是南蓁,立馬迎了上去,“娘娘,您怎麽過來了?”
南蓁瞧著他額頭上的汗珠,視線越過他看向緊閉的房門,“陛下出什麽事了?”
小桂子張了張嘴,看看她,又回頭看看身後的宮殿,“娘娘跟奴才來吧。”
原本陛下是不打算告訴娘娘的,正好這幾日她又不在宮裡,還以為能避開,沒想到娘娘正好撞上施針的時候。
南蓁眉頭一凝,狐疑地看著他,緊隨其後,進到殿內。
鼻尖隱隱有藥香,蕭容溪正靠坐在床頭,面色發白,嘴唇無血色。
俞懷山和張典一坐一站,再無旁人。
南蓁放緩步子,慢慢走了過去,望進蕭容溪眼底,無聲詢問。
男人扯了扯嘴角,故作輕松地同她說話,“嚇到了?”
南蓁搖搖頭,動作有些遲緩,蹲在床邊,看俞懷山將針扎入穴位,“陛下這是怎麽了?”
張典和俞懷山皆靜默不言。
這種事,還得蕭容溪親口說才行。
“身體有些不適,調養調養,”蕭容溪方才就注意到了她鞋邊的泥土,“才回來?”
“嗯,”南蓁點點頭,開口卻是,“你別轉移話題,到底怎麽回事?”
她看向俞懷山,“毒?”
去年中元節,河邊遇刺,南蓁就發現蕭容溪身體有異。
武功不錯,卻不敢隨意動用內力。
後來許久沒見複發,還以為毒早就化解,調理好了,沒想到只是暫時壓下,並未根治。
俞懷山搖頭,“蠱。”
南蓁一愣,“誰下的?”
“不知,”他扎下最後一針,繼續道,“若知道誰下的蠱,也不用等到現在了。”
南蓁眉頭緊鎖,再度將目光放在蕭容溪身上,“很久了嗎?”
“從朕記事起就有了。”
就連蕭容溪自己都不知道到底什麽時候被種下的。
南蓁壓著眼皮,看向泛著寒光的根根銀針,“據我所知,二十年前苗疆還有許多養蠱、下蠱的人,可現在幾近失傳。
蠱蟲進入體內,也須得到下蠱之人的指令才會開始活動,但現在會此術的人基本都隱去,陛下近來是接觸了誰?”
她一連串的分析聽得俞懷山和張典目瞪口呆。
這些東西,怎麽也不像一個從小生活在深宅大院裡的女子該知道的。
蕭容溪倒是習以為常,笑容略顯虛弱,“還在排查。”
前些日子他便發覺身體有異,但只是隱隱作痛,沒想到這次竟來勢洶洶。
“你別擔心,壓住就好了。”
南蓁咬唇,神色認真,“可現在明顯是有些壓不住了,總得引出來才好。”
俞懷山對上她的目光,無奈一笑,“娘娘,我也不懂用蠱之術,雖然近來找了些古籍研究,但也不敢亂來啊。”
陛下的身體這般金貴,就算是用藥他都會格外注意,更何況自己不擅長的蠱術。
“苗疆那邊……”
“派人去找過了,沒有結果。”
俞懷山等了片刻,便開始收針,“不過好在目前還能壓製得住,下蠱的人也沒有著急出手。”
可性命被攥在別人手中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就好像有一把刀懸在頭上,不知什麽時候就會掉下來,整日提心吊膽。
“不能這麽乾等著,”南蓁看著他,眼底逐漸蔓上了擔憂之色,“陛下有什麽打算嗎?”
“還記得朕跟你提過的微服私訪之事嗎?”
南蓁恍然,“陛下是想借此去尋找解蠱之法?”
“嗯,”蕭容溪輕頷首,“不過現在還不能走,京城局勢不穩,需等時機成熟。”
南蓁明白這個道理,點點頭,一時間沒有說話。
俞懷山將銀針收好,起身,“陛下,娘娘,我就先退下了,等傍晚時分再過來請脈。”
見蕭容溪擺擺手,他就示意張典跟自己一同出去。
等走出紫宸殿,張典還回頭望了一眼,一副不解的模樣。
俞懷山隨著他的視線看去,什麽也沒有,遂問道,“你在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