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蓁又細細地看了兩秒,火上澆油,“像是被什麽東西腐蝕了對吧?”
“你閉嘴!”
孫之邈順手抄起旁邊的紫珊瑚,就朝南蓁砸了過去。
南蓁側身一閃,紫珊瑚直接砸到了後面的燭架。
蠟燭側翻,蠟油傾瀉,火焰很快就熄滅了。
房間裡的光頓時暗了一半。
幾次皆沒能碰到南蓁,孫之邈也總算清醒了些,“你會武功……”
他頓了頓,“所以你剛才是裝的?”
南蓁眸光平靜,全然不似籠中困獸,“看來你不是一個怒氣上頭,就不管不顧的人。”
她將地上的紫珊瑚碎片撿起來,“價值連城的東西,說丟就丟了,孫府的銀子這麽不值錢啊?”
“孫家做的是布匹生意,今年這一行並不景氣,你們也不算行業翹楚,這滿屋子的金銀玉器、寶石珍品,放之整個大周,都沒有多少人負擔得起,怕是來路不明吧。”
她的話讓孫之邈腳底生了幾分寒意,他壓著眼皮,瞬也不瞬地盯著南蓁,“你究竟是誰?”
南蓁眉毛一挑,“你綁的我,還問我是誰?”
孫之邈並不會功夫,此刻見事態不好,張嘴便要喊人。
南蓁眼疾手快,在他出聲之前,就著紫珊瑚碎片衝他腦門砸了過去。
灌有內力的碎片不是普通人承受得住的。
孫之邈連連往後退,碰到了身後鏤空的置物架。
架子搖晃兩下後,朝他的方向傾倒,上面的擺件失去支撐,盡數砸在地上。
“哐當——”
“嘩啦——”
四分五裂。
動靜大得吵醒了院外房間裡的小廝。
其中一人驚覺,爬起來揉揉眼,“少爺屋子裡動靜怎麽這樣大,會不會出什麽事兒啊?”
“不會,放心吧,少爺就喜歡動靜大的。”另一人翻身,嘟囔了一句。
“可這也太大了。”
“哎呀,”他不耐煩地說道,“在府裡,能出什麽事啊,繼續睡吧。”
本以為這美人能被少爺多留幾天,看來還是跟平時一樣,過兩日就要去收屍。
哦不,甚至明兒一早就得去。
孫之邈房間裡已經亂得沒地方下腳了。
接二連三的撞擊讓他陣陣犯暈,額角破了皮,血順著側臉流下,坐在地上,半天都緩不過神來。
南蓁動作利索地撿起原先綁自己的繩子,用在了孫之邈身上,還從他衣服上撕下塊布堵住他的嘴。
最後踹了兩腳,“禽獸,邊待著吧你。”
南蓁蹭了蹭手上的灰塵,開窗,“乙麟。”
“夫人。”
乙麟剛回院子,南蓁便覺察到了,“怎麽樣,找到關押蔡寧寧的地方了嗎?”
乙麟搖頭,“沒有。”
“整個府邸屬下都找了,沒什麽異常,我懷疑這裡和青雲客棧一樣,有密室一類的。”
南蓁沉默了兩秒,點頭,“再找兩個人仔細搜羅一下吧。”
“是。”
乙麟領命,卻沒有著急離開,而是看向屋內,“夫人需要幫忙嗎?”
南蓁回頭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綁、動彈不得的孫之邈,搖頭,“無妨,我自己能解決。”
她原本想等乙麟找到蔡寧寧或其他被抓的女子後,待著她們一起去縣衙告狀的。
聽小廝的議論,被抓進孫府的女子不在少數,這樣無論如何,他都賴不了。
可若找不到人,也不能耽擱。
最遲明兒一早,下人進來收拾房間時,就會發現不對。
南蓁想了想,“這樣吧,等明兒一早,你便帶上他,跟我一起去縣衙門前擊鼓,把這件事鬧大。”
“屬下明白了。”
“對了,”南蓁突然問道,“你知道公子的消息嗎?”
乙麟搖頭,“飛流大人目前還沒有傳消息過來,我試著傳信,但暫時沒有回復。”
南蓁眉頭微擰,她這邊倒是好解決,不知他們那邊會不會有什麽危險。
她看了看即將西沉的月亮,說道,“還有一個時辰,天便亮了,你先下去準備吧,有消息第一時間告訴我。”
“是。”
乙麟再度隱於黑暗中,不見蹤跡。
南蓁關上窗,坐在圓凳上,以手托腮,閉目養神。
海棠縣,西北側。
蕭容溪、飛流和俞懷山三人被拉到了一個狹窄的洞口前。
洞口有藤蔓和枯柴掩蓋,若不是事先留意,根本發現不了。
因知曉飛流是會武功的,所以這些人事先還給他喂了軟筋散,這才將人弄醒。
三人被鐵鏈捆著,連成一排,驅趕進洞內。
“快點,別墨跡!”
洞口原本很窄,僅容一人通過,越深入,越能發覺其中另有乾坤。
約摸往裡走了一刻鍾,洞身逐漸變大,且錯綜複雜,像是迷宮一般。
飛流覺得不妙,暗暗詢問蕭容溪,是否要繼續往裡。
若想退出,跟在後面的暗衛會直接把這些人敲暈,將他們帶出去。
蕭容溪眯了眯眼,仍舊堅定地踏出步子。
都走到這裡了,務必看看裡面有什麽。
漸漸的,他們遇到了人,皆蓬頭垢面,渾身散發著酸臭味。
都是青壯年,可看起來均雙目無神,靠坐在牆壁上休息。
他們個個都瘦得只剩骨頭,臉頰凹陷,只有鮮少的幾個還能看出點人樣。
見有新的人進來,身著錦衣,這些人眼前霎時亮了亮,可又很快黯淡下去。
默默不言。
蕭容溪眉頭攏起,不確定前方還要走多久,於是衝飛流點了點頭。
一聲口哨響起,押送他們的人正要破口大罵,“幹什麽呢,進來了這兒還想耍什麽花招……”
“嘭——”
話音未落,兩人齊齊倒地。
暗衛從他們腰上摸出鑰匙,替三人解開了鐵鏈。
“公子,您沒事吧?”
蕭容溪搖頭,伸手扶了一下飛流。
為演得逼真,飛流服下了軟筋散,現在正是發揮藥效的時候。
剛才路過的幾位青年看到他們,紛紛縮成一團。
眼中盡是恐懼。
蕭容溪蹲下,離他們不遠不近,問道,“這是個什麽洞穴,你們在這兒幹什麽?”
幾個人先是遲疑了一番,身上的鞭痕讓他們不敢出聲。
“別怕,”蕭容溪安撫道,“我們可以把你們一起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