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鳳英小心翼翼上前，看著陳燦手裡的雞蛋，就像看著自己的孩子出生一般，那臉上的姨母笑，不自覺浮現在臉頰上。

  陳燦瞥了她一眼，隨手把雞蛋遞到她面前。

  賀鳳英小心翼翼接過，看著自己手上的雞蛋，那雙眼睛，在黑暗中，仿佛冒著綠光……~
  這一夜，對於賀鳳英來說，注定無眠！

  陳燦到沒多想，說了幾句，便打了一個哈欠，繼續回去補覺了。

  但是這事，顯然才剛剛開始發酵。

  這天晚上，不止賀鳳英沒睡好，孫家老少，除了不醒事的奶奶外，也就是陳燦睡得得安穩。

  老爹孫玉厚更是轉側難眠，早上五點不到，便披著大衣爬起身，蹲在房門前，抽著旱煙，那點點火星在黑暗中，格外顯眼。

  不過陳燦注定沒法好好睡了，天還蒙蒙亮，便被屋外的一陣吵鬧聲給吵醒。

  賀鳳英昨天晚上實在太激動，根本睡不著，待陳燦離開了，忍了不到半小時，終於還是回家，把這個驚喜告訴了孫玉亭。

  孫玉亭得知這個消息後，表面上還算鎮定，但是內心可比賀鳳英還激動，躺在床上在心中默默計算無數遍，自己那八隻母雞一天能生幾個蛋，能賣多少錢！

  這越算越模糊，越算越興奮，乾脆不睡了，夫妻倆打著手電，一遍遍在養雞場來回走動。

  夫妻倆終於熬到公雞打鳴，待有人打著手電入廁，這才迫不及待上前把這個消息透露了出來。

  這下，一傳二，二傳十，天還沒亮，幾乎整個田家圪嶗的人都吵醒了。

  先是鬧哄哄去養雞場參觀，待熱鬧勁過去了，終於有人想起了大功臣陳燦。

  於是，結伴來到陳燦家門口。

  這不，孫玉厚剛抽完手中的旱煙，便看到成群結隊的社員，帶著激動興奮的情緒來自家堵門了。

  陳燦打了哈欠起床，看著院子裡興奮激動的眾人，也是笑著搖了搖頭。

  這事他算是想通了。

  既然已經成了事實，已經風頭已經出了，那就好好搞吧！

  陳燦輕咳兩聲，叉著腰，看著大院裡的人群，笑盈盈發表了一番感慨激勵宣言，表示辛苦付出終有回報，大家要再接再厲，讓我們的養雞場再創輝煌！
  掌聲雷動，眾人齊齊歡呼！
  天一亮，第一生產的養雞場產蛋的消息，也如一股旋風傳播了出去，周圍幾個村，如聞著腥味的貓，三三兩兩前來參觀。

  不過現在這些母雞，可是大家真正的金寶貝了，生產隊的社員們，自然不能任由大家進入了。

  要看可以，就在門口窗戶前看看就行了，至於想進去裡面仔細看，想也別想！
  至於晚上，現在大家更是搶著來值班，陳燦也擔心晚上有人搗亂，於是在養雞場門口，搞了一間雜物房，擺上兩張床，每天晚上，必定要兩人以上值班。

  而且養雞場門口，晚上更是點上一個油燈照明，兩個手電，時刻準備著。

  沒辦法，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防范嚴一些，是有必要的。

  隨著第一個雞蛋誕生，第二天早上，更大的驚喜出現了！

  一下撿了六個雞蛋，個個都是白花花，滾圓圓，重量平均在六十五克以上，最大的更是超過七十五克！

  第三天！撿了九個雞蛋！

  第四天！十三個雞蛋！
  第五天！十七個！
  …

  第九天，當天直接撿了四十二個雞蛋！

  終於到了收獲的季節了！

  第一生產隊，這些天如同過節似的，家家戶戶喜喜洋洋，所有人討論的話題，都離不開那養雞場，更離不開那白花花的大雞蛋！

  隨著雞蛋增多，陳燦也開始忙活售賣雞蛋的事了，準備去一趟原西縣，把這個大大的驚喜帶給田福軍！

  幾家歡喜幾家愁，第一生產開始進入收獲季節！
  而第二生產隊的金家灣，這些天，所有人都有些患得患失，連做工勞動，氣氛都顯得有些沉悶。

  終於，在沉悶幾天過後，金家灣終於有動作了！

  第二生產隊隊長金俊武召集社員，開了一次不算秘密的秘密會議。

  這次會議內容只有一個！
  那就是開辦第二生產隊的養雞場！

  不但要開辦養雞場，而且要比第一生產隊的養雞場更大，更氣派！
  有了第一生產隊的前車之鑒，這次大家積極性非常高！

  金俊武原本計劃養雞場，搞兩百隻母雞的規模，結果一提出來，便遭到無數反對聲。

  大家不是反對數量太多，而是太少了！
  金家灣的人口，本來就比田家圪嶗多三分之一，之前大家不行動，還不是想看看第一生產隊的養雞場搞得如何。

  而現在第一生產隊的養雞場，短短三個月便見到收益，那白花花的雞蛋，一筐一筐被撿了出來，實在看得讓人眼饞！
  現在雞蛋價格有多金貴，沒有人不明白，那第一生產隊的一百零二隻母雞，那就是一百零二隻行走的移動銀行呀！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只看到收益，而忽略風險和成本，更不會去想，那養雞場能不能搞起來！
  或許某些人想到了，但是沒人提起，或許，貪念，已經足夠讓他們忽視了。

  這次會議中，還有一個特殊的人物，在關鍵時刻登場！

  那人便是田福堂！
  田福堂在金家灣的會議上口若懸河，便是堅定支持第二生產隊搞養雞場！
  他不但要支持，而且要以身作則，給大家做一個榜樣！
  這場會議一直從晚上六點開到深夜十二點，經過六個小時的激烈討論，最終決定！
  金家灣第二生產隊的養雞場，第一批母雞養殖一千隻！

  這規模比第一生產隊的養雞場大了十倍有余，實在是放了一個大大衛星！
  如果按照金家灣的人數來算，這一千隻母雞的養殖規模，也不算太離譜。

  畢竟金家灣的總人口已經超過了三百人，人均三隻不到！

  但是！

  這三隻母雞不算散養，而是精貴飼料養殖，這其中的成本，和風險，遠不是金家灣能承受的！

  而且，第一生產隊的一百隻養殖成本，全是陳燦用心控制，才能維持那麽低的水平，如果是金家灣，估摸著成本翻一番，也達不到！

  這還有最關鍵一點，那就是飼料！
  沒有秘製飼料，按照正常養殖，病死率會大大提高不說，而且三個月時間，母雞遠不可能從孵化到生蛋！

  後世的現代養殖，能三個多月就從孵化到生蛋，原因還是在於飼料中的營養成分。

  說得直白一點，就是激素，哪個現代化養雞場裡的雞仔，不是從小就泡在藥罐子裡面的！

  不過顯然這些，沒有人告訴金家灣的人！
  陳燦自然更不會提！

  實際上，陳燦估摸著，這次金家灣會栽一個大跟頭，而且栽跟頭的人，還會有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那個人，便是田福堂！
  田福堂自從得知第一生產隊的養雞場大獲成功後，那心中的貪念也開始萌發了。

  先是從村民口中，旁聽側記打聽第二批母雞啥時候開始養，沒有結果後，便親自到陳燦家裡，嘮叨了半小時，才悻悻離開。

  田福堂話裡的意思很簡單，等下一批養殖，一定要帶他一個！
  至於他口中的那些大道理，陳燦當屁聽了！

  關於第二批養殖，其實不止田福堂好奇，第一生產隊的社員們也有些好奇。

  不過在最近的小會上，陳燦明確表示，現在時機還不成熟，最快也得下半年才準備擴建養雞場，至於原因，陳燦也給社員們仔細分析了一下。

  第一個原因便是如今我們風頭太甚，加上風向不明，容易被割韭菜！
  第二個原因便是，如今大家余糧不多，家家戶戶都鬧饑荒，待緩解後，再謀劃第二步為好！
  陳燦在小會上，主要說了這兩個原因，也得到大家一致讚同！
  其實陳燦還有第三個原因和第四個原因，不過不方便說罷了！

  其實最大的原因便是，他現在無法掌控全局，他能掌控的地方，只是一個小小的第一生產隊！
  他要借這次機會，再進一步！
  田福堂也想參合養雞場這事，陳燦當然知曉！
  在陳燦這邊碰了壁後，田福堂當即便跑到金俊武那邊去了！
  甚至陳燦懷疑，金家灣那養雞場能這麽快開建，這其中肯定有田福堂的影子！

  第二生產隊的養雞場準備搞一千隻的規模，他第二天便知曉了！

  其實這事也瞞不住，第二天便傳得沸沸揚揚！
  甚至誰家認購了多少份額，都在瘋傳！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村支書田福堂一家認購五十隻！

  另外村委幾個幹部，每家最少認購二十隻！

  其他家家戶戶為了那一千個名額，搶破了腦袋！

  金家灣的養雞場在會議第二天便開建了。

  因為規模大，公家也沒這麽大地方，最後一商量，乾脆直接把村小學後山圍上，圍牆一砌，就當養雞場了！

  同時，金家灣也開始大規模開始收集雞蛋，準備進行孵化了。

  婦女去各村各隊收雞蛋，男子挑泥和沙，準備建圍牆！
  金家灣的養雞場轟轟烈烈開搞起來了！

  陳燦笑而不語，推著小板車和兩筐雞蛋，朝原西縣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