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等的職責是什麽

  藥劑室內，皮鞋被擦的鋥亮，身穿黑色正裝長褲，白色襯衣，打扮十分紳士的老德克，反鎖好房門後，給自己衝泡了一杯濃烈的咖啡。

  盡管年近五十鬢角已經染上白霜，可他的身體依舊硬朗，每天堅持跑步來上班，能做20個俯臥撐，50個仰臥起坐，保持著健美的身材，跟年輕小夥子一樣在酒吧，與私密會所之間流連忘返。

  而機械之心小隊成員良好的收入，也能確保他揮霍無度的獨身生活，始終行走在廷根市的時尚最前沿。

  只是這一切較為隱秘，同事中只有巴爾知道，這位老紳士的秘密。

  “可憐的巴爾，因為之前的事情差點變成了瘋子……”

  歎息了一聲，老德克順手翻開最新一期的“粉紅女郎”雜志，轉身側躺在椅子上，一隻手端起咖啡送到嘴邊，嘴裡不時發出“嘖嘖”作響的讚歎聲，已然把剛才的傷感忘在了腦後。

  當他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正準備喝上一口濃烈的咖啡潤潤嗓子時，一陣劇烈的晃動卻讓剛剛送到嘴邊的咖啡，直接潑在了他的臉上。

  “啊！該死的……”

  慘嚎了一聲，老德克以不符合年齡的姿態，猛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捋了一把臉上的湯水，感受到不同尋常的震動後，他毫不遲疑的將雜志塞進懷裡，打開反鎖的房門正準備衝出去時，卻剛好看到狄克隊長和薩麗爾太太，正從走廊裡狂奔而來。

  聽到為首的狄克隊長焦急的喊到：“魯伯特之門緊急情況，所有非正式成員立刻回避！”

  “魯伯特之門緊急情況？”

  “剛才的震動也是從那傳出來的？”

  狄克的命令，讓老德克猛的一怔，神色驚懼的愣在了原地，無法想象由鋼筋混凝土鑄造，各種複雜機械守衛的堅固收容室，竟然會出現封印物暴走的情況。

  與此同時，駐地裡被拉響的機械警鈴，讓位於走廊拐角處機械實驗室門口，正幫忙搬運材料的兩名編外人員，下意識扔掉手中的物品，連滾帶爬的朝著樓梯上跑去。

  “上次事件中精神受到創傷的巴爾，被伊康瑟隊長帶去了貝克蘭德，阿普頓正在家中靜養，廷根市機械之心小隊現在只有三個人……”

  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走出房門一路跟隨著狄克隊長與薩麗爾，來到色澤黝黑的鍛鐵格柵大門前，老德克忍不住朝大門裡側撇了一眼。

  發現距離十多米處的走廊盡頭，外殼由鋼鐵鑄造，裡面內襯著鉛板，表面雕刻出複雜花紋與機械聖徽的“魯伯特之門”，正在微微顫動，不時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而在距離魯伯特之門與鍛鐵格柵，中間這段走廊的牆壁上，穹頂處伸展出了一支支，長短不一的冰冷槍管。

  它們在機械連杆與齒輪的牽引下頂開隔板，有些朝向魯伯特之門，有些則對準了眼前的鍛鐵格柵，充滿了警告與生人勿近的威脅意味。

  “二十多年了，我還是頭一次見這些玩意兒啟動……”眼前的景象讓老德克忍不住喃喃自語。

  這時，站立在鍛鐵格柵前的隊長狄克，在確認沒有出現外部入侵的跡象後，轉身走到左側牆壁前，伸手擰動類似保險箱門一樣的鎖具。

  然後拉開純鋼護板，在一台小型差分機上，輸入自己與薩麗爾的名子後，“哐當”一聲拉下了旁邊的操縱杆。

  隨著一陣齒輪摩擦的怪響，橫在走廊中間的鍛鐵格柵開始緩緩上升。

  同時，站立在最前方的隊長狄克，扭頭對老德克說道：“我跟薩麗爾進去查看，你在這裡留守，如果發生意外立刻推起連杆重新封鎖這裡，同時給貝克蘭德教區發電報，如實上報這裡的情況。”

  說罷，十分謹慎的邁開腳步，將小半個身子暴露在了走廊裡的槍管之下。

  但接下來的狀況，卻讓狄克的動作直接僵在了原地，讓薩麗爾忍不住發出了驚呼，老德克更是感覺一股寒意瞬間竄上了天靈蓋

  原本安靜指向魯伯特之門，與鍛鐵格柵的冰冷槍管，竟然齊齊轉動，同時瞄準了小半個身子，踏入格柵後側走廊裡的狄克。

  “差分機出現了故障？防衛機械無法識別機械之心小隊的成員！”

  三人心中，不約而同的浮現出了難以接受的猜測。

  因為這裡的防衛機械是各大教區，對機械之心小隊駐地選址後統一修建，統一安裝，並且定期派專人前來檢查維護，涉及到小型差分機的應用，是教會的核心機密，他們中並沒有人懂得如何修理。

  “薩麗爾，到差分機上再試一次！”狄克忽然扭頭，朝身邊試圖將他拉回來的薩麗爾大聲說到。

  然而話音剛落，不等薩麗爾動作，一陣巨大撞擊聲，連帶著不堪重負的金屬扭曲時發出的刺耳尖嘯，突然在三人耳畔炸響。

  呆立在走廊上的三人，齊齊扭頭順著令人抓狂的摩擦聲，向後望去。

  驀然看到遠處關押著艾文·斯廷森的狹小鐵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出了一個驚人的鼓包。

  而且在沉重的喘息與刺耳的鋼鐵刮擦聲中，鐵門上的鼓包還在持續變大，連帶著門框上破碎的混凝土，如同暴雨一般漱漱而下。

  “那是……艾文·斯廷森？”

  老德克張了張嘴，目瞪口呆的看著鼓包上已然扭曲的鐵板，突然被一雙閃爍著銀白色微光的手指，像是柔軟的紙張一樣輕易撕開，當場扯碎。

  一時間感覺自己有些呼吸困難，嗓子比之前瀏覽雜志時還要乾澀。

  “注意關押室異常……”

  瞬間反應過來的隊長狄克，沉聲呼喝間傾轉身體，一把扯開褐色長袍領口，從腋下抽出裝填有靈性子彈的大口徑轉輪手槍，指向了關押室的位置。

  身旁的薩麗爾也從蕾絲質地的袖子裡，抽出兩支銘刻著繁複花紋的短棍，擺出了戰鬥姿態。

  只有老德克悚然一驚，急忙伸手朝懷裡摸去，卻隻觸碰到了一本雜志，臉色忽然變得無比蒼白。

  “狗屎！”

  “我把手槍跟外套，落在藥劑室了……”

  在褲兜裡急促的亂抓了一會兒，老德克朝著向他投來問詢目光薩麗爾，艱難的露出了一抹，慌亂而又尷尬的笑容。

  可回應他的，卻並非隊友的責怪，而是一陣充斥著痛苦與迷茫的喃呢，來自月球上的瘋狂浸染他的理智。

  “我等的職責是什麽？”

  那聲音突然從房門破碎的關押室內傳出，帶著一絲少年應有的青澀，只是此刻顯得格外沙啞。

  “為帝皇的意志獻身！”

  莊嚴而又鄭重的回應，緊跟著響起，卻如重錘般敲擊在老德克等人的心臟之上，帶來難以言喻的顫栗與恐懼。

  “那帝皇的意志……又是什麽？”片刻後喃呢聲再次響起。

  伴隨著仿佛雙腳在地面上拖行時，所發出的聲響，在走廊上三人緊張的注視下，艾文·斯廷森低垂著頭顱，推開鐵門上殘留的金屬碎片，從關押室裡緩步而出。

  而在他的身後，卻以相同的頻率，跟隨著一道身穿銀白色厚重盔甲的虛幻巨人。

  那巨人帶著樣貌猙獰，眼窩處閃爍著紅光的頭盔，布滿傷痕的盔甲胸口，裝飾有一隻仿若浮雕般的金色雙頭鷹，左側肩甲上銘刻著相同顏色的六芒星晨，右側肩甲則掛著齒輪與骷髏的裝飾。

  三米左右，幾乎觸及到走廊穹頂的虛幻身軀，行走間悄無聲息，卻帶來了無與倫比的壓迫感。

  與此同時，保險箱中的小型差分機突然發出急促的嗡鳴，鍛鐵格柵後的走廊裡，密布在穹頂與兩側牆體上的槍管，仿佛是受到了某種刺激般，不再瞄準之前踏入禁區的狄克。

  而是齊刷刷調轉槍口，指向了出現在走廊上的艾文·斯廷森，以及對方身後被“邪異”的紅光汙染下，巨大而又虛幻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