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看見

  請憐憫這名可憐的孩子吧，讓蘇尼亞索列姆的痛苦緊附著你，猶如母愛一般承受永遠的災厄……

  仔細聆聽，你也會聽到……大海那詭異的翻騰聲，如風暴又似落雨，無比輕柔，宛如落下的水滴！
  它在我內心發出陣陣嘶吼，現在它現身了，從我內心深處迸發，但又無比輕柔……

  誰來幫幫我，我知道我有罪，但我不會再犯了，我保證！（注：以上出自血源詛咒）
  來自不同年齡，不同性別，仿佛溺水者般沉重的喃呢，在艾文的耳邊輕輕蕩漾。

  肩膀上駭人的創口讓他恍惚間，只能看到自己被且戰且退的瑪利亞扶起，踉踉蹌蹌的衝出村落，跳進了一口枯井中躲避。

  而回蕩在耳畔的低語卻並沒有因遠離村落，躲開追殺而就此停歇，反而開始更加肆無忌憚的剖析艾文內心深處，被掩埋的黑暗。

  “某一天一具古神的遺骸被海水衝上岸邊，給破敗而又貧窮的村落帶來了豐富的魚獲。

  漁村的人們開始祭拜這具古神的遺骸，從此過上了富足的生活，直到一群不速之客的到來，用血腥的手段終結了原本祥和的一切……

  那是什麽最終造就了如此悲哀的結果呢？

  是弱小與傲慢嗎？
  不，是你，還有跟你一樣的人，為了踐行自己的道路，為了奉行自己的理念，為了守護……人類？
  殺掉一部分人，守護一部分人，我知道……你也做過這樣的事！”

  “而現在被自己的同類施以利刃，看到自己傾慕的人倒在身旁，你是否感受到了一絲痛苦與絕望？”

  話音逐漸遠去，艾文緩緩睜開不知何時閉合的雙眼，看到瑪利亞正守在自己身旁，與已經追蹤而來的格曼等人進行著緊張的對峙。

  直到對方朝著身邊的獵人西蒙做出簡單的暗示，同時正面擺出凶猛的攻勢，吸引瑪利亞的注意，企圖將其活捉時。

  陷入兩線作戰的瑪利亞，突然側身用自己的胸膛迎上了西蒙高高舉起的利刃。

  一瞬間，殷紅的鮮血順著扎起潔白花邊的領口緩緩滴下，生機開始從她纖細的身軀裡迅速流逝。

  “該死的……你做了什麽？！”

  突如其來的一切，讓格曼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咆哮。

  “我不知道……是她自己撞上來的……”

  慌亂中，西蒙丟下了自己手中的武器，砸在艾文面前，於井底肮髒的爛泥中激起一片渾濁的漣漪。

  “格曼老師，希望您能因此回心轉意……”

  被鮮血染紅了上衣的瑪利亞發出了虛弱的歎息，片刻後她緩緩轉向靠在牆邊的艾文。

  看到對方怔怔的注視著眼前，鋸肉刀那猙獰的刀刃上，殘留著的一條由貝殼編織而成的血色項鏈。

  隨即她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痛苦與歉意：

  “對不起，艾文……我的摯友！”

  然而繁雜的夢境伴隨著刺耳的質問，屏蔽了瑪利亞的喃呢開始接連襲來。

  “艾文，爸爸會回來的……對嗎？”

  小女孩的聲音回蕩在耳邊，突然變得尖利：
  “這樣的事情你之前做過很多，為什麽今天突然會假惺惺的悲傷呢？”

  “難道你忘了……科林斯星系，屠宰場三號礦坑的事情嗎？”

  “那些被你親手下令處決的三百萬人類奴隸……你背棄了自己曾經的誓言，我的騎士……”

  隨著話音漸起，周圍的黑暗開始變得粘稠，腳下的爛泥似乎化為了一片，由屍山血海構成的沼澤，不斷吞沒著艾文的軀體。

  “我只是……只是……”艾文悲傷的喃喃自語著，耳邊重新傳來了熟悉的斯喊。

  “不負聖血，聖吉列斯！”

  “不負聖血，原鑄之主！”

  “守衛科林斯，守護帝國的子民……”

  嘶啞的呼喊與詭異的共振，讓他看到孤立無援卻為了拯救30萬人類奴隸，依舊堅守在屠宰場3號礦坑的“慟哭者”戰團。

  而那些被綠皮奴役的卑微人類，面對源源不斷的敵人，一邊托舉著他們陣亡的“天使”，一邊拿起簡陋的工具，義無反顧的用血肉之軀衝向了敵人的大炮與戰艦。

  他們哭喊著，祈求著，死戰不退的天使們，放棄他們，離開這宛如煉獄一般的場景。

  直到艾文投來注視，帶領原鑄星際戰團前來支援，讓這場雙方不斷加碼的戰爭，徹底變成了一場血腥的絞肉機之戰。

  最終面對傷亡慘重的原鑄戰團，與近乎全滅的“慟哭者”，他卻無力的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不，瑪利亞……請牽著我的手，不要讓我沉溺於永恆的黑暗，請不要讓我沉溺……”

  被掩埋的記憶，讓他痛苦的伸出手臂，試圖去觸摸虛假夢境中僅存的溫暖，但卻被腳下泛出血色的淤泥徹底吞沒。

  從客輪遭受到襲擊的第一層夢境起，到祥和安寧的漁村生活，再到第三層獵人小隊瘋狂屠殺的現在。

  接近尾聲的“故事”，終於讓夢境開始再次墜落。

  第四層:潛意識世界的邊緣！

  它是人意識模糊所產生的結果，入夢者並不會知道自己身處夢境，並且完全混淆現實與夢境，會將其中發生的一切，深刻的寫入自己的記憶。

  “可恥之人必須贖罪，還有他們的子嗣永世受難……每個不幸的誕生，都會使他們陷入無盡的受狩獵與殺戮！”

  “去吧！”

  “屠殺他們的軀體，扭曲他們的靈魂，愚弄他們的情緒！”

  惡毒的詛咒聲中，天空與大地突然仿佛脆弱的玻璃般瞬間碎裂，朝著無盡的黑暗墜落。

  巨大的紅月下，屠宰場三號礦坑中一座由屍骸壘砌的山峰前，覆蓋著銀白色厚重盔甲的手掌，突然從血色的淤泥中伸出，緩緩拉扯出如巨人般的身軀。

  而他泛出猩紅色光芒的雙眼，仿佛穿透了“山峰”，徑直望向了遠方，剛剛墜落在這裡的蘇尼亞索列姆遺骸，與從中爬出來的身影。

  下一刻，渾身被動力裝甲包裹，宛如遠古晨曦巨人的艾文，突然抬手遙握住夜空中一顆快速閃爍的“星辰”，一點一點的開始扯動手臂，同時輕笑著低語道：
  “我看見深紅色的光芒從天空中降下……

  羔羊揭開七印中第一印的時候，就聽見四騎士中的一個聲音如雷，說：‘你來！’

  我看到有一匹白馬，騎馬的手持利刃，並有冠冕賜給他，他便出來，勝了又要勝。

  揭開第二印的時候，我聽見第二位騎士說：‘你來！’

  就另有一匹馬從孤島上出來，是紅的！有權柄給了他，可以從地上奪去太平，使人彼此相殺。

  揭開第三印的時候，我聽見第三個騎士說：‘你來！’

  我就觀看，見有一匹黑馬從倒懸的寢陵中走出，騎在馬上的手裡拿著天平，他說：“帝國，亦可毀於謬言。”

  “你們的靈魂將被母神稱量！”

  揭開第四印的時候，我聽見第四個騎士說：‘你來！’

  我就觀看，見有一匹慘綠色馬，騎在馬上的握著鐮刀，收割不從者的頭顱……”（改編自天啟四騎士）

  天空之上碩大無朋的猩紅色月亮持續膨脹，近似囈語的喃呢中，一艘殘破的戰艦帶著熊熊火光劃破了夜空。

  而在屍骸壘砌的山峰旁，艾文的背部突然伸出一片血色光翼，嘶吼間恐怖的靈能持續激蕩，於空氣之中撕扯出肉眼可見的漣漪。

  他高舉著右手，宛如拽落星辰，就像是曾經泰拉之戰第十五位原體馬格努斯，曾經將重達三萬噸的帝國指揮殿，凌空拉起撕扯成碎片一般，強行拖拽著著天空中墜落的戰艦。

  徑直砸向了遠方呆立在蘇尼亞索列姆遺骸身旁，體型纖細仿若人類，卻在手腳處生長著魚鰭的神嗣。

  　詭秘版末日七印，有沒有人猜出來被母神汙染的四騎士都有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