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書信與交易

  “我可以向你請教關於機械製造方面的知識嗎？”

  廷根市古遺物保護協會門口，艾文停住腳步回首看到台階下，梅麗莎忐忑而又靦腆的張了張嘴，說話間似乎鼓起了極大的勇氣，讓人不忍拒絕。

  “可以……”

  艾文先是點了點頭，可轉而想到目前複雜的局勢，與一名普通人走的太近，反而會給對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於是略微沉吟了一會兒開口補充道：

  “但我最近很忙！”

  話音剛落，梅麗莎原本閃爍著希望的眼眸逐漸灰暗了下來，消瘦的身影在午間的烈陽下低垂著頭顱，如乾枯的小草慢慢的出現了一絲明顯的弧度。

  但在下一刻，卻又聽見艾文繼續說道：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將自己想問的問題寫到紙上交給這裡的工作人員，我會抽空給你回信。”

  “可……可以嗎？”

  “可以！”

  堅定的回答讓台階下的少女，臉上展現出了純真無邪的笑意，使艾文腦海中某段陌生的虛假記憶與之逐漸重合，讓他眼前光怪陸離的色彩更加濃鬱，讓梅麗莎白皙的臉頰顯得更加蒼白，長裙上細碎的花朵宛如暈染開來的鮮血。

  縹緲的鍾聲仿若幻聽般自耳畔輕輕蕩漾，台階上艾文卻依舊保持著波瀾不驚的模樣，只是用略顯沙啞的嗓音道：“關於技術學校謀殺案的事，我很抱歉！”

  他依稀記得在最初那場夢境裡，眼前這位少女或者說他曾經的同學，幾乎全程目睹了那場神選之間的爭鬥，米斯特·皮查伊最後展現出來的狀態，給在場的所有人都造成了不小的衝擊。

  雖然機械之心教區特遣隊及時消除了影響，但對方畢竟只是一名普通人，在邪神的余威面前，脆弱的宛如狂風暴雨中的燭火。

  “還有碼頭區倉庫裡，那些可能受到了汙染的女孩們，也許在未來將會以各種意外離奇死去。”

  無聲的歎息中，艾文忽然聽到了來自於台階下少女柔和的勸解。

  “你不用自責，那件事情你也是受害者……”

  ……

  “看來她恢復的不錯，也不知道機械之心特遣隊動用了什麽方法，快速消弭了上次事件帶來的影響。”

  告別梅麗莎後，艾文獨自回了到位於保護協會地下的駐地。

  樓梯拐角處的休息室裡，依舊一副紳士打扮的老德克，舒適的靠在桌子上一邊品嘗咖啡，一邊瀏覽著雜志上的內容。

  見到艾文回來，忍不住眉開眼笑的調侃道：“我們的發明家先生回來了，廷根市技術學校的收獲怎麽樣？”

  “遇到了一點小小的意外，狄克隊長呢？”

  說話間艾文往隔間裡撇了一眼，一般情況下休息室的隔間，都是作為機械之心隊長的辦公室，它的上一任主人是代理隊長伊康瑟，但因為“鬱金香”號意外事件被提前召回了貝克蘭德。

  “狄克隊長在魯伯特之門清點武器庫，你可以去那裡找他。”

  老德克抬手指了指走廊深處，讓艾文這才想起來，魯伯特之門已經修好，大批武器裝備在他離開廷根的這段時間裡先後入庫，其中就有不少是機械之心特有的機械禮裝。

  “有機會的話可以試著研究一下，黑色金屬箱子裡面那些齒輪的運作方式，也不知道它們的動力源到底是什麽，正常情況下的小型鍋爐顯然無法提供戰鬥時，所展現出來的強大力量。”

  朝老德克微微點頭致意，艾文轉身穿過L型走廊，期間看到兩側實驗室房門緊閉，不複曾經一片忙碌的景象。

  自從巴爾受傷前往貝克蘭德療養未歸，他和阿普頓又籌備建廠，薩麗爾時不時還要趕去幫忙，這讓人手原本就極為緊缺的機械之心小隊，幾乎變成了隊長狄克與老德克之間，每天兩班倒的工作狀態。

  值得慶幸的是，“特裡斯”與“米斯特·皮查伊”在聯合通緝下依舊未顯露出蹤跡，這段時間以來廷根市也沒有什麽突發事件需要處理，讓機械之心小隊不用四處疲於奔命。

  但這一切，就像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來到魯伯特之門外的第一道防護門前，艾文伸手拍了拍橫在走廊裡的柵欄，大約五六分鍾後才看到滿手油汙的隊長狄克，從走廊深處刻畫著象征蒸汽與機械的繁複紋路，和密集符號的大門後走了出來。

  而在穹頂處、牆壁上，一塊塊長方形的隔板下，所隱藏的自動化槍械，依舊保持著安靜，並沒有啟動的意思。

  “紅外探測？身份識別？還是類似於靈能的超凡之力？”

  艾文突然對魯伯特之門前的防禦機制，產生了一絲好奇。

  “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發生了什麽事嗎？”

  打開橫在走廊裡的鋼鐵柵欄後，隊長狄克一邊清理手上的油汙，一邊滿臉疑惑的開口詢問。

  因為按照學校給出的流程，艾文演講完還要在學校禮堂中授課，最早也得午飯以後才能回來。

  “確實遇到了一些事情……”

  說話間艾文將學校裡發生的一切大致介紹了一遍，然後提出了自己今晚想要舉行慈善晚會，讓機械之心協助籌備的想法。

  “所以你想對抗廷根市的貴族們？”

  略微思索後，狄克直接點出了艾文此舉的用意，但卻看到對方搖了搖頭道：

  “不是對抗，是為以後的發展鋪平道路。”

  “但超凡之力不是萬能的，在各種勢力的牽製下，世俗的力量通常超乎我們的想象，所以我建議……”

  說到這裡，狄克忽然頓了一下，看著艾文從懷中一張圖紙在他面前徐徐攤開。

  看到密布著折痕的白紙上，畫著兩個類似於電報機的長方形盒子，不同於他曾經在貝克蘭德大教堂任職期間，所看到的羅塞爾手稿副本中類似的圖紙。

  艾文手中的版本，寫滿了各種晦澀難懂的標注。

  拋開那些術語，狄克一字一頓的念出了右下角標題欄中的注解：
  “無線電台與收音機？”

  “對！”艾文微微頷首道：“一種能讓普通民眾不用報紙也能了解最新新聞，聽到通常只有留聲機才能播放的歌曲、話劇、小說讀本等等事物的便捷工具。”

  “更重要的是，它還能讓民眾們聽到某一教會的教宗、牧首循循善誘的教導，無形中擴大教會的信仰。”

  說話間，艾文一直觀察著狄克的表情，發現對方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展現出了一絲茫然，與無法壓抑的激動，從一開始的遲疑，慢慢轉變為凝重，直到介紹完畢才深吸了一口氣反問道：
  “所以……你打算怎麽做？”

  “我打算再建一個工廠！”艾文笑了笑，似乎十分滿意對方的反應。

  “你知道，我不是在問這個！”狄克皺起眉頭，直接點名扼要。

  對比，艾文也不在出聲調侃，收起笑意後直接將圖紙塞進了對方的手中，正聲說道：“蒸汽教會將擁有第一座無線電台的獨家使用權，至於第二座，第三座或者更多，需要你們去自己跟其他勢力洽談，我不會參與！”

  “而我的要求是，在接下來的行動中幫我擋住來自於其他勢力的壓力！”

  條件很艱難，他也沒想著對方能一口答應下來，畢竟自己昨天晚上在碼頭倉庫，廢掉了一名魯恩王國的超凡者上尉。

  雖然他們可能並不清楚昨晚發生的事情，但在這個擁有超凡者的時代，能與三大教會保持鼎立局面而不是通常意義上的君權神授，就可以看出魯恩王室絕對不是什麽善茬。

  更不要說擁有“值夜者”與“代罰者”的其他兩大教會。

  目前從廷根市技術學校的演講開始，明面上的行動就已經得罪了不少人，很難說他們與其他教會之間沒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就算那些貴族們不了解超凡，可教會也需要在世俗世界中生存，不可能遷去神國永遠保持高高在上的狀態。

  沉吟了一會兒，隊長狄克既沒同意，也沒拒絕，而是開口解釋道：

  “這需要教區總部的意見，但時間不會太久，最遲下午應該就能收到關於教會高層的電報。”

  見艾文表示同意，狄克立馬收起圖紙，轉身穿過走廊，進入了專門配備有電台的房間。

  打開電台調整頻率，迅速將艾文出具的圖紙與要求發送了出去。

  而對於圖紙本身的問題，在有以往發明珠玉在前的情況下，相比也許只有羅塞爾本人能看懂的羅塞爾手稿。

  後來者研究了一百多年，不但沒有複原出圖紙中的物品，甚至還鬧出了把鏈條當成連杆，完全不知道跟馬賽克一樣的前簍是什麽玩意的笑料。

  這讓狄克在兩方對比之下，甚至有種艾文·斯廷森是羅塞爾大帝轉生者的錯覺。

  直到今天他也才徹底明白，為什麽在對方其如此危險的情況下，教會高層依舊會做出將其吸納進機械之心的舉動。

  “難道他真是羅塞爾·古斯塔夫，那個數百年前，讓擁有天使級強者的各大王國相繼低頭的男人？”

  電報機前，狄克糾結的揉搓著自己的額頭，百思不得其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