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危險的夢境

  灰霧之上，仿佛巨人居所般寬廣且高聳的宮殿內，環繞著青銅長桌的22把高背座椅，最上首那把椅子，一陣光影交錯之後，浮現出了克萊恩被灰霧籠罩的身影。

  環視四周，他將目光從靜謐的大廳中收回，垂落手腕上的黃水晶靈擺，重複起了之前在現實世界佔卜過的問題，並且得到了一樣的結果。

  “可真是一件棘手的案子！”

  緊鎖著眉頭，克萊恩立馬換了一個佔卜方向。

  “在灰霧上佔卜，今夜發生在廷根市東區倉庫外的槍擊案，會遇到危險！”

  一連默念三遍後，纏繞在手腕上的靈擺開始順時針緩緩轉動，但幅度不大，表明有一定危險處在可以接受的范圍內。

  對此，他不再猶豫立馬具現出紙張，寫下關於槍擊案的相應佔卜目標，往後一躺陷入了沉眠。

  支離破碎的夢境中，他看到一位身材發福，嘴角留著兩撇細長胡須的中年男人，在那名腦袋破碎隻留下半張臉頰的黑幫老鼠，熱切的迎接中走下客輪，踏上了廷根市的土地。

  畫面一轉，一張貝克蘭德銀行不記名存款單，被對方陪笑間塞到了中年男人的兜裡。

  “謔，這群家夥出手可真是闊綽！”

  數了數存款單上的零，克萊恩心底沒來由的一陣抽搐，他並沒有在案發現場見到這張單據。

  而畫面中，中年男人對此並未拒絕，也未客套，只是交談間原本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態度緩和了不少，言語中提到了諸如“奴隸”、“秘密碼頭”、“時間緊急”等模糊不清的詞語。

  日落月升，拒絕了黑幫老鼠們的接風宴席，中年男人在眾人的簇擁下，終於抵達了事發地點倉庫的外圍。

  也就在這時，處於夢境佔卜狀態下的克萊恩，突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今晚明明沒有月亮才對！”

  話音剛落，原本正常的畫風突然變得詭異而扭曲。

  仿佛老舊黑白電視般瘋狂閃爍的畫面中，周圍的建築傾斜出一些細微的弧度，而包括中年男人在內的數道身影，則驀然間朝著天空迅速拉伸。

  宛如在一瞬間墜入了，巨大引力作用下連時空都可以扭曲的黑洞，而這個黑洞的中心，正是天空中那輪本不應該存在的血月。

  隨著一道道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身影變得細長，化為螺旋狀扭曲的絲線，不斷接近畫面中心的紅月，整個夢境世界呈現出了，仿佛廣角鏡頭下的扭曲感。

  當所有的“絲線”與紅月產生鏈接的那一刻，不等察覺到異常的克萊恩強行退出，天空之上的月亮猛然變得金黃，並開始劇烈燃燒。

  頃刻間便化為了一顆冰冷而又巨大的暗金色烈陽，鑲嵌在“廣角鏡頭”下，幾乎被扭曲為圓形的畫面中央，仿若一隻擁有暗金色瞳孔的眼眸，冷漠無情的注視著夢境另一端的克萊恩。

  “我見過祂，祂曾經入侵過灰霧之上的這片空間！”

  突然湧現出的斯喊與痛苦的呻吟中，克萊恩抱著腦袋從高背座椅上摔了下去。

  但在無法脫離的夢境天空，血月與烈陽之間的角逐還在繼續，似乎根本沒功夫理會他的死活，濃稠如血的光華暴漲間開始熄滅躍動的火焰，但卻讓反撲的血色被相繼點燃，變得更加凶猛。

  如此反覆爭奪，直到一座整體近似於巴洛克風格的虛幻城市，緩緩倒映在畫面之中。

  天空之上暗金色的眼眸開始緩緩閉合，無盡的邪惡與墮落，終於成為了夢境世界唯一的主題。

  密布著哥特式尖塔的虛幻城市，則以令人驚懼的速度浮現出更多細節，同時也展現出了它真實的面目。

  “所有的無血之人啊，夜幕滿溢著褻瀆的汙穢，彌漫著罪惡的腐臭……詛咒他們，這些野獸和他們的後代，在殺戮與狩獵中走向毀滅！”

  無形的風暴刮過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帶來未知的喃呢，惡毒的詛咒蕩漾在宛如廢墟的破敗建築下，讓一隻隻失去內髒、或長滿眼睛的猙獰生物從睡夢中醒來，朝著天空中愈發鮮紅的血月發出滲人的嚎叫。

  墮落與生育的權柄在這一刻達到了巔峰，一隻又一隻遊蕩在廢墟中的生物，開始誕下更加扭曲且猙獰的子嗣。

  甚至讓躺在大廳裡打滾的克萊恩腹部猛然鼓起，但卻在灰霧的反撲下，異常還未顯現便消弭於無形之中。

  如此反覆的折磨，直到一聲清脆的鍾聲遠遠蕩來，一直被禁錮於夢境之中無法脫離的克萊恩，驀然發現，周圍的景象竟然以城市深處的鍾塔為中心，開始飛速後退。

  這讓他下意識用殘余的最後一絲理智放眼望去，看到鍾塔下方，或者說是整個城市的下方，倒懸著一座，之前並未注意到的金字塔狀虛幻寢陵，仿佛化為了這座城市存在的基石……

  灰霧湧動，座椅翻倒，驚悚的夢境終於消逝在了眼前，筋疲力竭的克萊趴在地上喘息了良久，才扶著斑駁的青銅長桌緩緩爬了起來。

  傾倒的椅子時光倒流般落回了原地，沸騰的灰霧逐漸趨於平靜。

  重新坐回高背座椅上，他疲憊的揉搓著依舊隱隱作痛的額頭。

  “這就是可以接受的危險……除了靈性消耗過大，精神受到了很大刺激外，確實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

  “而這些全都依賴於這片神秘空間，不然也許我早就被轉化成了，跟那片城市廢墟中一樣的怪物，只知道生育與殺戮。”

  想到這裡，克萊恩猛的打了個寒顫，原本想借助灰霧之上調查槍擊案，沒想到竟然無意中發現，血月能讓人生孩子。

  “不，不只是人，只要是擁有生命的東西都可以，傳播方式簡直就跟核輻射一樣恐怖，還有那座以金字塔為基石的城市廢墟也有大問題！”

  “如果在現實世界貿然使用夢境佔卜，在沒有灰霧的阻隔下，一定會出現難以預料的狀況。”

  “得盡快警告倫納德，與後續趕來的隊長，不能再調查下去了。”

  強忍著夢境佔卜後靈性枯竭，和精神創傷帶來疲憊與痛苦，克萊恩迅速斷開連接穿透無盡的呐喊，於現實世界睜開了雙眼。

  看到遠處的幾具屍首已經被警員暫時蓋上了白布，遮掩住了滲人的面容。

  另一端，之前跟自己一同趕到現場的倫納德，正側著腦袋呆立在原地，油燈照耀下模糊不清的表情，看不出到底在思索著什麽。

  “要是能從機械之心那裡，搞到幾把手電筒就好了！”

  暗暗的感歎了一聲，克萊恩強忍著惡心，開始在油燈的照耀下，裝模作樣的檢查起了被爆頭身亡的黑幫老鼠。

  但近距離接觸大量流出的血液，與散落在地面上的果凍狀腦組織，卻給他帶來了不小的刺激。

  立起正裝衣領遮掩在口鼻間，勉強阻隔住濃鬱的腥臭味，克萊恩忍不住再度撇了一眼倫納德所在的方向，暗暗吐槽道：

  “他怎麽還不過來……要不是我在瑞爾·比伯家，見識過比這還要恐怖的巨人觀，指不定當場就會吐出來。”

  “對了，待會該怎麽向對方暗示，這起案件的危險性呢？”

  自身靈性枯竭帶來的滯澀感，讓克萊恩的思維變得緩慢，低頭思索間時間一分一秒悄然流逝。

  直到倫納德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才讓他堪堪回過神來。

  “新的佔卜結果怎麽樣？”

  “非常危險！”克萊恩適時的搖了搖頭，並且重複強調道：“我指的是所有類似於夢境佔卜的深層次佔卜手段，都會遭受難以預料的危機。”

  “所以我們應該建議隊長暫停調查這起事件，並將其上報教區總部！”倫納德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言畢，油燈昏黃的光芒下，兩人心有靈犀的對視了一眼。

  “竟然就這麽同意了，我還事先準備了一大堆借口，準備說服對方來著，難道……他也發現了什麽？”

  克萊恩不動聲色的挪開了視線，倫納德則在燈光無法照耀到的陰影裡，微微勾起了嘴角。

  “這家夥身上秘密不小啊，但可惜我才是這個時代的主角，扮演法、非凡定律、歷史隱秘……”

  “呵呵，我會迅速成長起來，你們安心接受我的保護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