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默默回想這幾年來的經歷，五指山下、豹紋套裝、依偎讀經、輕刮鼻子……一幕幕畫面在他腦海中閃過。

  即便他是個鋼鐵直男，在八戒的點撥下，也想明白了些東西。

  女兒國王的心思是明確的，自己呢？
  神魂襲擊時的心驚膽戰，白狐嶺離別後的日思夜想，重逢後的朝朝暮暮，剛剛女兒國王找到自己時的會心一笑……

  “貧僧六根不淨，動了情念嗎？”

  他們二人之間是如此的親昵，自己似乎習以為常。到底是小空空亂了自己的禪心，還是自己本就六根不淨？

  三藏愣愣出神，腦中混亂一片。

  八戒聽到三藏自語，知道他迷茫了，心裡思量：“佛位！成聖契機！”

  他緩聲道：“師傅可知如來佛祖的前世今生？”

  “如來？”

  三藏僵硬的抬頭，仰頭看著四米的豬臉：
  “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故名如來。

  佛經雲，釋尊觀五事因緣，乘六牙白象，象口含白色蓮花，降生於迦毗羅衛國，自摩耶夫人右肋出生，為悉達多太子。出生即能走，步步生蓮花，二龍吐水沐浴。

  29歲時拋棄王位、財富和妻子，自剃須發出家。遍學各種外道，知苦修非正道。於菩提樹下敷草為座，破除心魔，明了一切法，成就“無上正等正覺”，世人尊稱為“如來”。”

  八戒聞言不住點頭：

  “原來佛經上是這麽騙你的！”

  三藏已經：“騙我的？”

  八戒一歎：“如來前世不是釋尊，而是東方教的多寶道人。封神量劫後，西方教當興，東方教中沒希望成聖的眾人，如燃燈、奪寶、慈航、普賢、廣度，紛紛借機投奔了西方教，化身燃燈佛、如來佛、觀音菩薩、普賢菩薩、文殊菩薩。

  後來太上老君西出JYG，化胡為佛，幫助西方教改組成佛門，眾佛、菩薩地位平等，遙尊上界的準提和接引二位聖人。

  500年前，如來憑借鎮壓孫悟空，被玉帝封為如來佛祖，這才使佛門有了名義上的領頭人，但是也徹底承認了佛門是天庭的附屬門派。”

  八戒盯著三藏那不可置信的表情，接著道：“這便是，佛門的由來和如來、觀音等人的出身。”

  三藏蹬蹬蹬退後幾步：“這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八戒笑了，“如來前世確實是多寶道人，不過，在西遊量劫後，他確實轉生，重活一世，名字叫做悉達多喬達摩。”

  三藏猛地抬頭，重新撿起信仰。

  “他之所以落地能走，是因為保留了前世的記憶和部分法力，之所有有二龍吐水沐浴，是因為那兩條龍是他前世的坐騎。

  之所以能在菩提樹下頓悟成佛，是因為他在菩提樹下，得到了多寶道人轉世前留下的準聖真元，從而恢復境界，一步成佛！
  所以，你苦修多年，加上各種金丹的幫助，才修到金仙初期。而如來隻盤坐了七天七夜，就修到準聖中階，並不是因為他大徹大悟，而是因為前世的真元！”

  三藏感覺八戒說的不像假話，可自己實在不願意相信這一切，低下頭，默默不語，更加迷茫。

  八戒趁機補刀：

  “另外，你說你四大皆空，不能娶妻，這也是錯誤的。”

  三藏聞言微動，並未說話。

  八戒見了，接著道：“悉達多長大後迎娶絕世佳人耶輸陀羅公主為妻，立為太子妃，後來又納了一位妾，名為夠毗耶。

  幾年後，悉達多出家後，耶輸陀羅覺懷孕六年不能生產，一直等到悉達多太子成佛之夜，她才生下兒子羅侯羅。

  後來父子相見，釋迦摩尼親自為羅侯羅剃度，讓他拜舍利弗為戒師，舍利弗為他受沙彌十戒。

  羅侯羅二十歲成道，被尊為“密行第一”的阿羅漢。”

  三藏仍不說話，羅睺羅這個名字確實出現在佛經裡，也確實是釋迦摩尼的親子，更是釋迦摩尼的“四大聲聞”和“十大弟子”之一。

  八戒聲音深沉：“佛祖都能娶妻生子，你為何不能？若是人生不完整，談何開悟！”

  三藏抬起頭，看著女兒國王離去的方向，眸光閃動。

  ……

  蓮花洞外。

  悟淨重複女兒國王的話：“布道傳經，逍遙快活……”

  女兒國王燦爛一笑：“我相信，禦弟哥哥也是如此意願！”

  悟淨沉思片刻：“如果師傅一心向佛，只要布道傳經，不要和你成為神仙眷侶、逍遙快活呢？”

  “那我就掀翻雷音寺，推倒靈山，滅了佛門道統！”

  女兒國王此話一出，天上地下震了三震，似乎觸及到某種禁忌領域，引起天道震動。

  悟淨心悸，抬頭去看，不明所以。

  天庭凌霄寶殿的玉帝，心神一動，眸光穿透萬古，掃視三界，臉色凝重。

  四處尋找青萍劍的老君心驚，他想起1500年前的一天，天道也是這麽震動，隨即三界的準聖們都參悟到西遊量劫的定數。

  靈山大雷音寺，如來佛祖波瀾不驚的眼眸露出一絲疑惑：“難道，有人能影響天道？”

  南海珞珈山潮音洞，一門心思參悟人參果樹根的觀音身子一顫，額頭睜開一隻豎眼，凝視三界：“三界有變數麽？”

  這一日，三界內所有準聖都有所感應，各個心神不安。

  這一日起，三界內所有準聖都開始閉關，參悟天道。

  ……

  上界。

  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渾身染血，拖著沉重的步伐，互相攙扶著返回紫霄宮。

  突然，三人同時止步。

  太上老君凝眉：“三界的天道悸動了一下！”

  通天教主擦擦嘴角的血絲：“是的！如今是聖人阻擊戰關鍵時期，連我們老師鴻鈞道祖都無法分身，誰有功夫去影響天道？”

  元始天尊開口：“女媧、伏羲、燭龍他們？或者是準提？”

  太上老君搖頭：“女媧他們的防區比我們的還危險，怎麽可能有余力！至於準提，他正在全力搶救接引，更抽不出精力。”

  通天教主一歎：“別管三界了，我們這裡要是失守了，三界就覆滅了，天道也將不複存在，他不會整么蛾子的！”

  ……

  平頂山。

  三藏想通了所有，決定追隨本心，腦中又浮現了與女兒國王相處的日子，臉上不禁布滿笑意。

  他緩步走出洞府，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對著女兒國王笑了笑。

  “哼！”

  女兒國王依舊給了他一個後腦杓。

  “空兒，我吧……從小就有注意力不集中，聽師傅講經時，就經常走神，想這想那的，剛才，一見到悟淨的樣子，便好奇心大起……這個吧……請你諒解。”

  女兒國王聽到“空兒”的稱呼，心就軟下去了，可依舊故作怒狀：“原來，你拿我和你師傅一個級別哦！”

  三藏一呆，絞盡腦汁的思索應對語句，一番遣詞造句，正苦惱如何回答，就聽女兒國王問道：
  “你說，如果我和你師傅同時掉落到誅仙台，你只有一支渡生神舟，你先救誰？”

  三藏迷茫道：“我師傅已經去世了呀！”

  女兒國王被噎住，猙獰道：“你師傅是凡人，死了才能去誅仙台呀，快說，你先救誰？”

  三藏的第一反應是，先救師傅，畢竟，師傅是凡人靈魂，進去很快就會灰飛煙滅，女兒國王是大羅金仙，怎麽也能多支撐一會吧。

  就在他要闖禍的時候，豬八戒緊急傳音：“一定要說先救女王！不然，會腦漿迸裂的！”

  三藏聞言腦補出一幅血淋淋的畫面，不由得虎軀一震，連忙道：“當然先救你！”

  女兒國王嘴角微挑，不置可否，依舊背著身子，又問：“我和觀音誰漂亮！”

  三藏又是一呆，下意識就要說，當然是你更漂亮！

  豬八戒緊急傳音：“一定要說，你都沒正兒八經看過觀音，不知道她具體長什麽樣，她身邊要沒有惠岸行者和龍女，你都認不出她是誰！”

  三藏嘴角顫抖，硬著頭皮道：“我都沒正兒八經看過觀音，不知道她具體長什麽樣，她身邊要沒有惠岸行者和龍女，我都認不出她！”

  女兒國王轉過身子，臉色露出迷人的微笑，又問：“我的猴子樣好看，還是女王樣好看？”

  三藏腦中閃過那個皮包骨牙齒外翻的雷公臉，微微一笑，就聽八戒傳音：“都好看！一定要說都好看！”

  三藏遵從本心，朗聲道：“你現在的樣子好看！”

  女兒國王笑得無比燦爛，幾步走到三藏身前，用雙手環住三藏的脖子：

  “那，禦弟哥哥還會不會再次拋下我，自己離去？”

  “我，從未離去！”三藏眸光溫柔，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女，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何謂“小鹿心撞”。

  女兒國王眼睛明亮，眸中似有千萬朵花兒綻放。

  一對璧人，立身蓮花洞前，仿佛凝固了時間長河，久久不動。

  白衣勝雪的悟淨捂著腮幫子：“哎吆，酸，我牙掉了……”

  女兒國王聞言，雙手依舊環住三藏脖子，轉頭瞪了一眼，射去一道實質的光線，蘊藏無限殺機。

  悟淨心懼，撒丫子就跑：“我錯啦！”

  ……

  三藏笑看悟淨“逃命”，心內一片平靜，他掃視大地。

  他看著破敗一片的山巒，看著窈窕動人的女兒國王，想著普羅眾生，仰望蒼天，感歎道：
  “成佛，要大徹大悟，要自覺、覺他、覺行圓滿，這便要求六根清淨、四大皆空、破除貪、嗔、癡三毒。

  可是……

  普度眾生，是慈悲還是貪念；

  降妖除魔，是正義還是嗔恨；

  一心向佛，是虔誠還是癡愚？”

  女兒國王縱觀大乘佛經，已經是佛法大師，緩聲道：

  “一念之間罷了！主要看本心如何！
  為了一己之私才去普度眾生，便是貪念；

  為了自己目標方去降妖伏魔，便是嗔恨；
  為了修成正果才一心向佛，便是愚癡！”

  三藏聞言心神一顫，似有頓悟，立即盤坐下去，通體發出無量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