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

  班主任回過神來，反應過來自己臉上滿是淚痕，連忙擦了一下眼淚，也鄭重的點頭。

  “好，老師答應你，老師就喊她紅梅，好不好？”

  白茶點頭，綻放出笑顏。

  “那我就先出去了，你不要跟她說我不在哦！”

  “好，你自己小心點，要不我叫個老師陪你吧？”班主任實在有點不放心。

  白茶遲疑了下，道：“現在有哪位老師有空嗎？”

  “你們美術老師有空，我跟她說一聲，耽誤不了多久，她還有個小電車可以帶你。”

  班主任風風火火的進了辦公室，三言兩語就交代了一下情況。

  美術老師其實沒怎麽聽明白，但是同意了，反正就是帶個孩子嘛。

  雖然，她其實有課。

  咳，反正班主任說她沒課就沒課吧。

  美術老師有一個小電動車，她帶上白茶，悄悄的從後門出的。

  因為怕前門那邊碰見白茶的母親。

  出門以後，美術老師問她：“你是想去哪兒？”

  “去一下商城吧。”

  “好嘞！”

  鎮子上的商城就一個，其實就是一大片步行街，有很多店都集中開在這一片。

  “你是想給媽媽買禮物是嗎？你打算買什麽？”

  到地方之後，美術老師把車找個位置停下，一隻手牽著白茶開始逛街。

  白茶在來之前就已經想好了。

  “我媽媽是76年的，今年32，我打算給她買32份禮物！”

  美術老師眼睛一亮。

  “好啊！我要是你媽媽一定會開心死！你帶夠錢了嗎？”

  “夠！這個是我來之前偷偷列出來的清單，我對這邊不熟悉，我沒有出門買過東西，老師，你幫我看看！”

  白茶拿出來了一張紙。

  上面直接寫明了三十二份禮物都是什麽，從第32歲開始，一路向下。

  美術老師瀏覽了一圈，感動的眼圈有些發紅。

  “沒問題，老師家就住這邊，我帶你去！咱們爭取快速拿下！早早回去！”

  白茶點頭，兩人幾乎把整個步行街轉了一遍。

  美術老師人挺活潑，有時候乾脆直接拉著路邊的人問，東西很快就買齊了。

  不過很多東西都沒有包裝盒，因此包裝盒又是單獨買的。

  總之一整套下來，美術老師都覺得累得不輕。

  她低頭去看白茶，見她臉色果然更加蒼白了，額頭也滿是汗水，但是抱著東西一聲不吭。

  她頓時有些自責。

  “要不你在這等我一下，我把車騎過來？”

  白茶搖搖頭。

  “沒幾步路了，走吧，我們找個地方把東西包裝一下，我還有一些話想寫給我媽媽。”

  “好，那去我家。”

  美術老師說著，還是從她手裡面又抽走了一些東西。

  她剛畢業工作才一年，現在還住在家裡，暫時還沒談對象。

  因此到家的時候，正好迎面而來的是美術老師的母親，對方一看到美術老師手裡一大堆東西，頓時眼睛一瞪，張口就來。

  “造孽喲，你買這麽些東西是幹什麽？你不是去上班去了嗎？天天花這麽多錢，誰娶得起你？”

  “奶奶你好，這些不是老師的，是我的。”白茶從美術老師身後探頭。

  美術老師的母親這才看到白茶，愣了一下。

  “這是……”

  “哎呀，說來話長，我們趕時間，回來我再跟你解釋。”

  美術老師急急忙忙的進了自己房間，招呼白茶跟過來。

  關上房門前，還能聽見門外的人在嘀咕。

  “天天這性子，怎麽嫁得出去，都畢業一年了，都找不著對象，愁死人！”

  美術老師深深的歎了口氣，揉了揉白茶的腦袋。

  “需要我幫忙，你說我這裡有畫筆什麽的。”

  白茶點頭，開始忙碌。

  她這也算是幫韓瀅瀅完成她當初的心願了。

  當初金榜題名那個副本的時候，韓瀅瀅最後的心願就是希望母親能好好的。

  但很可惜，在那個副本的時候，她並沒有可能幫她完成那個願望。

  而韓媽媽這邊，還在和班主任聊天。

  其實主要是韓媽媽一直情緒失控的在哭。

  她來了學校，當然是想要見自己的女兒，班主任一問她白茶什麽情況，她就控制不住了。

  “我真的不知道那會傷害她……”

  班主任安撫了她很久，因為要拖延時間，還問了很多關於白茶在家裡的事。

  雖然其實在白茶離開之後，她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一些荒誕。

  畢竟那是一個生了重病的孩子，怎麽能夠任由她在外面任性呢？如果出了事，家長要追究的話，她們這些老師一定少不了承擔責任。

  但是白茶的那番話實在是很難不讓她動容。

  “紅梅姐，你不必自責，孩子並沒有怪過你，而且她很愛你，她其實更多的是希望你也能好好的。”

  韓媽媽沉默。

  她搖搖頭。

  “我這輩子就這樣了，我只是希望她能好起來，我希望她能理解我，只要她好起來我就能好起來，我真的不重要。”

  班主任張了張口，有些不知道說什麽。

  韓媽媽眼神紅腫的看著學校的樹，青翠的樹葉微微晃動著。

  “你說，我每天起早貪黑，在外面掙那麽一點錢，回來還要照顧上下，到頭來我還是要被嫌棄，掙不了錢，什麽用都沒有，離婚了以後，我一個人帶著孩子，我就怕我給不了她好的環境，我怕我養不好她，我一直在很努力的掙錢，我不想讓她被人瞧不起。”

  “張老師，我真的很失敗嗎？我娘家人嫌棄我，覺得我上不了台面，沒上過學，丟人，我嫁了人也每天被嫌棄，我那麽努力的乾活，他們還說我乾的活不好，我也在外面掙辛苦錢，可他們說，我掙那點錢還不如待在家裡，我待在家裡了，就說我不出去掙錢。”

  “現在瀅瀅又……她又不肯聽我的，我對她的那些好，也確實傷害了她，所以是我的錯，她是不是在怨我？不然她怎麽總是那樣看著我呢？不然她為什麽總是拒絕我呢？”

  “為什麽？”

  韓媽媽的眼底又開始有赤色蔓延開。

  為什麽她的人生總是這麽失敗？為什麽她的女兒也要離開她？
  毀了這一切，重新開始！
  她想重新開始！
  再早一點，或許再早一點就好了！

  再早一點她就可以彌補了！

  她會用盡全力去彌補的，一定可以改變的！

  對，毀了這個世界，重新開始！
  韓媽媽身體周圍開始有黑色的霧氣散發開來。

  “韓紅梅女士，你知道為什麽我今天一直在喊你的名字嗎？”

  班主任當然看不出來韓媽媽的變化，她只是對韓媽媽的話，有種感同身受的悲哀與憤怒，因此語氣也鄭重了很多。

  她把白茶今天的話重複了一遍。

  “你女兒說，你先是韓紅梅，然後才是她的媽媽，你有名字。”

  韓紅梅一僵，周身危險的氣息瞬間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