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面色慘白。

  她清白麽，一點都不清白。

  她身邊的貼身宮女，忠心太監，心腹侍衛，有一半太后指派給她的。

  只要太后發話，那些人，不敢不從。

  她完了……

  三公主死死捏著帕子，手指不由開始發抖。

  太后坐在椅子上，顧卿和三公主兩人跪在地上。

  在調查的這段時間，誰都沒有再說話，屋子裡安靜的可怕，仿佛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大概是過了一刻鍾，亦或是更久的時間，太后身邊的管事嬤嬤終於進來了，壓低聲音道：

  “三公主身邊的幾個暗衛確實是離京了，到底是死亡還是去域外，暫時無法查清……

  另外，貼身伺候郡主的兩個宮女交代，郡主派她們多打聽榮昌郡主的消息，兩個小太監告知，

  前幾日三公主多次召見暗衛辦事……具體辦什麽事，得問那幾個暗衛……”

  太后的手頓住了。

  她老人家面上一片清明，手背卻暴起了青筋。

  作為上一屆奪嫡之爭的最大贏家，她的心機城府可以說無人能敵。

  可她，竟然被她最疼愛的三公主給騙了。

  “不是這樣的……”三公主張口辯解，“我打聽榮昌的消息，是因為我佩服榮昌，想成為像榮昌一樣的女子。

  我召見暗衛，是交代他們去域外給皇奶奶尋慶生禮……皇奶奶，我是您親孫女啊！我真是無辜的……”

  太后搖頭，打斷了她的話：“單一的巧合，可以看做是巧合，若是巧合太多，那就成了蓄意為之。

  寶兒，哀家一直視你為掌上明珠，從小對你寵愛有加，你為何要如此欺瞞哀家？欺瞞是小，差點讓榮昌喪命才是大，你說說，為何要對她下手？”

  三公主崩潰哭起來。

  她知道，哪怕沒有確切的證據，在太后的心目中，她也成了板上釘釘的幕後之人。

  她無法再解釋，只是崩潰的哭。

  太后歎了一口氣：“你無話可說，就說明這件事確實是你所為，好在沒出大事，那就罰你禁足半年，好好在殿內思過吧。”

  三公主倒吸一口涼氣。

  禁足半年，這個懲罰也太重了。

  最關鍵的是，要是全京城知道她被太后重罰，就再也不會有人稱她是最受寵愛的三公主了。

  顧卿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膝蓋。

  跪了這麽久，竟然隻換來半年禁足，這個懲罰對於她來說實在是太輕了。

  顧卿未曾和太后打過交道。

  也怕太后會一味的偏袒三公主，照這樣來看，太后也會講道理，當然，更多的是權衡利弊。

  她抬起頭，開口道：“多謝太后娘娘主持公道，不過臣還是想知道，為何三公主一而再再而三對臣下手……

  臣思來想去，應該是哪一次進宮不小心衝撞了三公主，三公主不如將臣的魯莽失禮之處說出來，臣願意給三公主賠罪。”

  太后點頭：“寶兒，這件事你確實該說清楚。”

  三公主手中的帕子都快被扯爛了。

  她微微抬眸，對上了顧卿的眸子，她看到了顧卿眼底的一抹譏諷。

  她的心口頓時浮上怒氣，差點失態一耳光扇過去。

  可她不能，她更不敢當眾說她之所以痛恨榮昌一是因為榮昌聽到了南宮奕拒絕她，二是因為南宮奕對榮昌的愛慕之心。

  女皇只有三個孩子，而她是大梁的三公主，女皇曾經說過，她如果不能嫁給南宮奕，就要被送去西涼和親。

  帝王之家的兒女一出生就享盡榮華富貴，長大也必須發揮她們最大的價值，哪怕是現在看起來最受寵的三公主，也難逃為政治做犧牲。

  “我、我沒有針對榮昌……”三公主低著頭，咬著下唇，“我和榮昌第一次見面就是在狩獵會，榮昌沒有任何機會衝撞我，我也不可能為了一點小事就對榮昌下手……”

  聽到這個答案，顧卿沒有任何意外。

  大梁的經濟需要南宮奕這個首富，而南宮奕的身份就注定強行賜婚是不可能的，這一切只能靠三公主自己爭取。

  這樣看來，她也算是捏住了三公主一個把柄。

  以後要對付三公主，完全可以從這方面入手。

  “既然如此，”顧卿開口，“敢問公主為何還要屢次對我痛下殺手？”

  三公主死死咬著下唇。

  可事情到了這一步，她必須得編一個理由出來，不然，她過不了太后這一關。

  她低聲開口：“皇奶奶，我知錯了，我只是嫉妒榮昌什麽都會，以前母皇誇讚的都是我，現在母皇眼裡只有她……我被她奪去了母皇的寵愛，這才……”

  “榮昌，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錯了，再也不會做這種事了！”

  她跪著爬到太后面前，哭的梨花帶雨，極其可憐。

  三公主畢竟是太后心尖上的人，她這麽一哭，太后的心一點點軟下來。

  “哀家也得向你賠罪。”太后將三公主攬進懷中，歎氣道，“三公主自幼在哀家身邊長大，哀家卻沉心佛堂，疏於管教，讓她犯下如此大錯。”

  太后都親自道歉了，顧卿也不敢盯著不放，連忙道：“臣希望日後三公主能井水不犯河水。”

  “來人。”太后開口，“將哀家庫房裡的那一箱子首飾都抬上來。”

  宮人領命抬了一個大箱籠出來，揭開，裡頭全是金銀玉石珠寶首飾，亮閃閃令人無法直視。

  “這些，送給榮昌壓壓驚。”太后開口，“這是哀家的一片心意，切勿推辭。”

  顧卿看了一眼，只能叩首謝賞。

  謝賞過後，沒再多留，起身告辭。

  突然站起來的時候，顧卿差點摔地上，膝蓋疼得要命，兩條腿仿佛不屬於自己。

  夏竹忙上前扶住她，兩人慢慢退出了慈寧宮。

  她們一走，三公主就再度跪了下來：“皇奶奶，我錯了，可是榮昌那個賤人她竟然勾搭南宮哥哥！這口氣我實在忍不了。

  皇奶奶，我自幼與南宮哥哥相識，榮昌只是一個鄉野賤婦……”

  “你說什麽？”太后將她扶起來，“榮昌跟南宮攪和在一起了？榮昌不是已經有五個夫婿了嗎？”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心有不甘，皇奶奶我是一國公主哪裡不比那個鄉野村婦強……”三公主越說越傷心，這些話當著榮昌她不能說，可到了這個地步，她必須主動跟太后和盤托出。

  太后被她鬧得腦殼疼：“好了，你別哭了。哀家明日便宣他進宮，好好詢問一番，哀家不信他寧可去郡主府做老六也不肯娶你。

  可若真是如此，寶兒，你也要為自己做好打算！哀家年紀大了，護不了你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