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好多肉

  她身後的背簍頓時沉甸甸的，本來還打算買點東西的，但真的背不動了。

  顧卿背著幾十斤重的背簍走出去，迎面遇上楊沛。

  楊沛把剩下的銅板交給顧卿，拿著一小包鹽巴：“家主，鹽漲價了，十文錢只能買到這麽一點點……”

  顧卿搖頭：“我剛剛也買了點，走吧回家。”

  商城裡的鹽便宜，十文錢能買五大包。

  兩人坐上牛車，顧卿算著手裡剩的錢，一兩銀子全部買了成衣，賣蘑菇賺的一千六百文，花了六十文買了鍋。

  嗯？想到鍋，就想到中午的菜，顧卿趕緊扒開楊沛的背簍查看，裡面果然只有各種調料和各種粗細糧。

  顧卿神情複雜的歎息一聲，隻得抱著自己的背簍，花了兩百文在商城買了十斤五花肉，五根排骨，兩隻豬蹄放在裡面。

  顧江看到她的背簍，隨口問道：“顧娘子怎買了兩口鍋，這鍋子看起來真不錯，朱鐵匠的手藝啥時候這麽好了？”

  顧卿道：“不是朱鐵匠打的。”

  具體在哪兒買的，她卻不肯再多說一個字。

  顧江暗想，這年頭能有口糧食吃就不錯了，這敗家娘們居然花錢買兩口鍋。

  牛車上的其他人來一趟鎮上後，心情都很差，一路閑聊著。

  “小米五文錢一斤，這哪吃得起，我就買了點蕎麥粉。”

  “家裡就還剩三天的口糧，全指著地裡的莊稼了，這還得一個月才能開鐮，我們一家人只能天天吃地裡的小菜。”

  “去年乾旱朝廷發了救濟糧，今年倒是風調雨順，等收了糧，交了賦稅，應該能剩不少。”

  “聽說湖州那邊天天下雨，莊稼全部淹死了，這麽多人遭難，朝廷的糧食夠用嗎？到時候不會增加咱們得賦稅吧？”

  “……”

  越聊，氣氛越沉悶。

  去年乾旱，顧家村顆粒無收，靠著朝廷的救濟，和秋種春收，才熬到了現在。

  如今好不容易要豐收了隔壁湖城又水災……

  到了村口，顧卿和楊沛跳下車，家中只有顧鈺在，正在縫補衣服。

  顧卿走進去：“鈺兒，去關門。”

  俗話說財不露白，有糧食也照樣不能露出來，否則會引來別人的覬覦，這也是為什麽她會在鎮上買兩口鍋子，鐵鍋反扣在背簍上，誰都看不到她背簍裡裝了什麽。

  就連楊沛也不知道顧卿具體買了些啥。

  顧卿先將鐵鍋拿出來，然後將其它東西一樣一樣往外拿。

  十斤五花肉，五根排骨，兩隻豬蹄六套成衣。

  又從楊沛的背簍裡拿出二十斤大米，二十斤白面，三十斤玉米面，三十斤蕎麥面，一大包粗鹽，各種各樣必須的調料，放了滿滿一桌子……她身上現在還剩1430文錢加上楊沛沒用完的280文，足足還有1710文銅錢，下午再去山上找蘑菇賺點銅錢。

  有商城在手，發家致富不是夢！
  顧卿將五花肉切出兩斤又拿了一個豬蹄遞給顧鈺：“這些給阿奶送去。”

  原身對一家子都不好，全靠老太太暗地裡接濟糧食，否則這一家子只會更瘦。

  顧鈺頓了一下：“長姐，送這麽多？”

  顧卿看她一眼：“以前你們可沒少吃阿奶給的私糧，如今咱們有吃的，你就小氣了？”

  “不是小氣，長姐，這些可都是當了阿娘給的銀簪換來的糧食，咱們不留著慢慢吃，怎麽買這麽多肉？這吃完以後可怎整？”顧鈺擔憂道，她這個長姐是真的不會過日子啊！
  “小小年紀，操心的還挺多，放心，昨天你們采的蘑菇可是足足賣了1600文，今天下午咱們再上山采就是了，總之，長姐不會再餓著你了！”

  “啥？1600文？”顧鈺楊沛兩人怎舌，這山上的蘑菇這麽值錢，村裡人不知道？怎麽就讓家主這個混不吝的給發現了？

  顧卿也跟他倆多解釋，怕越描越黑，揮手將兩人出去：“行了別墨跡了，趕緊把肉給阿奶送過去，楊沛你去找朱菡回來做飯！”

  顧家村一天吃兩頓，上午一頓，晚上一頓，中午是不會開火的。

  但這會兒，空氣裡卻隱隱浮動著肉香味。

  趙嬸子坐在院子裡，用力嗅了嗅，這是豬肉的香味，絕對是豬肉。

  這個時節，村裡竟然還有人吃得起豬肉！
  趙嬸子循著香味走出院子，看到顧諾從田埂那邊走過來，小小的身體背著一個大大的背簍，裡頭裝滿了臭菜。

  “小諾，你怎挖這麽多臭菜？”

  顧諾老老實實回答：“長姐說臭菜能入藥。”

  趙嬸子嘴角直抽，臭菜雞鴨都不吃，能入藥？顧娘子這是騙小孩子呢。

  “小諾，你等等！”

  趙嬸子轉身進屋，拿了一個窩窩頭出來，伸出去又縮回來，然後掰成兩半，塞一小半到趙四蛋手上：“趕緊吃了，填填肚子。”

  顧諾連忙推回去：“嬸子，我不能要……”

  “你這孩子，給你就拿著，瞎客氣什麽？”趙嬸子沒好氣的罵道，“你那個長姐，什麽好東西都拿去賣了，苦了你們幾個，十歲的孩子瞧著跟六七歲似的……你長姐也是活該，一天到晚的不乾正事，結果還被自己夫婿揍了一頓，真是笑死個人了！小諾，你長大後就趕緊從家裡搬出來，別留在家裡當老黃牛，連一口吃的都撈不上……”

  顧卿正在院子裡洗手，就聽到外面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

  又是誰，大白天站在她家門口罵她？
  她擦乾手走出去，就見趙嬸子拉著顧諾站在隔壁門口說話，顧諾幾次想打斷，都被趙嬸子強行壓回去：“行了，這半個窩窩頭趕緊吃了，千萬別讓你長姐看到，不然你一口都落不著……”

  顧卿也是服了，分享食物明明是一件善事，偏偏被趙嬸子做的讓人憋火。

  不過，她回憶了一下原身乾的破事，也能明白趙嬸子為啥對原身這麽大火氣，因著兩家是鄰居，兩個院子中間就隔著一棵皂莢樹，離得近自然矛盾就多，原身又是個愛佔便宜的，趙嬸子沒少在原身手上吃虧。

  好多次，原身都把趙嬸子罵的狗血淋頭回去自閉。

  即便這樣，趙嬸子竟然都還偷偷給原身的弟弟塞窩窩頭。

  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若是能和趙嬸子化乾戈為玉帛，不失為一件好事，但原身性格尖酸刻薄，突然轉變實在是突兀。

  “這東西你們留著自個吃吧。”顧卿上前拎起顧諾身上的背簍，“我們家今天有肉吃，誰還吃窩窩頭？”

  她的話，三分譏諷，三分嘲弄，四分炫耀，倒是把原身的脾性學了個八分。

  趙嬸子聞了聞空氣裡浮動的肉香味，滿是不可置信：“你家還吃得起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