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小孩沉默接拳。
不痛不癢,不說話。
那個窮書生什麽都沒有,只會讓露露吃苦,他當然要給露露錢!
白露沒聽到回答,隻覺得小孩在學大佬裝深沉,明明智商只有三歲。
聊工作吧……他又不懂。
聊感情吧……他更不懂。
還是聊提醒吧:“你以後有事要說出來,誤會不能過夜的,知不知道?”
“我沒誤會。”小孩否認。
白露語氣涼嗖嗖:“說我腳踏三條船的人是誰?”
“不知道。”
他只是以為她不喜歡他而已。
“露露乖……快睡覺吧。”
白露拍開肩上哄睡的手,坐起身,透過微弱月光,看著床上輪廓分明的臉,對上那雙疑惑不解的眸子。
語氣很嚴肅:“我在跟你說很重要的事情,你不要左耳進右耳出,以後有什麽矛盾要說出來,不能藏在心裡。
“藏得越久,矛盾越深,誤會更深,最後解開誤會,感情也會有裂痕。”
最後一句,是心理學教授給白露和所有學生們的感情忠告。
親身經歷,言傳身教。
蕭小孩看到白露認真嚴肅的神情,果斷聽話點頭:“我知道了。”
“露露快睡覺吧。”
白露不睡,雙眸微眯,柔中帶涼的目光,自上而下盯著他。
“雲若琳的事也不能隱瞞。”
小孩瞬間坐起:“我和她沒關系,露露不許誤會!”
白露輕歎:“我是說以後。”
他果斷應了聲“好”,摟她躺下,重現剛才的強勢佔有欲姿勢。
枕臂依偎,衣物摩擦的聲音,隔著夏日體溫,絲絲縷縷鑽入空氣,熱氣翻騰,透入床上十指交握的雙手,肌膚之間傳遞溫度,迸發出沉默無聲的火花。
若不是有風扇,白露已被熱熟。
她有點想大佬了。
解釋要對症下藥,明天一定要早起,必須早起!早起!
要趕在大佬醒來之前醒來!
夜色落幕,萬物蘇醒,鳥兒高歌,天空泛起一絲魚肚白。
斑駁天花板映入微睜暗眸,緩緩撐開,如深淵凝視,懷中柔軟動了一下,他略怔,沉重大腦霎那間蘇醒。
目光隨之往下。
柔軟長發鋪散在他胸膛,枕著少女安然熟睡的小臉,呼吸淺淺,臉頰微微泛紅,柔若無骨的手圈著他的腰。
仿佛怕他突然走掉的姿勢。
蕭誠斂了斂眸。
昨晚喝多了,宿醉未清醒,才會有如此荒誕的錯覺。
一幕又一幕,刺痛神經的畫面,重映腦海,清晰視線再次被霧影籠罩。
一切都變了……
還是一直都如此……
那些美好溫馨的陪伴,都是水月鏡花,黃粱一夢,夢醒就回到原點。
卻為何,那麽清晰,溫柔也真實,讓他以為能永恆。
原來,一切只是誤以為。
以為沒說出口的喜歡,也算喜歡。
忘了……她其實從未承認過。
蕭誠擁緊懷中唯一溫暖。
深眸薄霧盡散,被黑暗層層覆蓋,最後一絲溫度,被冰冷取而代之。
血溫歸零的盡頭,猛獸掙脫牢籠,嗜血殘暴因子,重歸億萬血管。
四肢百骸恢復冰冷,心臟指尖氣息不再有溫度,回到最初的模樣。
懷裡那抹溫暖,漸漸被冰冷侵蝕,吞噬,范圍一寸寸縮小。
直至……消失。
蕭誠冷眸微掀,寒光乍現。
目光微垂,牢牢鎖住懷中柔軟身影,菲薄唇角掀起冰冷弧度。
露露……
不管你心中有誰,都只能是我。
……
廢棄醫院。
漆黑沉暗的病房,冰冷鎖鏈把少女綁在一塵不染的床上,她掙扎,嘴裡被充滿藥水味的布帕塞滿,無法呼救。
邪惡笑聲逼近床邊,與絕望恐懼的鐵鏈晃動聲交匯,碾壓至停。
瘦黃粗糙的手,伸過來……
“嘭!”
白露驟然睜開眼,額頭冷汗涔涔,被噩夢割斷的呼吸終於恢復。
胸口劇烈起伏,心跳猛如擂鼓,仿佛要從胸腔跳出來。
渙散瞳孔對著天花板,平複了許久,視線才聚焦,緩過來。
“怎麽……又夢回去了……”
白露按著脹痛的太陽穴,起身。
撐床的指尖,觸及到一片冰涼,大腦一震,視線環顧床上床下。
四周皆無人。
房間空蕩蕩,只有她一個。
白露懊惱拍額,一手噩夢殘留的痕跡,擦掉往外走。
“咣當——”
水瓢落地。
站在破缸前的蕭偉,已顧不上薑蔥澆沒澆水,大步朝主屋跑去。
“大嫂!你怎麽了,又生病了嗎?”
“沒有啊。”
白露被問得一臉懵,抓了抓沒梳的頭髮:“噢……起得太急,沒來及綁頭髮,一會就回去綁,你哥呢?”
蕭偉看著白露蒼白的臉色,沒有絲毫血色的嘴唇,小手指都蜷縮捏緊。
“大哥有事出門了,出門前交代我,你起來要是問起,就告訴你,他去碼頭和江振剛談公事了。”
應該是水果外銷的事,水路得找江振剛合作,之前在電話裡聊過。
白露輕歎:“好吧。”
只能等他回來再解釋了。
“大嫂,你的臉色很白,像你之前發燒的時候那麽白,嘴唇也是……大嫂哪裡不舒服,我們去醫院看看吧?”
蕭偉也不想說白露生病,但是她的臉色好嚇人,和高燒那些天一模一樣。
白露對上小家夥緊張擔憂的目光,摸了摸額頭,冰涼的。
摸了摸唇,冰涼的,下意識咬了咬上下唇,溫度緩緩透出來。
“好了沒事了,剛才做了個噩夢,洗個臉就恢復了。”
蕭偉不相信。
因為白露洗了臉還是那麽白。
只有嘴唇恢復了一點點紅色,大概是剛才咬的,沒有昨日那樣健康的紅。
蕭偉看著慢條斯理吃餛飩的白露,抿了抿唇,開口提議:“大嫂,要不我們叫大哥回來吧?”
“你之前生病,都是大哥帶你去醫院的,我們叫大哥回家帶你去看病。”
白露抬頭笑了笑:“真的沒事,不信你摸摸我額頭。”
蕭偉不敢摸,怕燙……
白露卻松下小湯杓,握起他小手按向額頭,揚起暖暖笑容。
“看吧,正常溫度。”
手心溫度確實不是很燙,蕭偉不懂:“那為什麽你的臉色這麽白?”
白露輕笑:“沒吃早餐,餓的,等我吃完你哥買的餛飩就滿血復活啦~”
蕭偉看了眼她碗裡,已經吃掉三分之二的餛飩,半信半疑。
“要不……我們還是叫大哥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