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誠穩坐催眠椅,指間卻握緊,呼吸紊亂,心跳失了分寸,腦海無一物,他能清晰感受到,卻無法控制。
也不想控制。
任由心跳脈搏隨她而起,隨她而落,任沉寂已久的血液因她而沸騰。
她,是白露。
是他觸不可及的小公主。
小公主的笑容,比照片更清純美好,眉眼彎彎,拈花一笑,聲音溫柔如風,悄無聲息掃去他心底所有陰霾。
淨化一切黑暗。
蕭誠的內心世界漸漸恢復光明,陽光灑滿大地,白露震驚不已。
太極命盤和太陽,都在有規律的運行,枯萎的花草樹木也重煥生機。
枯木逢春,斷崖複原。
滿世界都是朝氣蓬勃的新生氣息。
快而有活力的心跳,如洪鍾敲響在世界天際,一聲聲都帶著情難自禁的喜悅,不可言說的歡喜,心悅。
連鍾表聲都無法阻斷。
無法讓過快的心跳恢復平靜。
白露終於知道,第一次催眠蕭誠失敗的原因了。
蕭誠太高興了,太緊張了,即使放開心神,也無法進入狀態。
再加上,她也同樣緊張,第一次對蕭誠使用鍾表催眠,節奏沒掌握入微。
毫無意外就失敗了。
白露的催眠等級分三。
輕級是鍾表式催眠,就是在安全舒適的環境,寧靜放松的氛圍下,讓被催眠者坐在容易放松身心的特質催眠椅上,白露拿著一個類似於懷表的特質催眠表,在被催眠者眼前晃呀晃。
晃到被催眠者全身心放松。
潛意識思維跟著白露走,白露問什麽,就回答什麽。
這種方法,白露一般給那些變態通緝犯用,她不想入夢看那些過於變態惡心的場面,就讓通緝犯自己回憶。
全盤托出後,警方會再核實對供。
中級催眠,是白露以獨特手法給被催眠者按摩太陽穴,伴以自然風鈴輕音,達到腦電波共振,入夢催眠。
終極催眠,才是握手入夢。
這種方法,白露隻用在自己人身上,她不喜歡握別人的手。
遇到蕭誠之前,白露隻握過家人的手入夢。
遇到蕭誠之後,第一次催眠也沒握蕭誠的手,用的是鍾表催眠。
白露沒覺得蕭誠變態,隻覺得蕭誠危險,在蕭誠沒主動要求入夢催眠的情況下,她不會侵犯蕭誠隱私。
怕被他刀了。
所幸,蕭誠看出了白露的緊張,很大方給了她重新來過的機會。
那是白露前世的以為,如今才發現,是蕭誠知道自己太緊張沒進入狀態,導致搞砸了白露的初次催眠。
把所有過錯都歸在他自己身上,就客客氣氣,大大方方讓白露重來。
自己卻還緊張個半死。
導致白露第二次催眠也失敗了。
但第二次失敗的原因,不止緊張,還因為,蕭誠問了白露一個問題。
中級催眠剛入夢時。
蕭誠本應跟著白露的思維走,去尋找白露想要的記憶。
但因車禍受傷的大腦,突然刺痛,斷開了牽引。
導致回憶卡在剛入夢階段。
不進不退。
白露以為還沒完全入夢,還在攻克蕭誠的潛意識,蕭誠則擔心被白露發現又是他搞砸了催眠,就沒醒來。
想問白露問題,讓白露的回答壓製他腦部的痛感,安撫他不穩定的意識。
再隨白露重入夢境,回憶過去。
然後。
蕭誠就問了白露一個,讓白露從前世到今生,一直以為是差點被蕭誠反催眠,實則已經被他催眠回答了的問題。
“白……”他有點遲疑,最後還是問了:“露露,喜歡什麽樣的男子。”
白露當時所有精神力,注意力,都集中在攻克蕭誠上,下意識就回答了。
“溫柔的。”
蕭誠似乎還想問什麽。
發現白露有將醒征兆就不問了。
即使是下意識,也是跟著對方的思維走,很容易被反催眠,白露剛回答完,大腦就響起警鍾,驀然驚醒。
在看到蕭誠依然是閉眼入眠狀態,她才漸漸放下懷疑。
覺得是自己太想成功催眠蕭誠,以至於產生幻覺,聽錯了。
蕭誠也許問了問題,但應該是與夢境回憶有關,不是她想的那樣。
她想多了。
白露理清思緒只花了三秒鍾,三秒後,蕭誠就醒了。
白露現在才知道,蕭誠是掐著點醒的,感覺到她不懷疑他了。
他才醒過來。
真是個狡猾又腹黑的壞家夥!
搞砸了催眠,問完想知道的問題,還故作溫柔安慰她不要緊張,讓她放開心神,他會帶她入夢。
害她以為自己太失敗了,毫不猶豫就用了終極催眠,把手交給他。
十指緊扣,一起入夢。
白露不想承認自己蠢,敗給蕭誠,她隻承認自己學藝不精。
如果她能把催眠能力,煉得爐火純青,肯定不會被蕭誠反催眠。
大意了!
草率了!
蕭誠要壓製大腦時不時的刺痛,隱藏好不想讓白露看到的記憶,也是辛苦了。
粵省公園的記憶,也並非蕭誠不想給白露看,而是蕭誠大腦恰在那時刺痛難忍,本能跳過了。
後來。
到給蕭大壯報完仇,換面具之後,意外救下白露的那段記憶。
蕭誠猶豫了很久。
他不想讓白露知道,是他救了白露,不想白露為了報恩,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但又深知,白露看到那段記憶,知道他救了她,就會相信他不會害她。
更相信,那份名單的真實性。
會更明白,他同意蒙面人的合作,只是權宜之計。
最終目的,是想和白家合作。
和白露合作。
可惜,蕭誠的猶豫剛要落下決定,大腦就再次劇烈刺痛。
痛到夢境轟然破碎。
催眠被迫中斷。
蕭誠不希望白露知道他腦傷未愈,不想讓白露有絲毫為難或分心。
隻想馬上去醫院用藥物控制,再回來找白露繼續催眠。
所以他說:“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其實蕭誠當時想說的是,有點累,想回去休息,但看到白露被強行斷開催眠,有點懵的表情,就口不擇言了。
白露當時不止懵,還很無語。
真的,她還覺得蕭誠是豬,大中午說很晚了,要休息。
說去吃飯不是更正常嗎?
不過下一秒,白露又想到,也許是蕭誠車禍後遺症,需要按時休息。
她想給他看一下,試試能不能理療,結果抬頭就不見人了。
蕭誠並沒有不告而別。
走之前跟白露說了“下次再約。”
只是聲音不大,白露當時也剛好在想,蕭誠是不是車禍後遺症的事。
想得太入迷,沒聽見。
以至於,蕭誠的告別,重疊成了白露本來就想做的決定。
下意識就追了出去約下次。
也是此刻,白露才終於知道,話說完後,蕭誠為什麽會笑了。
也真正見識到,原來,心花怒放,不止是個詞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