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苛刻
  待病人離開，沈慕隱背對著黎二丫坐到蘇躍面前。

  “怎麽了？你這是哪裡不舒服嗎？”蘇躍立馬給他號脈。

  “不是我，我想問一下她。”沈慕隱眼神示意，“如今我手裡有點余錢，若是可以，我希望可以盡早給她治療。”

  “你說這事，我叫她過來給她看看。”蘇躍見他來真的，正要喊來黎二丫，但被他阻止了，聽他意思是不想讓她知道。

  蘇躍看了一眼黎二丫，又看了看沈南舟，有點搞不懂沈慕隱的想法，但還是找了個機會給黎二丫檢查了一下。

  突如其來的關愛讓黎二丫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在看到沈慕隱殷切的目光後她才明了，臉上卻是淡然。

  畢竟她也做不到十指不沾陽春水，身體不變壞已經是萬幸，黎二丫假裝不知情的問蘇躍自己的身體情況如何。

  “沒什麽問題，但還是盡量不要貪涼。”蘇躍眉心一舒，叮囑她道。

  “我不貪。”黎二丫微微一笑。

  沈慕隱卻是笑不出來，他已經從蘇躍的神色中看到了答案，不知為何，黎二丫一臉無所謂的樣子讓他十分生氣。

  但他卻是沒有責備她的資格，或許還是有希望的，希望在齊都，在太醫院，在今上，世上靈丹妙藥萬千，總有一種可以醫治她的藥方。

  又或者，沈慕隱若有所思的望著她，“我們該回家了。”

  有了馬車，他們回去也方便多了，但搭順風車的人也多了。

  不過這一次搭順風車的人是羅貴安和他的父母，三人都是愁眉苦臉的樣子，還是沈南舟發現他們，並邀請他們上馬車的。

  上了馬車三人臉上也沒有一絲笑容，只是很克制，良久才幽幽一歎。

  歎息聲悠長，穿透黎二丫的內心，她的心猛地一縮，談不上是恐懼，但也令她多有不適。

  她還是忍住了沒去八卦他們的心事，但沈慕隱問了。

  羅父又是一聲歎息，最後搖了搖頭，什麽都不願意說。

  倒是羅母憋不住，說出了煩心事。

  她的女兒說了一門親事，親家是城裡的，家裡條件比自家好，這門親事是他們高攀了，承蒙對方不嫌棄，他們也沒什麽苛刻要求。

  然不知道是誰眼紅他們家談了這門好親事，竟在親家面前說女兒壞話，說她小時候落過水，身子落下了病根，可能不宜有孕，親家聽了竟要退親。

  要知道女孩子被退了親之後可就不好說親了，這事他們還瞞著女兒，萬一被她知道了指不定會節外生枝。

  他們本來想進城好好和親家談談，然他們連人家的門都進不了，他們沒辦法，只能先回家。

  “退親不是他們說退就可以退的，如果要退婚的話必須由雙方父母至少一方在場，此外還需要有媒人在場，三方商討之後若是達成退婚協議，那媒人必須再寫一份消除婚約的婚書……”沈慕隱聽完，想了片刻才道。

  羅父羅母聽得一愣一愣的，片刻後羅母才訕訕的說道，“我們這種人家哪有那麽講究，不過是口頭上說了要定親，只是互相交換了信物。”

  都怪他們一時得意說漏了嘴，親事弄得村子裡的其他人都知道了，如今親事繼續不下去，他們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沈慕隱聽著也有些頭大，問他們到底交換了什麽信物，但在聽到所謂信物不過是尋常物件之後也事無奈。

  沒有聘書，訂婚信物也不足為信，對方也請人去說，眼下是羅父羅母不想失去這門親事，除非他們上縣衙遞莊子。

  然羅父羅母一聽到要上縣衙直接拒絕了，若是上縣衙告狀，他們的女兒就更加嫁不出去了。

  對方或許是吃定了他們不敢去告狀，所以才會單方面的停止婚約。

  沈慕隱又提議他們找人去說說，只不過羅父羅母也拜托過媒人，但媒人不想再摻和此事。

  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沈慕隱無法，隻好建議他們帶女兒去回春堂看看，說不定蘇躍能夠還他們女兒清白。

  羅父羅母這才稍微有些動心，也不再歎氣。

  只有羅貴安沒他們樂觀，雖然他也只是懵懵懂懂，一知半解，但他總覺得這門親事可能就這樣作罷。

  黎二丫斜睨了沈慕隱一眼，覺得他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的他大概是不會管這種閑事的。

  只是羅父羅母雖然聽了他的建議，也帶女兒去回春堂檢查，然而得到的結果卻是令他們心如死灰。

  雖然他們如今也有點收入，但收入不足以治好女兒的病，至此他們也不好意思再去追著人家來結親。

  這些事是黎二丫從羅貴安嘴中得知的，她也隻好安慰他他姐姐還小，不著急成親，或許有人會不嫌棄她。

  “娶妻生子，若是不可以生孩子為何要娶妻？”羅貴安歎了一口氣，除非把姐姐嫁給人家當繼室。

  “小孩子想這麽多做什麽。”黎二丫忍不住跟著歎了一口氣，摸了摸他的腦袋，“姻緣天定，說不定沒了這一家還有另外一家。”

  “你不懂。”羅貴安望著她，眼裡多少有些失望。

  黎二丫還一頭霧水，不明白他所指，或許她不該那樣說，在他聽來有幾分涼薄之意，但他呢，沒有為姐姐守著這個秘密，何嘗不是另外一種涼薄。

  但在她看到來接羅貴安回家的羅紅梅之後，黎二丫才從羅紅梅瘦骨伶仃的身形上看到了答案，她還是低估了古代女人艱難的處境。

  黎二丫不忍去看，緩緩的別開了臉。

  她的心涼得如同深秋的水。

  沈家其他人也不是很好過，因為沈慕辭的歸期未定，再不回來恐怕歸途無望。

  這一等直至年後沈南舟才收到沈慕辭的信，因為天氣惡劣的緣故，他不得不斷了回家的念頭。

  遲到的信箋好歹安慰了沈夫人連日來的不安，她趕緊讓沈南舟回封信給兒子，看看他什麽時候方便回來一趟，是否需要添置衣物或者是銀兩什麽的。

  想著想著，冬天天氣惡劣，開春何嘗不是，陰雨連綿，天雨路滑，沈夫人想著這時候要兒子回來也有風險，又偷偷讓沈慕隱再寫封信給沈慕辭，希望兒子挑了天晴的日子再回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