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長裡短的扯起來就沒個完，向晚聽時念安滔滔不絕，覺得還挺有意思，又好笑又心酸，還讓人憤怒。

  聊著聊著，時母突然打了電話過來，時念安接起順手開了擴音放在茶幾上：“媽，怎麽了？”

  時母有些愁：“你奶奶，剛給我打電話，跟我訴苦，說在醫院沒人管她，意思想讓我去照顧……”

  時念安的火氣本來就還沒消下來，現在燒得比之前更旺了：“她怎有臉的啊？我前腳在醫院跟她為這事兒吵完架，後腳她就找你，真有臉還！”

  “安安，我不去，你別生氣，我只是跟你說說。”

  時念安能不氣嗎？牙齒都快咬碎了：“你知道她怎麽說你的嗎？說我爸就是因為你沒生兒子才在外面亂搞的，說你沒用，帶把的都生不出來，她還嘚瑟她生了倆兒子呢！你要真去了，直接氣死我得了！”

  如今時母也早就想明白了，不去當那大善人被人踩著欺負了：‘你放心，我不會去的，她也就是我前婆婆，不然電話我都不帶接她的。她覺得兒子靠得住，那就找她兒子去吧。’

  掛了電話，時念安拍著胸口順氣：“一天天的，真是要被氣死，我要攤上這麽個婆子媽，男人我都不帶要的！”

  空氣一瞬間變得安靜下來，向晚看了眼老黑，輕咳兩聲，是個提醒的意思。

  老黑淡淡道：“你不會面臨婆媳關系，大可放心。”

  時念安沒敢接話，老黑連自己老家是哪裡人，親生父母還在不在世都不知道，聊這個有點戳人心窩子。

  向晚是懂察言觀色的，很自然的轉移了話題：“現在房子買了，你們倆也都到法定年齡了，是現在領證，還是等念安畢業？”

  “看她。”老黑語氣隨意，卻在看向時念安的時候，眼底多了一抹溫存。

  時念安有點不好意思：“其實……可以先領證來著，我不打算辦酒席，這樣也就不用跟親戚打交道，尤其是我爸和我奶奶。我想著，領了證跟老黑一起出去旅行一趟。當然，婚紗照不可以少，到時候小晚你要幫我一起挑婚紗，一輩子就拍一次，得拍好看點。”

  “好啊。”向晚滿口答應。

  原來喜歡一個人，真的會迫不及待的想要嫁給他。

  向晚有點迷惑，她明明是喜歡左星雲的，為什麽連跟他結婚的事想都不敢想呢？不是不想嫁，是不敢想太遠吧？

  話題聊到這兒來了，眼看著要放寒假了，時念安衝動的做了決定：“要不就放寒假領證吧，這樣寒假期間可以去旅行，省了好多麻煩。老黑你覺得呢？”

  “都行。”

  時念安不滿他淡定的態度：“都行？那不領證不結婚行不行？這種事情上，你不要表現得這麽隨意好不好？搞得我剃頭挑子一頭熱似的。”

  老黑糾正了回答：‘我的意思，看你，只要你高興，怎樣都行，我聽你的。’

  這下時念安才滿意：“這就對了嘛。”

  向晚忍不住笑，是羨慕的笑，時念安還真是把老黑訓得服服帖帖的，就算老黑再沉默寡言，面對一個話癆，也繃不住了。

  這時，安芸華醒了。

  一直守著她的張媽帶著她下樓來：“小姐，夫人醒了。”

  向晚迎上去幫忙：“媽。”

  安芸華這會兒看著挺正常，不過也只是看著正常而已，記不起來之前發生的事。

  看著家裡有客人，她招呼著張媽上茶，還提醒要用她收藏的那套茶具。

  看到安芸華，時念安就有些拘謹了，說起話來也注意分寸了些：“阿姨，睡醒啦？你看著氣色很好，好年輕啊。”

  安芸華笑著回應：“身體不好，不比從前了，沒以前的狀態了，比不上你們這些二十出頭的小姑娘，看著就活潑。”

  這樣跟正常人一樣的對話，真的看不出來安芸華是在患病中。

  突然，安芸華朝老黑看過去，看了幾秒，她喃喃道：“有點眼熟……”

  向晚介紹道：“他是念安的男朋友，我們之前一起出去玩你見過的。”

  安芸華腦子又不清醒了：‘我們什麽時候出去玩過？我這幅樣子，怎麽出得去？’

  向晚耐心的跟她敘述上次出去遊玩的事，沒提她被刺殺。

  時念安忍不住在心裡感歎，向晚真有耐心，每天面對一個隨時失憶的母親，還能日日不煩不燥。

  熱茶端上來，看到那套翠玉的茶具，時念安嘴巴張成了‘o’型：“阿姨，這不便宜吧？這套茶具好好看！”

  她不是拍馬屁，是真好看，那翠綠欲滴的色彩，看著晶瑩剔透，茶水盛在裡面，簡直都升華了。

  安芸華很喜歡收藏這些玩意兒：“沒多貴，只是喜歡，就收藏著玩玩兒，看著心裡舒服。念安都有男朋友了，咱們家小晚跟你差不多大，還沒動靜呢。”

  時念安不敢吱聲，假裝專心喝茶。

  向晚不動聲色：“不是差不多大，她比我大一歲啊。以前你說過的，不讓我太早談戀愛結婚什麽的，肯定又忘了吧？”

  安芸華確實想不起來：“我是不知道我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了，那我現在改口行不行？你也不小了，可以找了，物色一個對你好的，讓我放心的，就像我跟你爸，他這輩子就沒做過什麽對不起我的事。以前身邊的人都笑他是寵女狂魔，說他太疼你了，他總說，是因為看重我，才順便把你捧在手心裡的。”

  說起往事，安芸華臉上的笑容嫻靜美好，仿佛從來未經歷過大起大落。

  向晚沒有接話，變故沒發生之前，一切都那麽美好，可惜，都變成了回憶。

  “對了，你爸呢？你爸今天幾點下班回來吃飯？”

  安芸華這一問，問得所有人面面相覷。

  時念安察覺到她不正常後像個鵪鶉一樣，大氣都不敢出，就怕刺激到她。

  向晚神色不自在的撒謊：“爸爸……他今天應該很忙，要加班，不回來吃飯吧。”

  安芸華皺著眉頭，像是生氣了：“張媽，把電話給我，我給他打個電話去。真是的，每天都這麽忙，錢是賺不完的，說幾次他才能記住？”